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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原一鹤不由心中一惊!
他冷然道:“‘短命无常’徐雷!”
那人陡然一惊,向后一跳道:“你是谁?”
说着一只手,探手入怀,摸索出了一支笛子,正要就口吹去!
今晚,他们显然也是有所防范了。
笠原一鹤弄清了,来人是对方的爪牙之后,不由得杀机顿起!他口中冷笑道:“你要做什么?”猛然间右掌向前一推,施出了“柳氏内家”手法。
那人手上的竹笛不及就口,身子向后一倒,竹笛子已脱手下落!
笠原一鹤对敌,所能胜者,实乃一个“快”字!
刀身出鞘劈出,看来几乎是一个动作,因为,当他身形跃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对方即使想持剑横挡,也显然是太慢了一些。
刀身一闪,血光迸现,那人口中吐出了一声“唔”跟着双膝点地,慢慢地全身倒下,摆平了!
笠原一鹤伸出二指,顺着刃口,把刀上的血抹了抹,其实,刀上是没有什么血的,时间太快了。
他匆匆把这人尸身,拉到了林内。
凝神细听之下,附近不再有什么的声音了。
笠原一鹤这一刹时,胆力大增。收回刀,他腾起了身子,飘然地落上了屋脊!
夜风阵阵地吹袭过来,他默默地嘱咐自己道:“下手要快,先杀老贼,再定去留!”
想到此,足下两三个起落,已到了正中那幢房上!
室内的灯光,显然比昨夜还要明亮许多。
笠原一鹤足尖一勾瓦檐,身子已如同一只弓也似地蹲了下来;然后他慢慢地抽出了刀,让刀尖刺穿了纸窗。
他又如同昨夜一样的,看清了房内的一切,可是令他吃惊的,房中却是空无一人。
笠原一鹤不由心中一动,略为犹豫之后,他的胆子更加大了。
一不做二不休!
他的刀顺窗而下,内力贯注在刀身之上,那扇窗格子就像豆腐一般的,被切开为二,他探手入怀,摸出了一团蜡球来,在窗角上用力抹了。然后他用肩头一碰这扇窗子,这窗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全然洞开了。
笠原一鹤身子向下一翻,就像是一只坠枝的大鹰也似的,飘然地入到室内。
然后刀交左腕,足尖一点,已到了厅角一边。
客厅内亮着三盏灯,光线太强了。
笠原一鹤右掌一伸,最靠近自己的这一盏灯光,应手而灭,他此刻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上。就见他身子向前一伏,一个翻身已迈进了另一间房内!
这种身法,看起来,简直是太危险了。
他也是安下心来,不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身形一人,刀光乍现,脱鞘而出的当儿,他已看见了,就在一张睡椅之上,仰卧着一个老人。
笠原一鹤乍看之下,一双眸子,几乎要凸出来了。
睡椅上躺着的老人,白发白髯,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要会的大敌——短命无常徐雷!
这时候,这个老人,像是已经睡着的了。
他一只手尚抓着他那支寸步不离的旱烟杆,雪白的眉毛搭在眼皮上,不时地微微动着。
笠原一鹤这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前已不再容许他转别的念头了。
“杀了他!”
足尖一点,擦身而进,掌中刀划出了一道银虹,猛然直劈而下。
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就听得这老人哈哈狂笑了一声,他手上的那支旱烟杆儿,倏地向上一翻。
只听见“当”的一声,不偏不倚,白铜的烟袋锅儿,正正敲在了这口刀的刃口之上。
笠原一鹤只觉得刀身“嗡”的一震,整个的刀,倏地反弹而起,差一点儿伤着了自己面门。
耳闻得徐雷狂笑着道:“好小子,你还想暗算我老人家,你是当真的不想活的了!”
只见他身形翻处,手中的旱烟袋杆儿,已自挥出。“当”地一声。
笠原一鹤满以为这一刀,必定能奏全功,却没有想到,那睡卧中的徐雷,竟会有此一着。
笠原一鹤只觉手中一酸,掌中刀差一点撤出了手,惊魂之下,身形一个倒仰,已窜出了堂屋。
那持烟袋杆儿的徐雷,一声长笑,随后而到,他足下一点,揉身而进。
笠原一鹤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一拼了。
他厉声道:“徐老贼,你还我的东西来!”言到此,掌中也施了一施封手,刀尖忽地向下一垂,以刀又向外一封。
徐雷本来并没有拿准来人就是笠原一鹤,此刻,一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吃了一惊。只见他烟杆儿向后一抽,飘出一旁,随着,他发出一声狂笑,道:“怎么,你就是那个日本的武士,笠原……什么鹤的么?”
笠原一鹤怒目欲裂,道:“我就是,老贼,你害得我好苦!”
说着双手握刀,一跃而前。
徐雷呵呵笑道:“来得好!”他手上的那根旱烟袋杆儿,向外一挥,又是“当”一声,长刀又被他荡开一边;然后他得意地笑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说到此,他大声嚷道:“喂,你们出来看谁来了?”
