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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即使坐在她对面的,是那个一直被她视为没有半点资格成为她的对手的俗人。
而这种看起来越是没有威胁和背景的人,越有可能在危急的时刻,冷不防地在你背后狠狠地捅上你一刀。
女王的怀疑
帝英。
轻灵的鸟叫声掠过耳畔,带走烦躁的心情,留下一串悠扬的欢唱。
或许是出生尊贵,又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放纵宽容的关系,二年一班这个贵族大家庭里,似乎每节课都是喧哗而热闹的。
长相普通,但心比天高,崇尚把眼珠子摆在头顶上看人的纨绔子弟们,在这个老师地位永远低于学生的国度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纵容与释放。
而阳夕舞她们六个人,似乎是这个大家族里最与众不同的异类。
她们不是一般的有钱,是名副其实的纯种的贵族。
可是她们身上没有贵族子弟那种嚣张清高,不把任何卑微角色放在眼里的傲慢姿态。
她们冷漠,她们讲究,她们耀眼,她们随时随地都能发动一场台风般庞大的轰动。
可是,在她们华丽精致的外表下,却始终保持着一份低调不张扬的收敛心态。
她们不是用来炫耀金钱和地位的工具,她们只是几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她们同样会欢笑会难过,有担心有喜乐,会在迷茫仓皇的时候不知所措,会在疼痛悲伤的时候放声哭泣。
虽然,她们高贵的世界,似乎永远那么狭小,只容的下几个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或许是天生的吧,她们对人心的琢磨都是相当敏锐和准确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她们拥有高于常人的观察力和疑心。
因为身份特殊,每做一件事,每结交一个朋友,她们都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做到既不伤害到无关紧要的人,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和荣耀。
这是身为家族一分子推脱不了的责任与义务。
所以,她们的世界永远都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
贵族中的贵族,在她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颗比任何人都脆弱孤独的心脏。背负了太多,承受了太多,却不能没有出息地向任何人倾诉。
因为她们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们的懦弱与疲惫。
那会顷刻间变成他人颠覆她们的罪证与把柄。
这是一个用虚伪和金钱编织成的绚烂完美得近乎天衣无缝的悲剧。
每个人都是这个金丝牢笼里无法展开翅膀的幼鸟。
只能眼睁睁地仰望着遥不可及的天空,一天,又一天,永远这样无助而无奈地仰望下去。
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也固执地保持着这个仰望的姿势。
琴室。
静谧,温馨,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她小鸟依人般停靠在他的怀里,淡色的嘴角弯成一个高高的弧度。
他感受着她身上温热馨香的气息,心境平和。
几乎是习惯性的,他的发和她的发,缠绕在一起。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阳夕舞舒展的眉头轻皱起来。
“上官西施,有问题。”提到那个庸俗的女人,她的语气立即僵硬冰冷得像是零下十几度的大冰块。
“你是说。。。。。。”隐心领神会地接下她的话。
“怀孕。”略略思索,她说出了这么两个字眼。
这下,连隐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这件事,阳洛尘他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阳夕舞低下头,眼底有什么深邃幽暗的东西迅速地流动着。
“那,要不要告诉他?”
“现在还不行,我们得有证据。”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隐说着,搂住阳夕舞的手掌忽然紧握成拳。
阳夕舞担忧地握住他的手,温顺地抬头对上他隐忍的目光。
他的眼瞳很黑,很清澈,是那种没有杂质的颜色。
他抬起手,抚上她秀致的眉。“那个女人,居然让你皱眉了。她不配!”
