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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定远道:
“正因为你已在我掌握下,是以老夫又不忙着动手了。”
香川圣女道:
“此话怎讲?”
说话间,伸出纤纤玉手,一拢头上发丝,仪态甚是迷人。
饶是甄定远如何老成恃重,亦显得有些心醉神迷,目光为对方的美色和万方仪态所吸引住,一时竟无法挪开。
直至此刻,他心中不得不承认,香川圣女年龄虽然稍大了一些,却是自己平生仅见,最富吸引力的美女,难怪她出现江湖未及一载,竟令武林掀起一股热潮,人人以一睹圣女芳容为快。
但他旋即瞿然有所警觉,暗忖:
“我对女人向来是没有多少兴趣的,今天是怎么了?竟在这紧要关头胡思乱想起来……”
当下冷笑一声,道:
“你先命令属下婢女停手再说。”
香川圣女提五彩灯笼,左右来回摆了三摆,酣战中的数十名宫装女婢一接到灯号的指示,不约而同停下手来。
任黑逵转首一望,见甄定远已制住敌方的主帅,他一挥手,那十余名黑道高手及银衣队亦同时住手不攻。
事态急转而下,以奇岚五义为首的正派义人士一怔之下,只有面面相觑,则声不得。
五义老二高上峰跌足道:
“圣女怎可如此疏忽大意,眼看这一战咱们即将大获全胜,如是一来岂不是战果尽失,须得被迫订城下之盟么?”
韩中群道:
“那甄定远老奸巨猾,他的要求只怕不仅于此,圣女若应付得不好,全军败北不谈,她的性命或将不保呢。”
另一人道:
“然则眼下咱们计无所出,是要留此等着瞧局面的发展,抑或尽速退走,兔遭全军覆灭之虞!”
韩中群拿目一瞧,见说话的是东游双英之一的夏东南,双英与五义向无交往,此番系自愿前来为圣女助战。
韩中群沉吟道:
“夏氏昆仲若心萌退志,韩某自然不便强留。”
言下之意,纵然双英退走,他们五义仍留在此处,其实他何尝不知,只要东游双英率先一走,其余七、八个正派侠士势必随之纷纷离去,如此一来,这股为白道好手所组成的阵容,眼看就得瓦解。
之所以他会说出这等以退为进的话语,夏东南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绝口不再提退走之事。
夏氏兄弟一沉默下来,其他人纵有退意,亦不便开口。
这会子,蜂集在一处的十余名黑道高手中,突然有人脱口喊道:
“方才那连伤咱方银衣队多人,使剑的小子到哪里去了?”
陆川平应声道:
“是啊,那姓赵的小子怎地突然失去了踪影?”
他与任黑逵等人在安峪道上拦阻圣女的篷车时,赵子原及甄陵青亦在场,故此得悉赵子原的名姓。
经他们两人这一呼喊,众人登时记起场内确有这么一个人,齐地移转双目,四下扫视。
安无忌道:
“陆帮主是说那剑法霸道,使人侧目的少年么?敢情他的目的只是上来捣乱一下,刻前趁着局势混乱,又悄悄逸走了。”
任黑逵摇摇头,道:
“任某第一眼瞧见那小子,就知晓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咱们切不可因为他年轻而小觑于他。”
安无忌为人抢白了一阵,怫然不悦道:
“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少道行气候,任兄久当晋南黑道盟主,想不到顾忌也愈来愈多了。”
说着,又自冷笑数声。
任黑逵凶睛一翻,似乎就要发作,但他旋即隐忍下来,哈哈笑道:
“有道是谋定而后动,任其行事若不总先存着几分顾忌,这晋南黑道盟主又怎能当得如此之久?”
表面上虽不介意,心中却暗自咒骂道:
“此事一了,定要叫你姓安的尝尝我老任的手段。”
一句话说得安无忌哑口无言,两人之间,已自存有了芥蒂。
任黑逵复道:
“此子的智谋胆色俱都过人是事实,况且旷野上野草丛生,那姓赵的小子若藏人草丛内,必定有其图谋,说不准因此将破坏甄堡主一切计划。”
陆川平道:
“然则任大当家意下之行动如何?”
任黑逵略一寻思,道:
“兄弟提议,咱们立刻分头搜寻,使那小子无所遁形,诸位有异议么?”
