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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总说这些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洛儿怎么能这样说妹妹……”保定侯三公子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这话让顾洛儿身子再次一僵,扶在椅子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在她看业,一向倨傲的夫君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对这个堂妹彬彬有礼,但自己与这个堂妹之间的过节又不能说给他。
顾十八娘笑了笑,一副我介意她态度的神情。
“那……十盒有没有?”保定侯三公子试探问道。
顾十八娘沉吟一刻,顾洛儿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火冲头,她今日是要来给这贱婢难看的,怎么突然这贱婢竟然成了座上客?
一个匠人而已,堂堂保定侯三公子,用得着这么客气?一句话让她拿来就是,敢不拿来,任打任罚!
屏风后沉寂的窃窃私语声又起来了,顾洛儿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再忍不住恨意,一拍扶手道:“顾湘!你别不知好歹!我们要你的药,是看得起你!”
“住口!”保定侯三公子断声喝道。
这一声出乎所有人意料,屏风后也陷入一片静谧,连呼吸声都没了。
“你怎么说话呢?保定侯三公子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语调过于严厉,声音软了几分低声道。
顾洛儿一脸的不可思议,新婚以来对自己软语温存总是笑脸相对的夫君,这还是头一次大声呵斥自己,而且是因为这个贱婢!
再想到此时屏风后众多被她请来那些人的神情,顾洛儿差点晕过去,她今天摆这个阵仗,就是为了一雪前耻,耻未雪,反而添耻。
被人这么狠狠打脸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两次,而这两次都是因为这个贱婢!
看着顾洛儿青白的脸,顾十八娘一笑,转开视线。
“三公子,你们何日启程?”她问道。
“七日后。”保定侯三公子忙答道,立刻明白顾十八娘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更浓,“如果妹妹有困难的话,再延迟一二日也可。”
顾十八娘点了点头,“那我可以做五盒。”
保定侯三公子大喜,抚掌笑着道谢,“那就有劳妹妹了。”
顾十八娘含笑还礼,“不敢,不敢。”看着这二人有礼有节笑语炎炎,顾洛儿如坠冰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匠人很低贱,谁都可以踩一脚,他们要卑躬屈膝的做人才对,为什么面对一个侯门望族的公子可以如此淡然的说不,而这个侯门望族的公子竟然还丝毫不觉得被冒犯?
有什么地方是她想错了?
“不过,还请三公子到建康大有生取药,”顾十八娘含笑道,“我跟他们签有专供契约,所以……,当然堂姐夫要,价格上自然要便宜。”这一声堂姐夫让保定侯三公更加高兴,而一旁顾洛儿的脸则更加难看。“那真是多谢妹妹了。”
顾十八娘站起身来,看着顾洛儿道:“堂姐还有别的吩咐没?”
顾洛儿脸色煞白,看着眼前神色平静淡然而立的顾十八娘,虽然没有咄咄逼人的眼神,狂风暴雨般的责骂,但这轻声缓语的一句问候,就如同猛烈的一拳击了她的灵魂,她坐在椅子上,再一次口不能言。顾十八娘走近她几步,微微倾身,如同要好姐妹告别。
“我说过,依仗别人永远是无常驻,只有依仗自己,才是天都不可欺。”她低声说道。顾洛儿脸色苍白,高挺的胸脯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而颤动不止。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是个贱婢,她在自己面前只能跪着
第131章依旧
“这是堂姐要送给亲友的,我一定精心做,不让堂姐在婆家失了脸面。”顾十八娘笑道,拍了拍顾洛儿的僵硬的手臂。
要起身给她一耳光的顾洛儿闻言顿时脸色灰白。
顾十八娘看了她一眼,转身冲含笑观看姐妹情深的保定侯三公子施礼,便向外而去,脚步缓缓脊背挺直。
“她是个匠人,你,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客气……”顾洛儿看着自己的夫婿,声音颤抖的问道。
“她是刘公的徒弟啊,你不是也知道啊,这些名匠人名大夫什么的,都是很有脾气,又是死犟的……”保定侯三公子道,又想自己这个新婚妻子是大家族娇养的闺阁女子,这些道理自然不知道,便细细的讲给她听,“……你没听过一句话,直书生犟工人顺毛驴……洛儿,别的不提,你知道前朝神医宋越人吧?”