其实他不喊,人家也已出来了,就在堂屋的两个侧门旁边,各自站立着一个人。
二人之中,一个是那黑须老者,另一人却是那个锦衣秀士,他们是苍须老人秦二棠和纨扇穆银川。
不知何时,他们竟也出来了。
他二人各站在一个门口,无形中,也就断绝了笠原一鹤的去路。
徐雷这时大声笑道:“这小子是送上门来,又有什么话说。”
穆银川却在一边嘻嘻一笑,说道:“徐老大,记住拿活的,那老和尚可不好说话呢!”
徐雷鼻中冷哼了一声,好似颇不以为意!
笠原一鹤这时已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大吼了一声,掌中刀,贴着地面上突然向上卷了起来,直取徐雷面门。
徐雷口中“哼”了一声,他掌中那旱烟袋杆儿,用力一抖,忽地弯成了弓形,白钢的烟锅儿,忽地弯了下来,直向着笠原一鹤右手的手面上点来!
笠原一鹤不由吓了一跳,这时候,他才知道这老头儿,果然是个不易对付的人,自己只怕在他手下,讨不了什么好。
这时,他才感到后悔了。
后悔自己应该听从那位匡姑娘的劝告,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咬紧了牙,骤然退了几步。
徐雷见他忽然身退,一时也拿不住这日本人有什么主意,当时忙自定足,冷冷笑道:“笠原老弟,你刀上有什么绝招,尽管施展出来,看看老夫可惧怕?”
笠原一鹤定了定神,道:“我那箱东西,你放在什么地方?”
徐雷弯腰一笑,道:“放在何处,岂能告诉你!”
笠原一鹤沉哼一声,道:“我们有什么仇?”
徐雷扬了一下手上的旱烟袋杆儿,冷冷说道:“是呀,可是现在,我们却是仇人了!”
一旁的苍须老人呵呵大笑,道:“日本人,丢下刀吧,徐老大的烟袋,可是毒得很呢!何必呢,老远地跑了来,要送死不成?”
笠原一鹤在说话之时,目光不时地向两侧望着。
他其实别有心机,因为现在是处身在屋内,手脚施展不开,而他的刀法,常常需要宽裕的空间,所以借说话来拖延时间,其实却在选择有利的地方。
这时,他鼻中哼了一声道:“你二人又是谁,为何与他为友?”
苍须老人一笑道:“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也就分不开了。”说着,即宏声大笑了起来,声震屋瓦。
笠原一鹤在说话之时,已经选好了地方。
他忽然身子向下一俯,掌中刀“嗖”一声,指向了苍须老人的胸前。
苍须老人秦二棠,口中轻轻“哦”一声。
他身子忽然拔了起来,可是笠原一鹤的刀,原本不是想去伤他。
刀光一闪,刀锋也跟着一转。
这一刀,紧紧贴着地面,像翩翩的燕子一般,“刷”一声,直向一旁的徐雷颈下飞去。
这正是他最拿手的得意刀法,“洗雪三刀”之一。
刀锋一转,徐雷他已识得先机。
他口中冷笑声道:“好小子!”只见他,全身“霍”地向后一仰,这是一式“铁板桥”的功夫。
身子倒下去,就像水一样的平。
笠原一鹤的刀,紧紧挨着他的身子擦了过去。
徐雷不由脸上神色大变,他鼻中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是想死!”
双足一点,身子倏地一个倒剪,看起来,他就像是一只大鸟一样的,在空中一个倒立,足上头下,两只脚已挨在天花板上。
可是他手上的那管旱烟袋杆儿,却在这时抖了出来,直向笠原一鹤后脑的“脑户穴”上打了过去。
这招式施展得太快了,太妙了。
可是,他却忽略了,这年轻日本武士的刀。
笠原一鹤这“洗雪三刀”,也和中国的剑招相仿佛,有“连环”之妙。
这三刀是一气呵成使出,中途绝不辍手。
徐雷下击的当儿,也正是他这“洗雪三刀”的第二式出手。
刀光一现,毛发皆竖。
徐雷口中“啊”了一声,他的烟袋杆儿,往下一按,左手平着向下一压,硬把身子拔了起来。
可是尽管如此,他的烟袋杆儿,却是撤不出来。
只听见“喳”一声,这一管跟了他少说也有三十年的斑竹烟袋杆儿,竟为对方一刀砍成两截!
紧跟着笠原一鹤“洗雪三刀”第三式,如同一条斗海银龙也似的,直向他下落的身上卷来。
短命无常徐雷,大意轻敌,却没有想到,对方这三式刀法,竟是如此厉害,差一点儿,他竟是成了刀下之鬼。只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蹁跹之间,对方的刀已呼啸着,由身前扫了过去,在他前襟,那袭肥大的外衣之上,留下了半尺多长的一道口子。
“短命无常”一生对敌无数,论风险自是有之,可是却从未为人碰掉过一根汗毛,却想不到,一时大意之下,竟险些丧命在一个来自日本的武士刀下。
他狂笑了一声道:“好呀!”
只见他身子一个倒折,双手已探于后衣之内。
笠原一鹤的刀光再吐之时,这位绿林怪杰,掌中却多了一双光华夺目、耀眼生辉的五角圈子。
这正是此老仗以成名的“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