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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尚香一手扶着城垛,双目远眺城外秋景,悠悠的道:“我也好想公瑾哥哥,真的好想他……”她的话音清新脆朗,却流露着淡淡的惆怅,莫可名状。
赵云仿佛被这惆怅感染,陷入沉默。
孙尚香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挺奇怪?我为什么不说‘我好想我王兄’?”
赵云依然沉默着。
孙尚香微微一笑,自己解答道:“因为在我心目中,公瑾哥哥比王兄更像我的亲哥哥。”
赵云点了点头,道:“主母一直把公瑾当成亲哥哥,是吗?”
孙尚香道:“我曾经非常希望公瑾哥哥能成为我的‘大嫂’!那样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亲了!”
“啊!”赵云一声大呼,脚底冷不丁一个踉跄,差点滑倒!
孙尚香哈哈而笑,道:“瞧你给吓的!本小姐都说了那是‘曾经’,本小姐现在当然没那想法啦!”
赵云伸手擦了把汗,吁着气道:“微臣……多谢主母成全!”
孙尚香的目光温柔如湖水,道:“不过,公瑾哥哥确实与我的至亲无异。当今世上,唯有他和大乔嫂子、小乔姐姐,最是关爱我。”
赵云笑道:“吴王殿下也是很关爱主母的。”
孙尚香双眉轻轻一蹙,低叹道:“我王兄更爱他的黄图霸业。对他而言,江山大业也许是高于一切的,超乎亲情、超乎友情、甚至超乎真爱之情。他与我死去的大哥并不一样。”
赵云听至这里,心底竟不由得萌生一丝凄凉的悲悯之意,不知是为孙尚香惜惋,或是其他。
孙尚香的表情倏变严肃,漂亮的大眼睛直通通注视着赵云,道:“赵将军,我要请求你一件事。”
赵云一怔,立时抱拳作揖:“主母有事只管吩咐微臣,这‘请求’二字,微臣担当不起!”
孙尚香叱道:“我此刻只把你看作我公瑾哥哥的爱人,而非臣下!你莫拘礼!”
赵云又一怔,道:“哦。”
孙尚香道:“我请求你的事情是,请你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公瑾哥哥!”
“嗯?”赵云愣住。
孙尚香对赵云的请求,居然是保护周瑜!
这无疑令赵云大为惊讶。
保护周瑜,此早已是赵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孙尚香岂会不晓?
孙尚香既是知晓的,却为何又多此一举的请求赵云?
赵云内心充满了困惑。
孙尚香道:“昨晚刘皇叔与我聊了聊家常,在谈及我王兄时,他突然提到王兄曾私底下对他说的一句话。王兄说:‘公瑾文武筹略,万人之英,顾其器量广大,恐不久为人臣耳。’”
赵云闻言色变,失声问道:“吴王此话何解?‘恐不久为人臣’,吴王莫不是担忧公瑾谋权篡位?!”
孙尚香苦笑道:“你倒还不笨嘛。”
赵云什么夸奖赞美也听不进,只厉声喝道:“吴王何有此念!公瑾为东吴的霸业鞠躬尽瘁、竭尽才智,可谓忠心耿耿!吴王那样子说公瑾,太莫名其妙、太不像话了!”他纯真明净的眼瞳内含着熊熊火光,直比自己受了冤枉更焦虑、更恼怒!
周瑜恶症缠身,至今未能完全治愈,而便是如此,他仍坚持为吴国筹谋划策、东征西讨,兢兢业业的辅佐孙权,从无懈怠。难道这一切却最终换来孙权的凭空猜忌?
赵云心痛极了,双手紧握着画轴,眼眶微是湿润。
孙尚香不详周瑜病况,但孙权猜忌周瑜,她亦满腹不悦,道:“公瑾哥哥追随我孙家多年,给孙家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我真的不懂王兄为何怀疑他,况且王兄明明……”话至此处,她倏然止住。
她想说“王兄明明喜欢公瑾哥哥”,却不便直接与赵云道破孙权的心思。
有些秘密,孙权是绝不愿外人获悉的。
孙尚香毕竟是孙权的亲妹妹。
“赵将军,你一定要保护好公瑾哥哥!”孙尚香望着赵云道,“你是天下无双的大英雄,是这世界上最最珍爱公瑾哥哥的大好人,你一定能保护好公瑾哥哥的!”
孙尚香心急如焚,赵云更比她急上千倍。
“我去向孔明先生告请!”赵云道,“我要去江东找公瑾!”
江陵西郊有一座僻静的宅院,是刘备专为诸葛亮夫妻安排的住所。
黄月英是个擅于发明、乐于发明、勤于发明的女子。诸葛亮亦有发明创造的喜好,他每天处理完军政事务,便立即赶回家,与妻子一块儿研究机械工艺。
这一次,他们合力扎制了一只特殊的灯笼。一只根据诸葛亮设计、能升上天空的灯笼。
“这灯必能升到天神那里!”黄月英笑吟吟的道,“孔明大人的主意,总是最不同凡响的!”
诸葛亮笑道:“这灯若真能升到天神那里,也全是因为夫人心灵手巧,编扎得好啊!”
黄月英笑得更甜,又道:“依大人之见,这灯笼能派什么用场呢?”
诸葛亮捋须思忖片刻,曼声答道:“既是夫人与我的合力杰作,他日定有大用!”
黄月英的纤纤细指摩挲着纯白灯罩,道:“孔明大人,咱俩挑个晴朗的夜晚,一同到江边放飞几盏灯试试,您意下如何?”
诸葛亮一口赞同:“好啊!”拂扇笑咏道:“明月繁星,秋风彩灯,才子佳人,有情有趣!”