宋越人,是一个姓宋的大夫。因为医术高超,被冠以古神医秦越人在世的名号,反而没人知道他本名叫什么了。
顾洛儿僵着头点了点,这个她自然听过。
“当时皇帝亲自请他入太医院,结果在太医院他脾气坏,嘴巴又苛刻,跟所有人都闹翻了,甚至三番两次的指责皇帝起居饮食不当,最后扔下一句得之于民还之于民扬长而去,这等冒犯皇帝的态度,皇帝并没有丝毫动怒,反而御赐金牌准他全国行医,所到之处官府优待……”保定侯三公子笑道,“……这些匠人脾气再坏,再冒犯居上者,也无甚大碍,就因他们是匠人,而不是官吏,身份低贱无害,居上者顺着他们,反而会博得宽宏大量心有大沟壑的清名……我听人讲这个刘公当年离开锦州,就是因为拒绝制药被宁王私扣一气之下发誓宁王在锦州一天,他就永世不踏入锦州一步,结果民意纷纷只闹的宁王灰头土脸,被皇帝训斥,到底追着去给人家赔罪认错请他回锦州……”
他说着哈哈笑起来,听到别人倒霉,尤其是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倒霉,总是很开心的事。“其实,那不是民意闹的,而是锦州那些药商,离了刘公生意一落千丈,危及到大利益,才联合起来给宁王一个教训……”保定侯三公子压低声音笑道,“这些财可通天的大商人最不能容忍有人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一旦红了眼,六亲不认,宁王吃了哑巴亏……”
他说的开心,却听咕咚一声,回头一看见自己的娇妻晕倒在地上。
“洛儿!”
“小姐!”
“堂姐!”
“堂妹!”
大厅里乱成一团。
七日后,顾十八娘依数将药交给大有生,大有生早已经接到保定侯三公子的话。
“顾娘子也太刻板了……”大有生的大掌柜笑呵呵的亲自给顾十八娘上茶,话虽然这么说,眉眼里却全是喜气。
按理说,顾十八娘完全没必要通过他们把药给保定侯三公子,虽然说专供,但给自己家人做药自然不该受这个限制。
顾十八娘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好宰熟。”
大掌柜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冲顾十八娘竖了竖大拇指。
“来呀,”他转头对外唤道。
立刻进来一个小伙计,捧着一钱袋,放在顾十八娘面有。
顾十八娘见其中露出金光,知道是金叶子结帐,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拿了起来告辞。
看着那小姑娘坐马车离开,大掌柜一面安排人给顾家大宅的保定侯三公子装礼盒送去,一面对另一个掌柜感叹,“这顾娘子说是个药师,行事做派倒跟咱们生意人一样。”
“满峰不是药香,是铜臭?”这个掌柜的扒拉着算筹笑问道。
大掌柜捻须摇头,“非也,非也,商人重利轻别离,而这顾娘子做的更好,人情也占了利也不少,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行事倒是老练的很。”
其实他要知道顾洛儿和顾十八娘的交锋,对顾十八娘的评价会再加上一条,势也造了……
顾洛儿夫妇什么时候离开的,顾十八娘并不知道,也没有留心,但随着这夫妇俩的离开,她发觉族中人对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路上见了自己退避三舍,如今竟有人主动打招呼,其中还有一些同龄的小姑娘,而且还是些素有清高之名的小姑娘们。
似乎是一夜之间,顾客族众发现了这个恶名昭昭睚眦小人身上巨大的利益,连保定侯的三公子都为了一盒药对她和颜悦色彬彬有礼,那么可以想象这个顾娘子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以前冷落退避人家,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很多人后悔不迭。
虽然说这姑娘行事嚣张,但究其起因,也都是因为别人挑衅在先,那么只要不得罪她,这姑娘总要看族人几分薄面,这要是托关系弄点刘公秘制的药送礼或者转卖,岂不是大大的方便。
一时间邀请曹氏的聚会多了起来,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其是解元之母了。
年过完了,曹氏家却意外的热闹起来,一天到晚总有人来拜访,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全都上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殿试考完,这是给顾海恭贺道喜来了。
因为察觉这些人言语中终于对自己女儿态度好了很多,曹氏很高兴,一高兴就容易心软,几天时间已经应下三四家人的请求。
“你三叔婶想要几瓶金银花露……”
“……四老舅说吃了半辈子药咳喘也治不好,你看你能给做七八十剂竹沥……”
顾十八娘失笑,“七八十剂?他当饭吃啊?”
曹氏也觉得自己答应的冒失了,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想法子回绝他们……”
至于曹氏是真的回绝他们,还是躲起来不见他们拖延起来,顾十八娘并没有在意,曹氏也没再提,日子转眼就到了三月,殿试终于要开始了。
三月十五殿试,三月十八放榜,消息传到建康也就这几日,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官府,但考生的家庭依旧派人到城门等候。
相比于会试的激动,这一次反而平静了很多,因为殿试不过是排排名次,成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大多数的心思都已经放在将来官途安排上,活动活动走关系的走关系。
“怎么还没来?”顾十八娘已经派了三批小厮出去,结果消息迟迟传不来,急的她在厅中团团转。
“十八娘,这个不用急,你哥肯定是在榜的……”曹氏忙宽慰道,不太明白女儿为什么如此紧张。
顾十八娘强笑一下,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茶喝了口。
“我想知道谁是状元。”她说道。
虽然说会试的名次就基本是殿试的名次,但前十名还是有很大变数的,状元最终还是由皇帝裁决的,而天威最是难测。
“反正不会是你哥哥。”曹氏笑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外边鞭炮齐鸣鼓乐喧天,这声音让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