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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晓彤道:“这个老朽听三白说过,欧阳巧手夫妻不和,那位欧阳夫人抱着女儿,离家走了,所以他这个女儿自小跟了她娘。”
李剑凡道:“原来这样,那么老先生可知道这位欧阳姑娘,现在何处么?”
柳晓彤摇头说道:“老朽不知道,恐怕连欧阳巧手自己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早找上门去要女儿去了。”
李剑凡的眉锋皱深了三分,摇摇头道:“看来老先生这儿是打听不出一点眉目了?“柳晓彤道:“老朽至感不安!”
李剑凡道:“老先生这是哪儿的话,事情是这个样子,也是莫可奈何……”
他站了起来,道:“打扰老先生了……”柳晓彤忙跟着站起,道:“怎么,老弟要走?”
李剑凡道:“我还要到别处打听打听去!”
柳晓彤道:“老弟还要上哪儿打听去!”
李剑凡唇边掠过一丝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该上哪儿打听,只有走到哪儿算哪儿了,到处走走说不定会碰上什么!”
柳晓彤道:“那……好歹让老朽尽尽地主之谊。”
李剑凡道:“谢谢老先生,我心领了,以后有空我再来叨扰吧!”
他一抱拳,要走!
柳晓彤伸手一拦,道:“得能相逢便是有缘,老弟若不嫌弃,咱们就此订个忘年交,还没请教老弟的大号是……”李剑凡道:“不敢当,老先生看重,草字剑凡。”
柳晓彤叹了口气道:“剑凡老弟跟他两个一样,一点也不像江湖上过刀口诋血生涯的人,我早就劝他两个退出江湖,他两个偏没一个听,要早听了我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唉!这也是命啊,老弟!三白的埋骨处在……”李剑凡道:
“山东东平湖旁有座‘梁山’,老先生可知道?”
柳晓彤道:“我不知道也不要紧,只有了地方不愁找不到。”
李剑凡道:“梁山南边山脚下有座古庙,陆大侠的埋骨处就在那座古庙后。”
柳晓彤目光一凝,道:“老弟莫非把三白跟那个姓索的埋在一块儿了?”
李剑凡道:“不!姓索的埋在一片树林里,那地方离陆大侠遇害处有十几里。”
柳晓彤“哦!”的一声道:“那是我刚才听错了,老弟到我这儿来这一趟,连口茶都没喝怎么就要离去,叫老朽……”李剑凡道:“老先生别客气了,我下次再来‘开封’,定当叨扰老先生一杯就是。”
他一抱拳,转身行了出去!
柳晓彤送客一直送到“太白居”门口,望着李剑凡的身影消失在熙往攘来的人群中,他脸上突然浮现一丝奇异的笑意,转身行了进去!
李剑凡出了“太白居”,他觉得脑海里纷乱一团,可却又觉得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不知不觉间随着人群到了“大相国寺”前。
“大相国寺”前人更多,有进出“大相国寺的香客,也有来大相国寺前玩儿的、看热闹的人。
玩儿什么?看什么?“大相国寺”前吃喝玩乐包罗万象,百艺诸技杂陈,应有尽有,练把式的、卖“大力丸”的、说书的……谁到“开封”来要是不到“大相国寺”前来逛一逛,那是白来了!
可是这当儿李剑凡没心情看这个,也没心情听这个,他不知不觉闯进了“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可是座出了名的大禅林,香火鼎盛,远近皆知,最盛的时候驻僧有三千多!
这当儿院子里、大殿里,都是从各地来烧香的善男信女,人虽多,可是静得很,佛门清静地,自然有一种肃穆气氛,谁会在这儿大声嚷嚷!
李剑凡身上带着剑,他没好进“大雄宝殿”去,就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东看看、西看看。
正看间,眼前来了个身材瘦小,灰衣芒鞋的老和尚,冲着他合什微一躬身道:
“施主!烧香请移驾到大殿里去!”
李剑凡忙答一礼,道:“多谢大和尚指点,我不是来烧香的。”
瘦小老和尚目光一凝,道:“那么施主是来……”李剑凡道:“久仰‘大相国寺’为中原一大禅林,我路过‘开封’特来瞻仰瞻仰!”
瘦小老和尚“哦!”的一声道:“原来如此!可要老衲为施主带路?”
李剑凡忙道:“谢谢!不敢烦劳大和尚,大和尚请忙去吧!”
瘦小老和尚还待再说,突然脸色一变低下头去,道:“既是这样,老衲失陪了。”
微一欠身,转身往“大雄宝殿”行去!
老和尚那突如其来的异样表情,李剑凡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暗感诧异,可是他并没有马上扭头往后看,他侧转身往一旁走了两步,才微微扭头往大门方向看去!
他看见了,一个身材瘦高,面目阴沉的黑衣人背着手往“大雄宝殿”行去,步履稳健,腰里还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李剑凡心知事有蹊跷,他看了看手中的剑,迟疑了一下,迈步也向“大雄宝殿”行了过去!
