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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飞鸿冷笑了一声,道:“你莫非要我在这块大石头上,等候你慢慢调查清楚?”
花明一笑道:“有什么不可以?这地方很好!”
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四周,接道:“这是宋朝神宗皇帝御弟靖南王的坟冢,虽历经数百年,这坟家仍然完好如初,这地方也是我南来安身的地方,住在这里远比你住在客栈里舒服多了。”
郭飞鸿坐起来道:“可是我的脚……”
花明哑笑了一声道:“不用愁,这东西不会使你受伤的,只是你要想弄断它,却是不能够,这是我当年在南水一条巨蛟身上,取其筋焙制而成!”
郭飞鸿暗暗吃惊,心忖难怪它如此强韧,原来竟是蛟筋所制。
花明冷冷一笑又道:“你放心,虽然你逃走不能,可是你仍有相当的活动范围,平日必需的行动,不会受限制的!”
用手指了一下,他又道:“这里有个暗门,离你很近,你可以随时进出,至于三餐,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这不很好了么?”
郭飞鸿微微一笑道:“看来我也只好如此了。”
病书生花明在附近走了几步,落坐在另一块大石之上,一双手交叉在胸前,猛然跳起来道:“我看你还是实说了吧,你不要惹我发脾气。”
郭飞鸿冷笑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病书生花明凌厉的目光,向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好,我总会有办法对付你的!”
说罢站起,飘然而去,古坟内顿时归于安静。
一天,两天,三天……
花明没有再来,郭飞鸿除了在贮水池内,获得一点必要的饮水之外,竟是粒米未沾。
几天不吃饭,固然对一个武技内功均臻上乘的人,构不成致命的打击,可是却能消蚀一个人的体魄。
第四天过后,郭飞鸿已感觉五内如绞,人也有些飘飘然了,他现在才知道,花明对自己是使出了残忍的饥饿手段,想用饥饿来迫使自己招供。
他生就倔强的个性,是绝不会如此抵头服输的,抵抗饥饿唯一的方法是静坐,坐到整个忘我的地步,也就会把饥饿忘了,可是坐毕之后,那种痛苦,就更令人挺受不住。
如此到第八天的时候,郭飞鸿已有些挺受不住,他静静躺在大石床上,心里想:“莫非花明真是要饿死我?莫非他算定我能挺受如此长久的饥饿?”
想到此,他不禁甚为愤怒,忽地大吼了一声,这声吼啸,几乎震聋了他自己的耳朵。使得坟穴内的蝙蝠蜂涌而出,争相飞鸣,噪成了一片。
郭飞鸿信手一挥,十余只蝙蝠自空堕落而下,他现在是饥不择食,蝙蝠虽不能吃,可是吃下去也不见得会毒死人。
这时他真变成了一只狼,一头兽,猛地扑下石床,正当他抢拾起一只大蝙蝠,预备去毛而食的时候,红色的阳光,在地上映出了一个修长的人影子。
郭飞鸿霍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面对自己的一扇石门打开了,这时正是落日时分,桔红色的阳光照映的这个修长的人,已然步进坟内。
郭飞鸿只当是病书生花明来了,这八九天来,双目在黑暗中处得太久了,此刻骤然与阳光一接触,只觉得瞳孔如针扎,视物不明。
他只能见到这个人黑而高的影子,却不能断定他是谁,心中猜出必定是花明回来,禁不住怒从心起,双掌霍地向外一推,发出了两股掌力,直向这人正面袭去。
他内功精纯,早已登峰造极,此刻虽陷于极度的饥饿中,可是发自他双手的功力,兀自是不可轻视,巨大的掌力,形同是两道风柱,向着那人全身直撞过去,四壁起了一片沙沙之声,石屑溅落了一地都是。
可是迎面这个人,并不立时闪躲,他发出了有如山羊似的一声怪笑,两袖交叉向外一拂,一声大震,已把郭飞鸿所发出的掌力消解于无形。
郭飞鸿八九日未食,五内空虚,又长处黑暗,目光骤为红日所眩,一时间顿觉眼前金星乱冒,头昏脑胀不已,这人蓦然出现,所发劲力,把郭飞鸿发出的掌力,消解无形,使得郭飞鸿身子大大震动了一下。
他双手在眼睛上揉了一下,怒声道:“花明,我与你誓不两立……”
面前所立的黑衣人闻言后,又是一声山羊般的怪笑,以甘陕方言道:“年轻人,你稍安勿躁,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然后再说话!”
郭飞鸿骤然吃了一惊,因为这人口音,听来陌生得很,他用力地揉了一下眸子,再细看了看,才看清来人并不是花明,而是一个身着黑衣,背后微微拱起的老人。
从这人身材看上去,似乎比花明略高些,只见他头上戴着一顶盆状的竹笠,整个脸被遮住了一半,一时尚还看不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人身子微微前倾地立着,手中杵着一根竹杖,身上衣着,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上身是一件黑绸子半长不短的衣衫,腰上裹着一条鲜红的带子,下身却是一条黄白色长仅及膝的裤子,赤着一双瘦腿,足下是一双芒鞋,立在洞口,状似呆偶。
郭飞鸿看清之后,站起身来,哼道:“阁下是谁,恕郭某不认识!”
