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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边的灯光,射到这行女子身上,只见她们一个个俱都貌美如花,肤如莹玉,满身的红衫被灯光一映,更是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卓长卿目光动处,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又是她们!但那丑人温如玉的香车呢?”
凝目望去,这些少女云鬓高挽,手持青竹,也依然是白天的装束,但是却在每人的左时,多挂了一个满缀红花的极大花篮。两人一排,井肩行来,远远望去,仿佛有着八排,但是她们身后,却只是一些因好奇而跟在后面的人们,哪里有那红衣娘娘温如玉日间所乘的宝盖香车的影子。
多臂神剑云谦凝目望了半晌,突地心中一动,又自回顾云中程道:“中程,你看这些女子可觉眼熟?”
云中程额首道:“这班少女无论装束打扮,以及体态神情,都和那天到我们家里去送寿礼的少女有些相似,但年龄好像稍微大些。”
云谦一捋长须,道:“是了,那夭我就看出,那班女子一定是温如玉的门下,此刻看来,你爹爹的估计,一点也不错。”
语声微顿一下,又道:“但怎么却不见那红衣娘娘呢?那么这班女子又是来做什么的?哼——一个个手里还提着花篮,难道是来散花的吗?”
这生具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的老人,先头几句话,是对他爱子云中程的;后来几句话,却是暗自得意自己的老眼不花,一顿之后所说的话,这是在问卓长卿,到最后几句,却是在自言自语,又是在暗中骂人了。
卓长卿为之微微一笑,心中却也正暗问自己:“丑人温如玉没有来,那这班少女却又是来做什么呢?”
耳畔乐声,突地一停,只见这些红衫少女,竟也随着乐声,一起停住脚步,将手中的青竹,插在腰间的红色丝绦上。
站在街边的人群,几乎已全都是武林中人,因为一些平常百姓看到这种阵仗,虽然也生出好奇之心,但想到昨夜之事,又都不禁心里发毛,早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溜了。
此刻群豪都不禁为之一愣,他们知道的事,还远不及云氏父、及卓长卿的多,自然更无法猜测这些红衣少女的用意,却见当头而行的两个红衫少女,竟自弯下腰去,向两侧人群一敛礼,齐地娇笑一声,道:“婢子等奉家主之命,特来向诸位请安,并且奉上拜帖请诸位过目。”
这而人说起话来,竟然快慢一致,不差分厘,而且娇声婉转,娇柔清脆,再配着她们的玉貌花容,婀娜体态,群豪不禁都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
多臂神剑浓眉一皱,沉声道:“看来红衣娘娘的确有两手。不说别的,就看她训练徒弟,竟把两个人说话的快慢节调都训练得一模一样,虽是两个人说话,听起来却像是一个人说出来的。”
云中程亦自接口道:“那天去给爹爹送礼的,不是也有两个女孩子,说起话来,就像是一个人说的吗,起先我还以为她们是一母双生呢!”
语犹未了,却见这两个少女突地一抬双手,跟在后面的红衫少女立刻四散走开,卓长卿暗中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
四侧群豪本已目迷心醉的时候,此刻见到这些少女竟四散分开,婀娜地走到自己面前,西上俱都带着娇美的笑容,更不禁都愣住了。
卓长卿放目一望,却见当头的两个红衫少女,竟并肩向自己这边走了过米,秋波转处,突然齐地露齿一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纤腰轻扭,笔直地走到他身前。多臂神剑浓眉一皱,道:“你认得她们?”
卓长卿愕了一愕,哪知右侧的少女却已娇笑道:“怎么不认得,今天早上,我们还见过面哩。”
娇笑声中,玉手轻伸,从那花篮之中取出了一张红色纸笺,递到卓长卿面前,秋波一转,纤腰一扭,竟自转身去了。
卓长卿呆呆地从她那双莹白如玉的纤掌中,将那张像是请帖样子红色纸笺接了过来,目光垂处,只见上面写着整整齐齐的字迹:“x月X日X刻,临安城外,一凉亭畔,专使接驾。”
字迹非行非草,非隶非篆,仔细一看,竟完全是用金丝贴上的,卞面也没有署名,却用金丝,缠了个小小的“坠乌髻”。
转眼望去,那些红衫少女体态若柳,越行越远,站在两侧的武林豪士,个个俱是目定口呆地垂首而视,手上也都拿着一份这种奢侈已极的请帖。
请帖缀以真金,这气派的确非同小可,这些武林豪士虽然俱都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此刻心中却也不禁都有些吃惊。
多臂神剑目光亦自凝注在手上的请帖上,仔细看了半晌,突然回首问道:“长卿,这一天来,你究竟遇着了什么事,难道你今天早上已经见过那红衣娘娘了吗?”
