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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豪道:“我把解姑娘的一匹坐骑——”
冯逸奇道:“我看见了,我自会把它牵走。”
李豪道:“伙计告诉你我往这儿来了。”
冯逸奇道:“‘吉祥客栈’的那个伙计,一定告诉你我是吃哪碗饭的了,吃我那碗饭的,只要不离‘承德城’三十里外,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话说的有点狂气,可是恐怕也是实情。
李豪道:“你何必还来找我。”
“什么意思?”冯逸奇问。
李豪道:“解老爷子既在传书里告诉了你那么多,他不会不告诉你,我是吃哪碗饭的。”
“解大爷传书里说,你是个‘马骠子’。”冯逸奇说。
李豪道:“‘马骠子’长年飘泊浪荡,是不适宜有牵挂,有累赘的。”
冯逸奇道:“当我知道你把那匹马留在‘吉祥客栈’,人走了以后,我就明白了,你放心吧,玉珍留在我家了,不来找你了。”
李豪微微怔了一怔:“我没想到会有这种转变,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容易。”
冯逸奇道:“你没听人说过么,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只要让她知道,跟一个‘马骠子’有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就够了。”
李豪道:“那么冯班领还来找我,是——”
冯逸奇道:“我原是来让李朋友马上离开‘承德城’的,现在我还是要李朋友马上离开‘承德城’。”
李豪道:“冯班领还是不改初衷么?”
冯逸奇道:“我刚说过,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
李豪道:“我会离开‘承德’,不过不是马上——”
“不行。”冯逸奇道:“你要是不马上离开‘承德’,我会给你扣上一个罪名,拿你当叛逆办,解大爷在传书里说,你很有两下子,可是我不信‘查缉营’对付不了你,再说,你愿意跟朝廷为敌么?”
李豪听的双眉一剔,刚要再说。
冯逸奇马上又道:“不过,李朋友,我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我既然逼你马上离开‘承德’,我也不会不给你安排去处,长途跋涉够累人的,你的吃住,歇息地儿都给你找好了,包准比住客栈舒服,咱们在这儿等等,接你的人一会儿就到了。”
李豪把气忍了下去:“接我的人。”
冯逸奇道:“解大爷在传书里说,你跟‘金兰牧场’有渊源,我已经知会‘金兰牧场’了,他们已经派出人来接你了。”
这倒好,真是歪打正着。
李豪怔了怔,什么话都不说了。
冯逸奇算的还真准,没一会儿,杂乱的蹄声传了过来。
李豪忽然想起来了,道:“‘金兰牧场’的人,知道冯班领在这儿?”
冯逸奇微一笑,笑的有点得意:“来的恐怕就是‘金兰牧场’的人了。”
蹄声近了,看得见人跟马了,马是两匹,人只一个,不是别人,赫然竟是马荣祥。
李豪看得不由为之一怔。
马荣祥很快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向着冯逸奇一抱拳道:“冯班领,谢了。”
冯逸奇道:“大家彼此方便,我也该谢谢你们,人在这儿了,接走吧!”
马荣祥向着李豪道:“老弟,走吧。”
李豪道:“马爷——”
马荣祥道:“有什么话咱们路上说,上马了。”
李豪听了他的,没再说什么,招呼了冯逸奇,翻身上马跟马荣祥走了。
冯逸奇一直望着两人两骑不见,才拉转马头,往来路疾驰而去。
马荣祥领着李豪,两人两骑驰出了北门,顺着官道往北驰。
李豪道:“马爷,‘金兰牧场’在北边儿。”
“老弟。”马荣祥道:“围场在‘老哈河’一带不是?‘金兰牧场’就在‘围场’跟‘承德城’之间,所以才取个名儿叫‘金兰牧场’啊!”
李豪道:“我能不能不去。”
马荣祥忙道:“老弟,你是怎么个意思,‘金兰牧场’有针儿会扎你?你是姓冯的交给‘金兰牧场’的,你不去,等姓冯的找起牧场麻烦来,那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李豪道:“马爷——”
马荣祥道:“老弟,你先别说不去,赏我个脸,先到牧场住一晚上,等明天早上你再决定去留,行不行?”
李豪沉默了一下,道:“马爷既然这么说,我还有什好说的?”
是啊,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要适可而止,否则那就太矫情,太假了。
马荣祥吁了一口气,道:“你吓出了我一身冷汗,这一趟要接不回你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场主交待。”
“场主?”李豪道:“牧场不是马爷你的?”