她拉下他落在她眉间的手指,嘴角潋滟地笑开。
“她更不配,让我的隐生气。”
夕阳下,他们修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死亡的纠结
医院。
阳夕舞心安理得地在隐的陪伴下,来医院做每月一次的定期检查。
还好,病情并没有任何恶化和加重的趋势,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很不巧的,他们又不期而遇地撞见了那个整天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庸俗货色。
她似乎永远都有本事把累赘而鲜艳的颜色堆积在身上,然后不由自主地穿出专属于她的俗得掉渣“高尚”品位。
这是一种普通的凡夫俗子无可比拟的非人勇气。
碰上她的时候,阳夕舞柔若无骨的小手正被隐宠溺地包裹在手心里。她抬起头恬淡娴静地对他温柔地笑,眼底的光芒温润而璀璨。他习惯性地伸出手,细腻白皙的手指轻柔地为她梳理着额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单薄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淡淡的,轻轻的,像雪白柔软的羽毛擦过敏感的耳畔。
天气有些凉,连空气里似乎也夹杂着湿润清凉的味道。可上官西施却依旧穿着裸露,却没有半分妩媚的性感。
真的难以想象,在气温低于二十度的温凉天气里,穿着低胸的露肩短裙扭扭摆摆地招摇过市,是怎样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强悍壮举。
可是,当这种诡异而畸形的现象出现在上官西施这个创造俗人奇迹的英雄身上,似乎又有点司空见惯地可以被原谅和理解了。
温顺的目光在触碰到上官西施略显臃肿的身形时,顿时染上冰冷而不屑的淡漠。
隐洁净的眉心也出现厌恶而不耐烦的褶皱。
她的出现,似乎是对每个人高贵挑剔的视线一种致命的亵渎与污染。
“嗨。”阳夕舞懒懒地歪着头,略带无辜和天真地和她打招呼。
上官西施似乎这才发现他们的存在,贪婪的目光在隐俊美而冷漠的脸上痴迷地停顿了一秒之后,不露痕迹地转向一旁期待的阳夕舞。
“呵,你再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大嫂吧,一点规矩也不懂。”她懒洋洋地说者,轻蔑地抬起下巴,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大嫂?呵呵。”阳夕舞可笑地弯起唇角,走近她,目光扫过她凸起的肚子和脚上的细跟高跟鞋,然后冷然地凝视她涂脂抹粉的脸。“你配吗?”她看着她,瞳孔收缩成漆黑的旋涡,下巴骄傲地扬起,如霸道而威武的女王般,口气是不可一世的肆虐。
上官西施看着她鄙夷中带着强烈贬低的眼神,只感觉有一股凉飕飕的气流从脚底一路畅通无阻地蹿上来,整个人的气势立即没出息地矮下去半截。
“哼,等我生下这个孩子,坐上阳家女主人的位子,你就等着跪下来求我吧!”趾高气扬地说完,她登着危险的高跟鞋,腆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阳夕舞冷淡地看着一眼她人模狗样的身影,嗤之以鼻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隐顺着她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上官西施矫柔造作的身影,眼底的嫌恶和仇恨越发浓烈和深刻。
“嘿,小丫头!”一个带苍老嗓音的声音及时拉回了阳夕舞玩忽职守的深邃意识。
阳夕舞和隐同时默契而防备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线条柔和却衰老得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脸。
细碎的白发,满是皱纹的脸,身形似乎正在萎缩,后背下垂,有点驼。
可那双清亮的眼睛却依旧神采熠熠。
“你是,乔炎?”阳夕舞仔细地打量着他,有些不敢完全确定地问道。
“恩?乔炎?我好象是叫这个名字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神情腼腆而可爱。
怎么会,他的衰老症真的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记得她?
她目光沉重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言语。
直到隐提醒地拉住她的手,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失态。
“你怎么会还记得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脱口而出地问。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最近记性似乎越来越差了,还经常走错病房。可是,看到你我觉得很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你的名字了。”说完,他又讪讪地笑了两声,像是在嘲笑自己糟糕的记性。
“没事的,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她温和地笑,真诚而善良。
走出医院,凉凉的风忽然从四面八方毫无预兆地袭来。
阳夕舞有些怕冷地缩进隐宽厚的怀抱里,深紫色的长发缠绕着,遮住了她苍白的侧脸和忧伤的眼神。
“隐,你知道吗?那个人,他得了衰老症。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快到极限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傻瓜。”他抱紧她,胸膛灼热。“死亡是必然的,就算他真的离开了,我们也还是可以把他记在心里啊。”
阳夕舞吮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嘴角带着苦涩的伤痛。
隐,你知道吗?我真正担心的人,是你啊。
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也这样自私地离开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
紧急电话
晚上。
西城酒吧。
罗加的事告一段落后,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在这种奢靡的场合集体聚会。
紫色珠帘形成华丽的屏障,他们绝美的身影隐没在被香水和香烟稀释过的灯红酒绿中,带着一点心不在焉的沉迷,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堕落。
舞池里,年轻放荡的男女肆虐地扭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习以为常,又似乎司空见惯的熟络与陶醉。
暗紫色的沙发上,他们活坐或立或斜卧,懒散悠闲的神色流动在他们细腻而干净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