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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三多矫作又胜人一等,不论人前人后,总以柳鹤早日复原为首要,柳鹤固是心感无已,雷昆竟也认为不肖之子果已自此尽改恶行。
日子久了,雷三多已有不少时间,在任宝玲必须离开柳鹤时,他单独地和柳鹤相处,习惯成自然,谁也不再防范雷三多了。
这天,柳鹤伤势已复,但仍难下床。
那猿公谢长空,本可在当时较搏中,一刀杀死柳鹤,但此老下刀之时,突动仁心,念及柳鹤出手救师,不愧男儿,所以留了三分人情,就这样,柳鹤也非数月将养不能挪步,年余苦练始能复原。
现在,柳鹤外伤虽愈,气力难济,因之仍难挪动。
恰好这天任宝玲本身有了不适,那是个在她认为十分严重的毛病,已过月事久久,而红潮断无消息。
她胆寒、心虚、头疼、体软,卧睡床上。
雷三多在柳鹤面前买好,去请任宝玲,发现任宝玲果难起床时,心中暗喜,安慰了任宝玲几句,仍去陪伴柳鹤。
柳鹤已能坐起,于是师兄弟面对面谈心。
雷三多已在乃父严谕之下,知道了柳鹤代父出战前所请之事,所以他心有成竹地将话题慢慢转向任宝玲。
提起任宝玲,雷三多演出了一场精彩好戏。
他头一低,长叹出声,道:“师兄,有件事情,爹不叫我告诉你,可是我却觉得不能瞒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去问我爹,我才能说!”
柳鹤当然答应,并问所以。
雷三多道:“猿公那一刀,忒煞阴险狠毒……”
柳鹤苦笑一声,接口道:“师弟,我的感触却恰恰相反,此老很够仁厚!”
雷三多哦了一声道:“何以见得?”
柳鹤手指伤处,道:“他那一刀,本来可以要我的命……”
雷三多笑了,道:“对,爹也是这样说,所以爹才又说,猿公太毒狠!”
柳鹤一愣道:“师弟,这话是师父说的?”
雷三多嗯了一声道:“当然喽,否则我怎会看出来他的狠毒!”
柳鹤沉思刹那,皱着眉头道:“师弟,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雷三多看了柳鹤一眼,摇头叹息一声道:“我不能说,除非……”
柳鹤接口道:“我答应你,谁也不问,也不说!”
雷三多头一低,又吁叹一声才道:“那老儿的一刀,断送了师兄一生幸福!”
柳鹤闻言,越发不懂了,道:“师弟,虽说现在我仍然无法举步,不过最多再有几个月,气力复原,再经一年苦练……”
话没说完,雷三多已接口道:“我爹指的不是功力技艺,而是……而是……”
柳鹤不由焦急地问道:“而是什么?”
雷三多又叹了口气,才慢而低沉地说道:“是夫妇人他的大事!”
柳鹤傻了,道,“这……这……这怎么说?”
雷三多道:“师兄有条奇经受了伤,已失能力,它恰是……”
柳鹤懂了,急声问道:“是谢长空有心如此……”
雷三多接口道:“以老儿那身功力来说,他该是故意而有心的!”
话锋微微地一顿,看了柳鹤一眼,又道:“我已经多了话,索兴全告诉师兄好了,师兄,多则五年,少三载,你就会旧伤再发,苦痛而死!”
柳鹤脸色变了,愣在床上作声不得。
雷三多仍是低着头,似乎根本不知道柳鹤已浸淫在极端的痛苦中,所以他依旧低沉地说道:“我爹这些日子,终天愁眉不展,就为了这件事,爹说,他已负你良多,但更亏负任师妹……”
一句“任师妹”,使柳鹤如遭雷殛,心头猛震!
柳鹤是仁人,是君子,更是情种!
于是他下了决心,对一切事,都有了安排!
※※※
柳鹤悄然出走了,下落不明。
这事,发生在他可以活动之后的第五天。
他留了两封信,一封给雷昆,一封交给任宝玲。
信上写得明白,此生除报猿公一刀之仇外,别无它顾者,儿女情,更谈不到了,将任宝玲,恳托雷三多照拂。
因为字里行间,一片寡情冷漠,任宝玲没了主意,海角天涯,哪里去找柳鹤?她痛不欲生。
不过她不能死,有件事情,逼使她要活下去,并且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才行,那就是她已经怀了柳鹤的骨血!
就在她已经无法掩饰身孕的时候,答应了雷三多的求婚,成婚那天,恰是柳鹤出走一个半月正。
婚后雷三多露出了本来面目,当然,他十分小心地防范泄露昔日阴谋,不过对任宝玲,却十分爱护。
婚后没出半个月,他发觉了任宝玲的事情,认为是奇耻大辱,声言若任宝玲不能自断腹中肉,他就要立下杀手!
