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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谭月华一声冷笑,道:“哥哥,难道我只离开了这么几天,你已然和那位韩姑娘认识了?”
那年轻人道:“没有,妺子,你究竟可曾伤了她?”谭月华冷冷地道:“如果伤了,你便准备怎么样?”
那年轻人剑眉略轩,道:“我为她送伤药去,要她早日痊愈。”
谭月华道:“只怕人家知道你是我的哥哥,不肯领你这份情哩!”
那年轻人苦笑了一下,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是好心去送药,她为什么不肯接受?”
韩玉霞在一旁听到此处,不禁心头狂跳,而且觉得双颊隐隐发热!当一个少女,知道有人爱上自己的时候,却会有这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最复什的情感:高兴,激动,兴奋,又有点害羞,甜蜜,却又有点害怕,韩玉霞既然是一个妙龄少女,当然也不能例外。
她怔怔地望着那年轻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叫着:“你送药来,我当然要的!”
正在此际,忽然又见谭月华面色一沉,道:“哥哥,如果她已经死在我手下了呢?”
那年轻人的脸色,“刷”地一下,变成了那样地苍白,后退一步,厉声道:“妹妹!”,
谭月华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份,连忙笑道:“哥哥,看你急成那样?”你放心吧,我只是将她的烈火锁心轮夺了下来,连皮都不曾碰破过她一块!”
那年轻人松了一口忾,面色也转了过来,道:“淘气!妹妹,闲话少说,我们先将吕腾空追到了再说,告诉他,他的儿子未死!”
谭月华道:“也好?”两人身形幌动,一齐疾如流星,向前窜出,一面走,一面还在交谈,可是韩玉霞只听得了几句。听得那年轻人道:“爹说武林之中,不日将生出轩然大波,他想竭力防止,但是只怕独力难挽狂澜……”
再下面的话,便已然听不清楚。
但是话虽然听不见了,因为月色大明,两人的背影,还是可以看得到。
韩玉霞欠起身来,怔怔地望着那年轻人,正在此际,远处响起了一阵阵车声,那车声来得极快,不一会,便看到一辆,月色之下望来,珠光宝气,装饰得华丽已极的马车,疾驰而来。
这时候,谭氏兄妹,正来到一条横路口上,那辆车在横路上疾驰而来,将谭氏兄妹的去路,阻了一阻,而就在此际,忽然又响起了一阵悦耳之极的琴声。
那琴声悠扬顿挫,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琴声并不太高,可是又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一样,而同时,那辆车也慢了下来。
韩玉霞本来心中,也不怎么出奇,可是,她却看到了一件极是奇怪的事。
只见琴音一起,谭月华和那个年轻人,突然一个转弯,向自己藏身处,奔了过来!
韩玉霞极不愿和谭月华见面,但是她却又想见那个年轻人一面。
正在心情极度矛盾中,已然发现,谭氏兄妹,并不是向自己奔来,而是以极快的身法,在兜着径可五丈的大回圈!
韩玉霞心中一凛,再细一辨那琴声时,又像是从辆车上,传出来的,但是,却更像是自天而降,从四面八力传来?
韩玉霞看着谭氏兄妺,只见他们的面上,绝无苦痛之色,但是却莫名甚妙地在大转着圈子。谭月华的武功,韩玉霞是曾经领教过的,她哥哥的武功,也一定不会在她之下。
他们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武学上的造谐,已然登堂入室,臻于一流境界。
看他们的情形,分明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兜着圈子,还只当是在向前赶路!
是什么力量,能令得两个在武学修为上,已有如此造诣的人,这样受制于人呢?难道是那个那么悠扬悦耳的琴声!
韩玉霞又细细地倾听了一下那琴音,也觉得有点心旌神摇起来,她心知那琴声,一定是一个绝顶高手内家所发出来的,立即镇定心神,抱元守一,调匀真气,才觉得略为好了些。
抬头看去,谭氏兄妹,仍然在不断奔驰,而那辆马车,则缓缓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也未见驾车的人,在什么地方。
韩玉霞心知那一阵琴音,必然不是为自己所发,所以自己才能镇定心神。看这情形,谭氏兄妹,也不致遇害,而且,他们两人的父亲,竟会令自己的爹爹和师傅,那样一筹莫展,当然也不是等闲的人物,自己还是暂且先脱身开去的好。
主意打定,立即伸手提起了吕麟,向后悄悄地退开了十余丈,才一个转身,径向虎邱山上奔去,来到了虎邱塔下,仍然可以听得琴声悠悠不绝。韩玉霞随即展开轻功,在塔上纵跃如飞,不一会,便已到了最高的一层,那一层,本来是火凤仙姑的隐居之所,韩玉霞乃是来熟了的,一推开窗子,便已闪身进去,将吕麟顺手放下,转身向外看去。
那虎邱塔在山顶之上,塔又极高,韩玉霞在塔上看去,附近十里,全收在眼底:
只见刚才自己离开的那地方,谭氏兄妹,仍然在不断地打着转。
韩玉霞心中,越来越觉得奇怪,暂峙也不理会吕麟,只是望着他们两人,过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只见那辆车子中,伸出一条手臂来,“霍”地一声,挥动了长鞭,那辆马车,重又响起了辚辚车声,向前急驰而去,而琴音也渐潮低了下来,终于戛然而止,天地之间,重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琴音一停,谭氏兄妹,也已停止了脚步。
这时候,韩玉霞居高临下,和他们两人,距离隔得极远,不要说绝对无法,听得他们的讲话声,在她眼中看来,两人总共也只不过寸许高下而已!