黄月英娇腮红润,嫣丽无比。
便于此时,紧闭的院门“砰砰咣咣”雷鸣也似的响起。
诸葛亮眉峰抽搐,颇为不满的道:“这是敲门还是拆门啊!忒也野蛮!”
忽又听见一人高喊:“孔明先生在家吗!子龙有要事,十万火急!”正是赵云。
黄月英惊惶道:“子龙这么急,莫不是敌军来犯?!”
诸葛亮原本有些愠怒,因敲门者用力过猛。可他知道了来者是赵云,且耳闻赵云言词,非但怒气全消,眉眼之间更是笑意晏晏,道:“如果是敌军来犯,子龙反倒会镇定自若。”
黄月英诧异道:“那他为何说‘十万火急’呢?”
诸葛亮慨然道:“子龙乃是性情中人啊!”
“孔明先生在家吗!在家吗!”赵云喊得越发大声,敲门也越发用力。
诸葛亮应道:“来啦!”小跑着去开门。
大门“吱呀”开启,赵云几乎是一头栽进了院子里。
“子龙!稍安勿躁!”诸葛亮一手扶住赵云胳膊,一手挥动羽扇替赵云扇风,“纵是天崩地裂、三界毁灭,你家美周郎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孙尚香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俏生生的站着,冷生生的说道:“诸葛孔明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啊!”
诸葛亮谦笑道:“主母谬赞,微臣仅仅是太了解子龙而已。”
赵云立直身子,抱拳恳求道:“孔明先生,我想离开江陵数日,请你允准!”
诸葛亮奇怪道:“这儿是美周郎建大功的地方,子龙舍得离开啊?”
赵云没心思与他玩笑,道:“公瑾有危险,我要去江东找他!”
诸葛亮呵呵一笑,道:“我已说了,纵是天崩地裂、三界毁灭,你家美周郎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赵云睁大眼:“孔明先生这般笃定?”
诸葛亮道:“因为有子龙守护他呀。”
赵云道:“可是我须得在他身边,方能守护他。”
诸葛亮笑道:“可是你不在他身边,他是不会有危险的。”
赵云一呆:“啊?”
诸葛亮道:“难道曹老贼又将进攻吴国了吗?”
赵云摇摇头,道:“魏国没什么动静。”
诸葛亮两手一摊:“那就行了,曹老贼安安分分的,美周郎在江东能有啥危险?”
赵云剑眉凝锁,道:“这危险非是来自于曹老贼,而是来自于吴王。”
诸葛亮道:“哦?”暗笑:“子龙总算是开窍了。”
赵云道:“吴王孙权殿下怀疑公瑾的忠心,这可大大的不妙!”
诸葛亮道:“吴王怀疑美周郎的忠心吗?你怎知的?”
赵云道:“是主母告诉我的。”
诸葛亮道:“啊……原来如此……”心中却在唏嘘:“原来不是你自个儿觉悟的啊……”
孙尚香插言道:“诸葛亮,据闻你眼光毒利,你是不是早就看穿我王兄的心思了?”
诸葛亮不直接回答孙尚香,只说道:“主母您是个明白人。”
孙尚香道:“我决计不及你看得通透。起码我现下仍很迷糊,若非刘皇叔相告,我这辈子也不会想到王兄竟对公瑾哥哥有疑心。我王兄是极重视公瑾哥哥的。”她将“重视”二字说得别样清晰,似是特意强调。
“重视”是有多种含义的。
赵云憨直单纯,只把其理解为“器重”。
但孙尚香所指的当然是别的含义。她也知道诸葛亮自能领会她的话意。
黄月英端来了两杯茶水,道:“主母、子龙,请用茶。我们家没下人,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诸葛亮夫妻热衷于制作机械,屋里屋外陈列的材料、工具积累成堆,人来人往难免磕着碰着,是故他俩未聘家仆。
赵云将茶杯凑到嘴边,欲要啜饮,无奈胸中窒闷、心焦如焚,半口也喝不下,洁白的牙齿不自觉的啃咬着燥唇。
黄月英哂道:“我沏茶的手艺固不及美周郎,子龙莫嫌弃,凑活着解解渴吧!”
赵云一阵恍惚,即知失礼,讪讪的道:“子龙岂敢!嫂子言重!”举杯一灌而尽。
黄月英和蔼一笑,道:“子龙勿忧,孔明大人一定能帮你的。”
赵云的愁眉郁结不开,但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和诸葛亮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相互信赖,这是天经地义的。
黄月英两道温婉智慧的目光转向孙尚香,道:“主母,主公怎晓得吴王对周瑜大人存疑的?”
孙尚香道:“是我王兄亲口与刘皇叔说的。刘皇叔昨晚突然忆及,遂告诉了我。”
黄月英道:“这也许仅是吴王的戏言。周瑜大人效力吴国,忠心耿耿,天下谁人不晓?”
孙尚香苦笑道:“亮嫂,你不了解我王兄的脾气,他不是一个会随便戏言的人。”
“嗯,主母说得不错。”诸葛亮同意孙尚香的看法,“况且就算是戏言一句,这种话也不该与咱主公说。君臣不睦,不是啥荣耀事。”
黄月英道:“那吴王为甚么与主公说呢?”
诸葛亮捋了捋胡须,拂扇道:“吴王谨言慎行,按理是不会与主公表露任何心迹的。是以我估计,他乃是情绪太差,极其怨愤,这才一时冲动,漏了口风。”
孙尚香道:“王兄极其怨愤?!那他会对公瑾哥哥不利吗?!”
赵云手脚一颤,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