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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当然要搜。”李铁头叫道:“要好好地搜,仔仔细细地搜,彻头彻尾地搜。”
“好,你来搜吧。”
“……”
“谅你也不敢。”沈小蝶忽然一声冷笑:“我早就着穿了你,你只不过在装模作样,你敢下来,我叫你李铁头变成李无头。”
“什么?你……”李铁头泻气了。
“至少也要折断你一条腿。”沈小蝶继续道:“叫李铁头变成李铁拐。”
李铁头不响了。
“对,你想得美妙。”柳二呆接口赞道:“反正要他变一个字。”
“也许不止一个字。”沈小蝶笑笑。
“不止?”
“也许这三个字都该变一变。”
“统统,这怎么变?”
“这个我不知道。”沈小蝶笑笑,忽然大声道:“反正他不是李铁头。”
不是李铁头?柳二呆怔了怔,不禁大感意外。
不是李铁头是谁?哪里露出了破绽?
只见沈小蝶身子一转,面向着一片矮树林,叫道:“秋山寒,你又何必藏头露尾?”
夜风萧萧,矮树林里一片寂然。
“对了,你这三个字也该变一变。”沈小蝶提高了嗓音,叫道:“什么秋山寒,你分明是赏花公子蓝玉飞,对不对?”
“哈哈,对极了。”矮树林里忽然有了回声:“瞧不出你果然很厉害。”
“你服了吗?”
“笑话,本公子难道只有这点苗头?”
“哼,别吹牛。”沈小蝶冷笑:“你弄个人假冒飞龙帮主李铁头,不怕真的李铁头找你算账!”
“他不会找我。”
“不会?”
“他是个大忙人,尤其此刻正忙得要命。”矮树林里传来蓝玉飞的笑声:“哪里有时间找我?”
“他忙些什么?”
“忙着找你。”
“哦,我明白了。”沈小蝶口角一哂:“你不知用什么诡计骗走了他,然后就利用这个空档,假冒他的名头来对付我?”
“你猜对了,不过还得加上个柳呆子。”
“可惜你妙计成空。”
“成空?谁说的?”矮树林里传来赏花公子蓝玉飞得意的笑声:“你以为对本公子没有个满意的交代,就这样走得了么?”
“走不了?”沈小蝶冷笑一声:“莫非你还设有十面埋伏不成?”
“你的口气真不小。”
“此话怎说?”
“就凭区区两个人,用得着十面埋伏吗?”
“纵然不要十面埋伏,总不能只凭几句空话。”沈小蝶道:“这样躲躲藏藏,岂不可笑!”
“等会儿本公子要你哭。”
“说大话没用。”沈小蝶不屑地道:“别以为仗着这片林子护身,我们就不敢进来找你。”
“哼,逢林莫入,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用激将法是不是?”
“就算是吧。”只听蓝玉飞的声音道:“反正我犯不着冒这大的险。”
“我倒想冒一冒。”
“欢迎。”
沈小蝶抬头望望,发现那座突出的岩石上业已空空荡荡,那个冒充李铁头的黑衣人早已踪迹杳然,然后她转过头来,面向柳二呆。
“你说,我们要不要冒这个险?”
“这家伙十分可恶。”柳二呆说。
“你是说该冒一冒?”
“对,我打头阵。”
“你打头阵?你怎么打?”沈小蝶笑笑道:“你又不是铜浇铁铸的。”
“你是说……”
“你瞧,江岸上好像有堆干草。”沈小蝶道:“快去弄了些过来……”
“干草?莫非你想……”
“放火。”沈小蝶大声道:“趁这夜风劲厉,风助火势,打从上风头放起,把这片林子烧个精光。”
“妙,炒极了。”柳二呆道:“我这就去。”
这的确很妙,简直是记绝招,只要火势一起,一阵劈劈啪啪,火光熊熊,不管烧不烧得光这片林木,谁还能在林子里藏身。
崩崩崩,矮树林里忽然一阵弓弦响起。
柳二呆刚刚还没走出几步,只听嗖嗖嗖,几支利箭已如飞蝗般射了过来。
原来林子里埋伏了强弓硬弩。
此刻显然已开始发急,害怕遭到焚身之劫,赶快来个先发制人。
可惜弓弦有声,利箭破空生啸,虽是暗器,对于一个身法矫捷的好手,并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柳二呆只不过轻轻飘飘的身子一转,便闪开了五六支利箭。
右手一扬,两指又挟住了一支。
“蓝玉飞。”沈小蝶冷哼一声,道:“若是只有这点本领,何苦丢人现眼。”
“丢什么人?”蓝玉飞忽然从林子里钻出来:“本公子只不过想省点事罢了。”
“这叫省事?”
“动手动脚总是麻烦。”
“你怕麻烦?”
“本公子养尊处优,疏懒成性。”蓝玉飞道:“一向不愿流汗。”
“为何不说害怕流血?”