任宝玲被逼无路可走,在一个阴雨的傍晚,她用酒灌醉了雷三多,带上足够的银两,骑上一匹马,逃出雷家。
直到次日近午,雷三多方始醒来发觉,立刻备马要追,被乃父所阻,严询其由,答对间,雷三多一言之失,说出了当日的阴谋安排。
雷昆气昏过去,雷三多却不顾而去,而到他在江湖中听到传言,乃父病逝,才匆匆赶回故乡。
又一年,雷三多找到了任宝玲,那时任宝玲正因爱子突病,抱赴隐居不远处山中一古刹内求医。
雷三多恰好寄宿古刹之中,因而发现了任宝玲。
他当时并没有出面,他一心认定,任宝玲是和柳鹤在一处,他要找到柳鹤,杀之以泄心头恨。
岂料暗中跟随任宝玲到了地头,并没发现柳鹤的影子,他仍不死心,悄然而返,次夜又去。
“无巧不成书”,古刹后山,一处草庐中,竟正是柳鹤独隐之所,柳鹤现在已非往日,功力技艺又超过了一步。
当然,他早已发觉了昔日雷三多的阴谋,但因事过境迁,虽深觉遗憾,但已无可奈何了!
若是别人,他还可以寻之复仇,偏偏这人是恩师之子,自己的师弟,如今更是心上人的丈夫,他只有忍此一生。
天下事说多巧有时就能多巧,古刹乃一道观,主持为武林前贤“飞羽真人”,为三清隐修高人!
柳鹤结庐山后,早已和飞羽相识,并时请教益。
任宝玲携子求医的那夜,柳鹤本与飞羽有约,品茗奕棋,后因任宝玲求医,飞羽始令门下通知柳鹤将约改为次夜。
次夜柳鹤赴约,刚刚走近古刹后墙,就看到一条矫健飞影,自山门前腾拔而起,扑向右山环下。
柳鹤心头一动,他深知飞羽为武林奇客,前辈高人,门下弟子,亦个个了得,因之向无江湖人敢妄行窥窃!
可是今夜所见黑影,又确不是刹中熟人,不由动了疑心,遂暗随黑影身后,一心要查个明白。
这黑影,不用说正是雷三多,于是他们三个人,冤家路窄,也许是冥冥安排,今夜全碰了头。
今夜,雷三多已存了歹毒心肠。
他认定任宝玲和柳鹤,已成家室,昨夜没见柳鹤,只是不巧,今夜柳鹤若在,正好……
他飞纵间,心中熟思着经过一天来的谋策,正想着,人已接近了任宝玲母子隐居的草屋。
他念头一转,停下步来,自忖道:“且慢,若是今夜仍无柳鹤……”念头一转,哼了一声道:“有了,我就闯进草屋,擒住贱婢,动以酷刑,何愁问不出柳鹤这冤家的下落?对,就是这个主意!”
想到这里,雷三多飞身欺向草屋的后窗。
柳鹤和雷三多分别已久,现在黑夜,竟没看出前行黑影是他师弟,在霄三多欺近草屋后窗时,柳鹤暗自冷哼一声!
不问已知,前行黑影,欺向民家,非奸即盗。
柳鹤由黑影飞身轻功方面,看出对方功夫本领不俗,但柳鹤自以为尚足应付,于是也潜身随上。
当柳鹤逼近后窗时,好大胆的雷三多,他已撞破后窗飞身闯迸了草屋,和仟宝玲面面相对!
雷三多因久经江湖,戾气满面,较诸当年更加难看!
可是任宝玲对这个恶魔般的形景,早已刻划心版,因此后窗震碎,雷三多飞闯进来,任宝玲惊骇中才待高喊,目光瞥处,已认出了是谁!
任宝玲心胆一寒,竟说不出话来!
雷三多面对任宝玲,只是嘿嘿的狞笑!
适时内室在病中的娇儿柳英奇,被后窗散碎的巨响震醒,哇哇地哭出声来,任宝玲转身往内室就跑!
雷三多狞笑一声,横臂拦住了任宝玲!
任宝玲心念爱子,不由横了心,怒叫一声扬掌就打。
她如何能是雷三多的对手,何况雷三多谋定而来,一切有备,冷哼一声上步抓住了任宝玲的手腕。
他左手抓住任宝玲手腕,右手却在任宝玲衣领上猛的一撕,一声裂帛响动,任宝玲衣衫被一分为二!
柳鹤恰好来到后窗,突见这般情景,人也没有看清,就怒喝一声“狂徒大胆”,身随声到,掌随人下,击向雷三多后心。
雷三多猛一甩手,将任宝玲推到墙上,随即身形一转,飘出五尺,于是三个人都对了面。
“啊!是你!”
“啊!是你!”
“嘿嘿……好得很,果然你也在这里!”
柳鹤明白了,但也知道分辩无用,何况也不能说,心术不正,以卑鄙手段逼使任宝玲非嫁他不可的罪魁,是雷三多!
所以柳鹤也不准备解释和分辩。
就算分辨,雷三多也不会信,而不分辩,雷三多更认以为实,雷三多在大喝声中,扑向了柳鹤!
柳鹤也有一肚皮的冤屈,满胸膛窝囊气。他虽不想去找雷三多,但雷三多若找到头上,他却也不能忍耐!
于是就在小小草屋中,展开一场大战!
任宝玲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抚摸着多年失散今已成为少年英雄的爱子,又悠悠说下去:
雷三多不是你爹的敌手,但你爹却仍不忍伤他,最后雷三多知难而退,退时悻悻发狠,说他不会放过我和你爹。
雷三多走后,你爹只看了我一眼,转身也要走。
我叫住了他,把你交给他抚养,他一言不发,抱着你走了,从此我就再没有见到他和孩子你。
我也连夜而去,哪知在中途路上,雷三多已在等候,我敌他不过,落荒而逃,恰巧“雷火真人”路过,逐退雷三多救下了我。
所以这多年来,我始终没离开过“雷火真人”洞府,真人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