进了“大雄宝殿”看去,肃穆宁静的“大雄宝殿”里,到处是一脸虔诚的善男信女,还有几个年轻和尚,独不见适才那瘦小老和尚跟那面目阴沉的黑衣人。
李剑凡正自纳闷,一眼瞥见左边偏殿后有一扇小门开着,他忙放步走了过去!
到了那扇小门前看,这扇小门正对着后头的“藏经楼”,有一条石板路直通过去,他看见“藏经楼”旁有个瘦高的身影刚转过去,正是那面目阴沉的黑衣人,他忙追了过去。
等他绕过了“蔽经楼’,那面目阴沉的黑衣人已然不见了,一条石板路直通几丈外的一个月形门,门开着,一眼可以看进去,那是个院子,里头有花圃,还有一盆盆的盆花,花圃两旁是一间间的禅房,敢情除了前头的禅房外,这儿也住着和尚,李剑凡当即又快步走了过去!
进了院子,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也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每一间禅房都关着,既看不见那瘦小老和尚,也看不见那面目阴沉的黑衣人。
难不成找错了地方?
李剑凡心念甫动,只听左边一排禅房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李剑凡心头一震,闪身扑了过去。
他绕过左边这排禅房,才发现这排禅房后还有一排禅房,每间禅房都关得紧紧的,第五间禅房里传出一声声轻微的呻吟,他当即又扑了过去。
到了第五间禅房门口,伸手一推没推开门,门从里头闩上了,他暗凝功力一震,砰然一声门闩断了,两扇门豁然大开。
禅房里摆设很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床上盘膝坐着那瘦小老和尚,脸色苍白,睁着一双失神的老眼正望着他。
他一步跨到床前,道:“大和尚,你……”那瘦小老和尚唇边掠过了一丝抽搐,道:“多谢施主,这不关施主的事,施主也救不了老衲,请快快离去吧。”
李剑凡道:“我知道不关我的事,可是不见得我救不了大和尚,再说我既然来了,也不能不弄个清楚,大和尚究竟是……”那瘦小老和尚苍白的老脸上泛起了一丝悲苦的笑意,道:“老衲罪有应得,情愿一死以赎前衍,施主不问也罢!”
李剑凡目光一凝,道:“大和尚这话……”瘦小老和尚苦笑一声!道:“施主不必多问了,老衲不会说的,施主还是快走吧,免得让别人发现引起误会。”
李剑凡情知老和尚说的是实话,可是他却站着没动,道:“大和尚!刚才那穿黑衣的人呢?”
瘦小老和尚道:“走了!”
门从里头上了闩,后墙上有扇窗户开着,不用想就知道那面目阴沉的黑衣人是从哪儿走的。
瘦小老和尚刚说完这句话,苍白的老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青意,李剑凡看得心头一震,道:“大和尚!你中了毒!”
他伸手抓住了瘦小老和尚的右腕脉。
瘦小老和尚道:“不错!老衲服了毒。”
就在这时候,李剑凡从老和尚的腕脉上又有了一个发现,他目光一凝,道:
“大和尚,你会武?”
瘦小老和尚两眼微微一睁,道:“施主高明,不错!老衲会武,要不是因为老衲会武,今天还不会有这等下场呢,老衲是半途出家,以前跟施主一样也是武林中人,恨只恨当初不该学武,恨只恨当初不该涉足武林,弄得两手血腥,满身罪孽,虽然心生悔意,剃度出家,却仍未能逃过此劫,这是天意,是报应……”
呻吟了一声,住口不言。
李剑凡松了老和尚的右手腕脉,运指如飞,连点老和尚胸前四处大穴。
瘦小老和尚苦笑一声道:“多谢施主,别人不知道,老衲自己明白,此刻纵然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老衲,这种毒药除了他们的独门解药,无物可解,要不然刚才那黑衣人,岂会这么放心,不等老衲横尸,便自行离去!”
就这几句话工夫,瘦小老和尚的脸色已由青转乌,李剑凡心知老和尚所说不假,他救不了他的命。
他沉默了一下道:“大和尚!我自知无能为力,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不管大和尚在没有出家之前,都做了什么,可是我以为他们连一个心生悔意,毅然回头的人都不放过,直闯佛门净地,肆意杀人,他们的罪孽也够深重的,这种人世所难容,大和尚可否告诉我……”瘦小老和尚苦笑一声道:“施主的意思老衲懂,只是老衲并不怪他们,这是老衲罪有应得!”
李剑凡道:“大和尚……”
瘦小老和尚突然叹目说道:“老衲即将不支,如若被人发现,施主将百口莫辩,还不赶快走吗?”
话声甫落!一缕鲜血从唇边流下,一双眼角里也见了血迹。
李剑凡心知瘦小老和街,转眼工夫之后就要七窍流血而亡,他救不了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留在这儿也是白留,一咬牙,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