“这有什么好怕,本公子不知见过多少血腥满地,肚破肠流,断首飞头的惨事。”蓝玉飞道:“反正流的都是别人的血……”
“今天该轮到你了。”
“我?嘿嘿……”蓝玉飞连连冷笑:“说,哪一个先上来?”
他忽然间变得神气活现,看来颇有气派,不知所凭是什么。
“我。”沈小蝶说。
“不,我先来。”柳二呆抢上了三步。
“嘿嘿,鹣鲽情深,委实令人感动。”蓝玉飞翻腕肩头,呛的一声,拔出一柄剑来。
剑长三尺,青光流转,在星光下一闪一闪。
柳二呆没理会他语涉轻狂,目光炯炯,却注视着他手中那支剑。
“好剑!”他赞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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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多事之秋
“是的。”蓝玉飞道:“砍起头来俐落得很。”
“嗯,你说的准是没错。”柳二呆道:“少时我倒要亲手试试。”
“你试?试什么?”
“试剑。”
“怎么?”蓝玉飞冷笑:“是想用你一颗呆脑袋瓜子来试本公子的剑?”
“鄙人不想斗嘴,动手吧!”
“动手?”蓝玉飞目光一抡,忽然叫道:“你居然想凭赤手空拳。”
“正是,鄙人没带兵刃。”
“为何不带兵刃?”
“鄙人一向求好心切,宁缺勿滥。”柳二呆道:“没有称心如意的兵刃,宁可不要。”
“哦?”蓝玉飞道:“什么兵刃你才称心如意?”
“就像你手中这支剑,若是我猜的不错,此剑名号青虹,落在你手里物非其主,甚是可惜。”柳二呆从容道:“而鄙人却梦寐以求……”
“好哇,柳二呆。”蓝玉飞眉峰一耸:“你居然打起本公子这支剑的主意来了。”
“这有什么不对。”柳二呆冷冷道:“你不也是经常在打别人的主意?”
“本公子打了谁的主意?”
“别的鄙人不知,”柳二呆道:“至少目前你在打鄙人这颗脑袋的主意。”
虽然名剑难求,毕竟比不上一颗脑袋重要。
柳二呆却想冒险一试。
“哼,柳呆子。”蓝玉飞脸色微变:“这是玩命的事,你有把握吗?”
“这很难说。”柳二呆道:“也许轻而易举,也许要多费点周折,但最后……”
“最后怎样?”
“这得问你自己。”柳二呆道:“要是你剑艺不精,一向只知赏花弄月,多行不义,这支剑具有灵性,它当然要择主而事。”
“哼,全是一派胡言。”
“多说无益,片刻就见分晓。”
“什么分晓?”蓝玉飞屈指弹剑,剑作龙吟:“本公子只要你的脑袋搬家。”
他说得很厉害,但却显得犹豫不定。
这也难怪,柳二呆虽是赤手空拳,但这半年来在武林中有如奇峰突起,成了大江南北响当当的人物,在秦淮河畔的白玉楼上,他不也是赤手空拳吗?不也是亦手空拳夺下了一支剑?
齐天鹏就死在那支剑下。
蓝玉飞虽然不曾亲眼目见,但江湖上绘声绘影,连一招一式都形容得淋漓尽致。
世人未必真的见过山精木客、鬼怪精灵,但谈起来总是眉飞色舞。
真正见到了还不足为奇,听来的才有点毛骨悚然。
盛名下无虚士,蓝玉飞对这位一夕之间,崭露头角的金陵大侠,委实不敢小觑。
他盯着柳二呆那双手,越看越有点胆怯起来。
他觉得这双手,好像真的与众不同。
“脑袋长在脖子上,藏也藏不了。”柳二呆冷冷道:“有本领就来取吧。”
他也盯着蓝玉飞手中的剑,一瞬不瞬。
当然,越看越爱。
“蓝玉飞, 你站的位置不太妥当。”沈小蝶忽然道:“何不选择个比较空旷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太靠近林缘,你一柄长剑施展起来只怕很不方便……”
“奇怪,你倒关心起本公子来了。”
“这有什么不好?”
“算啦,本公子倒是觉得这里很妥当。”
“说的也是。”沈小蝶道:“至少林子里还有批弓箭手,万一情况不妙,还可以放几支冷箭。”
她一语道破,揭穿了蓝玉飞的诡计,同时也提醒了柳二呆。
几支箭虽然不放在柳二呆眼里,但在全神凝注之下,总难免一时疏忽。
蓝玉飞脸色一变,没有搭腔。
但这位赏花公子倒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他当然不会就此甘心,被一个赤手空拳的柳二呆唬住。
无论如何他得试一试。
再说此刻就像两只斗公鸡对峙而立,总不能就这样永远耗了下去。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你要是不敢动手,”柳二呆冷冷道:“鄙人只怕要占光了。”
“你占先?”
“是的,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