只见两人像是呆了半晌,然后又向前驰了出去,一闪便自不见。
韩玉霞望着那年轻人的背影,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芳心之中,不禁怅然若失!又在窗前呆了半晌,才转过身来。
此际,天色已然将明,月华已然隐没,她回过身来,眼前只是一片黑暗。
韩玉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怀中摸出了火折子来,一幌便燃着,这大半年来,她每晚都来这塔顶,对于其中的陈设,实是再清楚也没有。
塔顶可以作为居室的,只不过是丈许见方的一间小室,而陈设也不过只是一桌一椅一榻而已。韩玉霞幌着了火折子,便向烛上的油灯凑去。
可是,火折于尚未及凑到油灯,她便突然地呆住了!一剎那间,只见她凤眼圆睁,身子微微发抖,张大了口,想叫,但是又叫不出来,脸上充满了惊骇悲愤之色,只是僭立不动。
好一会,她才猛地一振,一手摔开了火慑子,那火折子恰好落在油灯之下,火焰一窜,已然将灯蕊点着,而韩玉霞已然向前疾扑而出,叫道:“爹!爹!”
原来,韩玉霞只当师傅火凤仙姑,尚在城中,而这塔的顶上数层,向无人上,楼梯早已败坏,非要以轻功自外攀缘而上不可,当然不会有任何第二个人,在塔顶之上。
所以,她一到了塔顶,也不急于点灯,只是望着下面,谭氏兄妹的动静。
但是,当她一幌着火慑子的时候,火光照耀,她却突然看到,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极是高大,绝不是吕麟,因为吕麟一则身材矮小,二则一送上来,便被她放在地上,而那人影,却是站立着的。
韩玉霞一怔之余,立即转身来,她便僵立住不动弹了。
只见一个人,直挺挺地靠在墙上。
那人头发散乱,胸口上有老大一个伤口,鲜血尚未全凝,两只手全都撑在墙上,眼睛圆睁,望着前方,韩玉霞一个转身,刚好和他睁得老大,但是却已全无光彩的眼珠相触。
韩玉霞一眼便已认出,那人止是自已的父亲,金鞭韩逊。
韩玉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父亲,而且父亲已然死去。
她一惊之下,脱手拋出了火慑,便向韩逊的尸体,扑了过去。
她紧紧地抱住了父亲的尸体,好一会,好一会,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弟弟死了,爹也死了,妈早已死了,从此,她只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韩玉霞这一场痛哭,比她下午,在后园的竹林中那一场痛哭,更是伤心欲绝!不一会,油灯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并不是油已点尽,而是天色已然亮了,塔顶之中的,起先是一片灰白色,没有多久,有一丝金黄色的阳光,已然射了进来。
韩玉霞抽噎着,抬起头来。她秀发散乱,泪痕满面,下唇之上,出现了深深的齿痕,隐隐还有点血迹,可见她心中如何地伤心。
她以手支地,缓缓地站了起来,将散在额前的乱发,向后掠了一掠。
她又陡地呆住了。
在韩逊刚才所站的地,方墙上有着以手指划的两个字。
一个是“吕”字,一个是“谭”字!
而在两个字的再上面三尺处,有一个手印,那手印竟入砖寸许,可见得印上这个手印的人,内功之高,无以复加,而那个手印,却在大拇指旁,多了一个枝指,共有六个手指!
韩玉霞已然止住了眼泪又因为这一发现,滚滚而下!
她尖声地叫着:“爹!爹!我知道了!害死你的,是吕腾空和谭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只是注意了那两个字,却忽略那个手印。因为那两个字的位置,恰好是在刚才韩逊撑住墙壁的地方,一左,一右,韩玉霞立即便想到,那是父亲死前所留下来的两个字!好让人家知道,害他的人,是姓吕的,和姓谭的!
虽然,韩玉霞夜来,曾亲见吕腾空抱着西门一娘,离了开去,但是她心中对于吕腾空害了父亲这一点,却是一点也不怀疑。
因为她对吕腾空,本来就是恨之入骨,一切祸端,皆因他而起。
她僵立了一会,一寸一寸,慢慢地转过头去,将愤怒的眼光,射在吕麟的身上,
吕麟的“带脉穴”被她封住,虽然一直在运真气冲击,想将穴道冲开。
但是当韩玉霞下手点他穴道的时候,因为已经明自他的来历,所以下的手极重。两人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而韩玉霞既然制了先机,自然吕麟想将穴道冲开,绝不能么容易。
韩玉霞的目光,定在吕麟的身上,好一会,才伸手在背后一探,将“烈火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