刘岛主道:
“为防万一起见,目下只有这样办了。”
刘岛主在江湖上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任黑逵,他既随声附合,群魔俱颔首表示默允。
惟有安无忌又唱起反调来了:
“任大当家定要给一个毛头小子捉弄得团团转,咱老安可不打算参加……”
任黑逵心中之愤恨,委实难以形容,但一来眼下情势不许自己与他闹翻,二来以安无忌在江南黑道上,亦是个雄霸半天边的魔头,且以难缠出名,自己与他翻脸动起手来,殊无必胜之把握。
故此他只有一再忍气吞声,别无他法可想。
任黑逵惟一可做的,是嘿然怒目,瞪了安无忌一眼,道:
“安兄固执己意,谁也勉强不得,但任某果然不幸言中,甚而坏了大事,甄堡主怪罪下来,任某可不能替安兄耽待此咎。”
他不惜抬出甄定远之名,暗示他可能惹下杀身横祸,安无忌不禁耸然动容,须臾之间,神色连变数变。
但安无忌虽则心存疙瘩,形势却迫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执拗到底,低哼一声,不再搭腔。
任黑逵开始调兵遣将,由刘岛主,陆川平等好手,各自率领一小股银衣队,分向四方搜索赵子原的踪迹。
这一段对话,都被隐藏在近处草丛中的赵子原听得一清二楚,内心颇为震动,暗忖:
“那任黑逵外貌看似。凶猛粗鲁,却是心细如发,先时我犹以为他那晋南黑道盟主的宝座,系纯靠武力打出来的,真是以貌取人,失诸子羽了。”
从草梢上窃见任黑逵等人业已分散展开搜索,只有安无忌一人立在原地未动,赵子原观察了一下周遭形势,心知欲接近篷车,显然颇为不易,非出奇计冒个大险不可。
任黑逵等一干人及银衣队的搜寻,乃是从核心向四下推广,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宫装女婢们及正派一众高手,因为己方的首脑香川圣女已落在人家手上,是以对敌人的行动,未尝加以阻挠。
旷野上叱喝呼应之声此起彼落,赵子原心中已有了腹案,此刻正有两名银衣汉子搜到近处,再往前数步,他的行藏便得败落。
赵子原心中紧张异常,因为只要自己一被敌方发觉,计划就全盘倾覆。
他顺手自地上拾起一块碎石,屈指一弹,石块破空激射,落在左面数丈之外,发出“叮”的一响。
那两个银衣汉子齐然喝道:
“谁?”
身子一纵,先后往左方发声之处掠去。
赵子原微透一口气,借着草丛的掩护,匍伏着闪向安无忌立身的地方,这时夜风呼啸狂卷,他又尽可能放轻足步,以是之故,直到接近安无忌三丈内外时,仍未被对方察觉。
他迂回绕到安无忌的背后,剑子紧紧持在手上,在他的腹案中,首先要狙击的对象正是七煞手安无忌。
最要紧的是,他必须在安无忌警觉之前,卒起发难,一剑将对方解决,庶几不露出丝毫痕迹。
赵子原自问功力火候,都办不到这一手,况且对方又是当今黑道有数的好手之一,自有他的底子及本事。
赵子原与他正面敌对,能不能赢得过对方,尚成问题,目下他虽已学成了“扶风三式”,但论经验火候离巅峰之境犹相去甚远,是以要一剑使安无忌当场送命,须得用点谋略才行。
“攻其不备”便是赵子原所能使用的唯一方法,他一步一步潜到切近,望着安无忌的背影待要下手,心中忽然泛起不忍之感。
他默默对自己道:
“这七煞掌安无忌纵非正派人士,是不是大恶不赦之辈,还难说得很,我自暗地里偷袭于他,总是于心难安。”
正迟疑问,安无忌业已感到有人潜近,一回首,立刻发现了蹲伏在草丛内,手持长剑的赵子原。
安无忌阴阴道:
“小子,原来你藏在这里!”
赵子原暗暗悔恨不已,只因自己心中所生的恻隐与不忍,迟疑下不了手,以致错过了狙杀对方的良机。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适才没有做出那不光明的举动而稍慰于心,虽则丧失了突起发难的机会,胸中反倒像是释了一块巨石。
既然行藏败露,赵子原索性现身出来。
安无忌凝目盯住赵子原,道:
“你便是那姓赵的小子么?”
赵子原道:
“不错。”
安无忌冷笑道:
“任大当家率人向四下搜寻你的踪迹,想不到你会从此地冒身出来,嘿嘿,你耍了姓任的这一记,咱老安不由不佩服你的能耐。”
赵子原道:
“阁下好说了。”
安无忌冷笑一止,伸手人怀掏出一样物事,方欲屈指弹出,赵子原晓得他乃是要发出讯号,通知任黑逵等人回来,他情急智生,忙道:
“阁下可是欲设法通知任当家赶回来么?”
安无忌暂时停止发出讯号,道:
“这个自然,咱老安几乎已等不及要瞧瞧姓任的折回这里,见到你之后那等尴尬的嘴脸,嘿!嘿!”
赵子原从容不迫地道:
“区区久仰安先生的神功绝艺,本待好生请益一番,不料你定欲倚多为胜,倒叫我失望了。”
安无忌怔了一怔,道:
“小子你为什么要拐弯抹角,有话何不直截了当说将出来?”
赵子原沉道:
“你可敢只身与我决一死战?”
安无忌厉声道:
“咱老安岂会将你这毛头小子放在心上,你自求速死,老子便将你格毙,以后任当家回转再说。”
他嘿然运功提气,双手在顷刻之间完全变为黑色,赵子原怎会不知敌手七煞掌的厉害,不敢稍有大意,亦自提剑待敌。
等了一会,安无忌却未曾出掌攻击。
安无忌神色阴晴不定,道:
“敢情你居然别有用心,咱家险些着了你的道儿,你这是白费心机了。”
赵子原不想安无忌会狡猾如斯,情知自己要在惊动旁人之前,击倒对方的心计已完全落空,他失望之余,决定孤注一掷,不给安无忌以发出讯号的时间,抢先出手,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