这老人虽然也对这张请帖有些吃惊,但心中却始终没有忘记方才那红衫少女所说的话,此刻一将帖上字迹看清,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卓长卿轻叹一声,道:“今日小侄的确所遇颇多,等等一定详细禀告老伯——”话声未了,却见那些红衫少女竟又排成五列,当头的两个少女又娇声说道:“婢于们匆匆而未,匆匆而去,临安城里的英雄好汉这么多,婢子们实在不能每个都通知到,因此婢子倒希望诸位接到帖子的,转告没有接到帖子的英雄一下,就是X月x日X刻,婢子们在城外约五里处一凉亭那里,恭候各位的大驾。”
说罢,又自深深敛礼,秋波复转,再伸手掌,轻掩樱唇,娇声一笑。“娇笑声中,这十六个红衫少女竟然一起旋扭柳腰,转身而去。四侧群豪,望着她们婀娜的背影,似乎都看得痴了。多臂神剑干咳了一声叹道:“这红衣娘娘如此的大费周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是为徒择婿,宴会英豪吗?”
语声一顿,又道:“只伯未必吧!”
群豪也开始私下窃窃议论着,根本没有听到他自语着的话,有几个站在旁边凑热闹的混混儿,骤然得着上面缀着几乎有一两多金子的请帖,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大笑着跑了开去。
于是城南小巷中的土娼馆里,今夜便多了几个豪客,带着惨白面色的妓女们,虽然这些平日只会手心朝上的混混儿,今日怎地都变成了大爷,可是她们也不敢问,也不愿问,只是强颜欢笑着,一面又偷偷用手帕拭抹着面颊,生怕自己面上搽着的大厚的脂粉,都因这一笑而震落下来。
大秤分银、小秤分金的武林豪士,虽然没有将这两个金子看在眼里,但此刻亦不禁在心中暗喜:“呵,好大的手面,到了天目山上,怕不有成堆的金子堆在山上。”
于是他们更坚定了上天目山的决心,世上大多数的决心,不都是建立在亮晶晶的金银上面的吗?!
婀娜的红色身影,逐渐去的远了,但群豪的目光却自然追随着她们,只有多臂神剑云氏父于的目光,却凝注在卓长卿身上。
而卓长卿呢?
他此刻正垂着头,落入沉思里,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多臂神剑虽然想问他,但看到他的样子,似乎在决定着一件重大的事,但也勉强忍着心里的话,希望他快些想完。
喧哗之声,又开始响了起来——三个身穿长衫,脚下却蹬着快靴,装束虽颇为斯文,步履却极为剽悍矫健的汉子,从街的对面走了过来,走到云氏父子身前,不约而同地恭身一揖,齐声道:“云老爷子,这一向您老人家可好?”
多臂神剑心中虽有心整顿,但一见这几人之面,亦不禁为之展颜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石老爷子的高足。”
回头向云中程笑道:“中程,快过来见见,这几位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北京城里首屈一指的燕武镖局石老爷子的门下,十年不见,想不到各位都如此英俊了,石老爷子久未出京,这一向可好?”
这三条汉子面上一起露出黯然之色,垂首沉声道:“家师他老人家已于三年前去世了。”多臂神剑双眉一皱,变色道:“真的,唉——想不到匆匆数年,我辈兄弟,竟又少去一个,唉一老成凋零,昔日英雄,今多故去,难怪江湖上风波日益增多了。”
骤见故人,乍闻噩耗,这亦使自悲两鬓已斑、年华不再的武林豪客,不禁为之而黯然神伤,啼嘘不已,云中程在旁边见着他爹爹的神态,心里何尝不知道他爹爹心中的感慨,亦自垂首不语。
良久良久。
多臂神剑方自缓缓抬起头来,沉声道:“贤侄们此次离京南下,可也是为这天目之会?”
三条汉子一起颔首称是,云谦微微一笑,日光转处,突地面色一变,大喝道:“长卿呢?”云中程心头一跳,转目望去,只见满街之上,人声喧杂,攘往熙来,而一直就站在自己身侧的卓长卿,就在这多臂神剑和故人门下寒暄数语的时候,已经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多臂神剑长眉皱处,一个箭步窜到街心,顿足叹道:“长卿这孩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撩起长衫,拔足而奔,颔下的长髯,不住抖动,但直到街的尽头,却仍看不到卓长卿的影子。
云中程心中也自奇怪:“长卿弟怎地做事如此慌张,走了竟都不招呼一声。”
心念一转:“他年纪星轻,性情却极沉稳,如此做法,莫非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的事故。”
随着他爹爹走了两步,脚步突又一顿,回头向那三条汉子歉然一笑,还未说话,这些汉子已自抱拳道:“云少侠如若有事,只管请便,我弟兄既然知道云少侠落脚处,明日少不得还要拜候。”
这三条汉子亦是久走江湖的精干角色,见了云氏父子的神态,知道必是要事,长揖到地,也埂自告辞,只是云氏父子在这临安城里的大小街道都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卓长卿的行踪。
那么,方自人城的卓长卿,此刻为何突又不辞而别,他跑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方才卓长卿望着那些红裳少女的背影,俯首沉吟半晌,忖道:“那丑人温如玉设下的种种陷阱,我只知道在天目山中,却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如果我要等到那会期之日再去,岂非太迟。”
一念至此,他心中便断然做了个决定:“这些少女此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