这是明知故问。
“牧场是我的?”马荣祥笑道:“老弟,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伙计头儿,照样端人碗,听人管。”
李豪道:“那马爷让我上牧场去——”
“这你尽管放心。”马荣祥道:“我这个伙计头儿还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这种事我做得了主,何况我一回来就跟场主说过你了,场主爱你这种好样儿的,巴不得你上牧场来。”
李豪没说话,似乎放心了。
马荣祥换了话题:“老弟,你跟解家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豪道:“马爷走了以后,我的朋友到了,他们要到‘热河’来做笔生意,让我走来等他们。
我离开了‘张家口’,解玉珍就跟着来了,她说她也要来‘热河’办事,就这么回事。”
马荣祥道:“结果一到‘承德’就碰上了姓冯的?”
李豪道:“是解老爷子传书给姓冯的,要他截下解姑娘的。”
“这就对了,我明白了。”马荣祥笑道:“要不然他不会找‘金兰牧场’把人接去,说起来‘金兰牧场’得感谢解家丫头,不是她,老弟你哪会上‘金兰牧场’来?”
李豪没说话。
马荣祥又道:“姓冯的这回客气,他们那种人,以他们以往的作风,早给老弟你扣个罪名拿人了。
一定是解老头儿告诉他什么了,也多亏了解老头儿,不然非烫了他们的手不可。”
李豪道:“马爷太抬举我了,就凭我,吃官家饭的还会为难。”
马荣祥道:“老弟你就别客气了,吃了这么多年江湖饭了,老弟你是条龙,还是条虫,我还能看不出来。”
李豪道:“马爷这么看重,我就更不敢留在牧场了,免得日后让马爷没法跟场主交待。”
马荣祥还是真怕他不留在“金兰牧场”,马上又换了话题:“老弟,解家那丫头呢?怎么没见着她?”
李豪把所知道的告诉了马荣祥。
马荣祥道:“你别听冯逸奇的,恐怕不是那么回事,解家那丫头性子挺刚烈的,解老头儿都拦不了她,她怎么会这么轻易改变主意,一定是姓冯的使了什么手法。”
李豪道:“我也这么想,不过那不关我的事,反正姓冯的不会真对她怎么样。”
马荣祥道:“那倒是,不过解家既沾上了姓冯的这种人,还是离解家那个老头远点儿好,好在老弟你本来就没那意思。”
李豪没说话。
其实这句话也不必作答。
马这么跑着,两个人这么说着,不说话了,李豪忽然觉得眼前暗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马驰进了山里,山挡住了西下的日头,天色自然就比山外暗了许多。
就在这时候,远远的阵阵马嘶传入了耳中。
马荣祥道:“到了。”
李豪往前看,眼前群山环绕之中,一片大草原,绿得透人心脾。
就在这片草原上,四散的座落着不少房舍,木栅围成了一大圈,那就是一座牧场了。
迎面,几十丈外,一座高高的栅门,门头上横着一块厚厚木板,上刻四个大字:“金兰牧场”。
这就是“金兰牧场”了,李豪忽然有点激动,脸色也有点奇异,不过,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马荣祥没看见。
两匹快马往栅门里驰了出来,迎着李豪跟马荣祥飞驰而来。
马荣祥道:“场主派人出来迎了。”
两骑很快驰近,几丈外勒马停住,那是两个健壮中年汉子,靠前一个更见豪壮,两个人鞍上欠身,那豪壮中年汉子道:“场主让我们来迎接总管。”
马荣祥抬手一指李豪,道:“这位就是李兄弟,先认识认识。”
四道目光投射过来,李豪清晰的感觉出,这四道目光真不很友善,那豪壮中年汉子的目光甚至带点敌意,后头那个抱起了拳,豪壮汉子则道:“李兄弟,你人还没到,你的大名我们已是如雷贯耳了。”
李豪听得出这话是什么滋味,他没在意,抱拳答礼:“不敢,那是马爷过于抬爱。”
马荣祥向着李豪道:“老弟,这位姓雷名超,是牧场弟兄们的头儿,大家都叫他老大。”
李豪道:“雷大哥。”
马荣祥指着另一个道:“这个弟兄姓查,叫查英,是蒙旗的人。”
李豪道:“查大哥。”
查英忙道:“不敢。”
此人一脸骠悍色,的确像蒙旗的壮士,但是汉语却说的很好,一点也听不出蒙旗味儿。
只听雷超道:“总管,场主等着呢?”
马荣祥道:“走啦!”
一声“走”,雷超、查英拉转马头,抖缰骑马当先驰去,在先带路,看得出,他们俩都有着很好的骑术,尤其是出身蒙旗的查英。
马荣祥陪着李豪紧跟在后。
马跑起来够快,转眼工夫经栅门进了牧场,带路的两骑直驰一座宏伟建筑之前。
四人四骑刚在这座宏伟建筑前停住,宏伟建筑的宽阔大门里迎出了一个人,这个人看得李豪不由一怔。
这个人是个中年妇人,称得上是个美人,高领窄腰小褂儿,露着一双绣花鞋的八幅裙,衬托得她那成熟的风韵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