这位头戴竹笠的怪人由鼻中哼了一声道:“这些都无关紧要,少年人,你是被花明关禁于此的么?”
郭飞鸿目光如饿狼般地在老人身上搜索了一下,道:“我饿,你身上有吃的东西么?”
怪人看了看他,探手摸出一个油纸包,木呐地道:“这是我的晚粮,赏给你吧,不要急,慢慢吃!”
郭飞鸿一探手,接过了纸包,里面是热热的馒头,还有一只油淋淋的卤鸡,这些食物,一时间,使得他食欲大动,当时哪里还顾再多说话,狼吞虎咽,如同风卷残云一般,霎时间一扫而尽。
怪人一直注意地看着他,身形不动,面部也一无表情。
郭飞鸿吃完了这些东西,由石上拿起一只水瓢,喝了几口冷水。眼巴巴地望着怪人道:“还有没有?”
怪人摇摇头道:“都给你了,没有了。”
郭飞鸿呆了呆,点头苦笑道:“谢谢你,这一饭之恩我日后必定要报答你!”
怪人鼻中“哼”了一声,身子挪动一下,道:“你饿了很久么?”
郭飞鸿剑眉微扬,愤然道:“大约有八九天了!”
怪人一惊道:“八九天,你还能活着?还能有如此的内力?”
郭飞鸿看了他一眼,这时红日稍下,再加以他饭后精神大振,已不如先前之萎靡,已能很清楚地看见老人的脸,心中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这人生就的是白眉白睫,尤其是睫毛挺刺如针,一根根都有寸许长短,银光闪闪,有如是两排钢针,很可能他选用这种盆状的竹笠,其用意正是为了掩饰他这怪样的眉睫。
郭飞鸿看清一切,心中虽是惊异,倒未想到其它方面,呆了呆才道:“我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怪人手中的鸠杖微弹,人如旋风,只一晃,已到了郭飞鸿面前,郭飞鸿吃了一次亏后,对任何人都加深了警觉,这时见状,猛地一退道:“干什么?”
怪人呐呐道:“少年人,抬起头来,我看看你的眼睛!”
郭飞鸿这时近看,更发现出来人面上有一道道皱纹,层层相叠,每一道都根深,可以想像,此人岁数相当大了。
这时这怪人如此说,样子一本正经,郭飞鸿倒吃了一惊,将信又疑地抬起头来,怪人看了一眼,点头道:“你内功已入虚化之境,诚是难得,莫怪八天来,你还能如此健壮地活着!”
郭飞鸿怀疑地望着他道:“是病书生花明要你来的?”
怪人咧了咧嘴,道:“是我自己来的!”
郭飞鸿冷笑道:“你是他朋友?”
怪人发出了一声羊叫般的笑声,频频点头道:“当然是朋友,老朋友了!”
郭飞鸿不禁大为失望,冷笑了一声道:“那你又何必送我食物?”
怪人“桀”了一声道:“这就是所谓人皆有恻隐之心。”
郭飞鸿气得闭上了眸子,道:“请你离开吧,如果你不能救我出去,还是请走吧,否则那花老头回来,知道你给了我吃的东西,只怕不会与你甘休!”
怪人左手把戴在头上的竹笠取了下来,慢慢在另一张石床上坐下来,长吁了一声道:“我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了这里,暂时不想动了!”
翻了一下眸子,他接下去道:“花明此刻正在凤阳打探你的底细,一时是不会回来的!”
郭飞鸿冷笑了一声道:“这人无聊得很!”
怪人眨了一下眸子道:“我听见了这个消息,所以赶来看你!”
郭飞鸿微喜道:“这么说,你可以救我出去了?”
怪人点头道:“我知道你是郭飞鸿,江湖上人人称你是大剑客!”
郭飞鸿心中暗吃了一惊,哂道:“那是人们的谬赞!”
怪人继续说:“在凤阳府你帮着楚氏兄妹,打败了三湘巨盗南汀异叟徐子明夫妇,在洪泽湖,你瓦解了大湖帮,然后你……少年人,你的威风可不小呀!”
郭飞鸿一双眸子在此老说话时,十分注意地望着,由老人奇异的神态里,使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顿时心中一惊,暗忖道:“自己只怕未离虎穴,又要与豹为伍了,一个对答不妙,同样有杀身之祸!
他听了这几句话后,微微一笑道:“除暴安良,乃是我辈习武人的本务,算不了什么!”
怪人手中鸠杖在石上轻轻敲了一下,道:“花明武功至高,天下无敌,何以会对你如此辣手?”
郭飞鸿这时心中已猜出了来人是谁,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你说得不错,他武功实在很高,可是,眼前还是有人高于他!”
怪人呆了一下道:“是谁?”
郭飞鸿冷冷地道:“共有三人。”
“三个人?”
怪人有些紧张地问。
郭飞鸿点头道:“不错,三个人,一个人是洪泽湖心的云海老人。”
怪人“晤”了一声,面上透出了一片轻笑!
郭飞鸿叹了一声道:“可是这云海老人,长年打坐,早已不问外事,听说他身体已僵,等于废人一般,所以说这个人已不能算了!”
怪人面上皮肉裂出了甚多笑纹,道:“很对,我知道这么一回事!”
他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