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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沧道:“什么碍难?”
桑琼笑道:“因为柳舵主与前夫情义素厚,在前夫亡故时,曾经发誓要为他双倍守制,现在还未满期,不能改嫁。”
韩东沧诧道:“夫亡守制,不过三年,制期早就满了呀?”
桑琼道:“平常孀妇一年除服,守制也不过三年,但柳舵主誓言双倍守制,所以得等候六年才算满期。”
韩东沧恍然道:“原来如此,倒是老夫错怪了你,不过这也不碍事,老夫要为你们撮合,原只是教你们知道老夫相待之诚,有件大事,要你们去替老夫办理,至于你们愿意何时成亲,却也不急!”
桑琼忙道:“堂主的德意,属下等怎能不感恩图报,但求堂主吩咐,赴汤蹈火,均所不辞。”
韩东沧面色稍霁,颔首道:“说起来,这件事也并非艰巨难办,只因老夫兄弟入盟本宫未久,尚无可信之人,老夫才想到借重你们。”
桑琼听他话中有话,不禁精神一振,奋然道:“属下等受堂主知遇之恩,粉身难报,若有差使,决不迟疑,定为堂主分忧。”
韩东沧突然勒住坐马,凝目道:“这话可是出自肺腑?”
桑琼道:“属下恨不能剥腹掬心,奉呈堂主之前。”
韩东沧又问郝休道:“柳舵主呢?”
郝休急忙俯首道:“誓无二志。”
韩东沧从四顾一遍,点点头道:“好!此处十分辟静,咱们下马详谈吧!”三人相将下马,把马匹系在一丛临近悬崖的林子外,由韩东沧率领着走进树林,背崖地而坐,以防林外或身后人窃听。
桑琼暗中示意郝休,故意落后十步,让韩东沧坐在近崖的一方,两人对面分坐,距离各在三尺以上,准备如有意外,可以从容趋避。
韩东沧显得份外凝重,甫坐下,便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倒出两粒黄色药丸,分别交给二人,说道:“并非老夫不肯信任你们,此事关系太大,宁可不干,决不能泄漏,你们若是真心依附老夫,就先吞下药丸。然后才好计议大事。”
桑琼连想也没想,接过药丸,一仰脖子吞下,实则仅是空口咽下一口口水,那药丸仍然挟在指掌这间。
林中光线较暗,桑琼又表示得太“爽快”,从在对面的韩东沧竟未见疑,但郝休因与桑琼平坐,却看得十分清晰,急忙如法炮制,仰头掩口,假作一伸脖子吞下了药九。
矮叟韩东沧全没想到二人会弄假,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老夫不妨直言,方才你们吞服的药丸,乃是一种慢性毒药,一个半时以后,若无解毒之药,必然毒性发作,难免穿肠裂腹而死
桑琼故作恐失声道:“属下赤胆忠心,依附堂主,怎的竟要我等吞服毒丸啊?”
韩东沧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为防万一而已,只要你们今天夜晚,替老夫办妥大事,明日一早,老夫便将解药赐给你们。”
桑琼镇然问道:“堂主要命咱们去办什么大事呢?”
矮望韩东沧道:“老夫要你们今天夜里,进人内宫,去偷一件东西。”
桑琼一惊,道:“不知要偷什么东西?”
韩东沧压低声音道:“听说曹克武宫主,本来不是残废人,十年前,被人砍断双腿,几乎送命,后来巧遇阿儿汗宫中人,才得保全性命,并练就一身天残神功,这事可是真的么?”
桑琼点头道:“不错!”
韩东沧又道:“据老夫所知,当年救他性命和传以天残武功的人,便是现今居住内宫的‘兰花娘娘’但那兰花娘娘虽然对曹克武救命委身,却并没有把天残门最上乘的武功传给他,是以曹克武始终对她敬爱有加,不敢丝毫违拗,这些也是千真万确的吧?”
桑琼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
韩东沧忽然阴阴一笑,问道:“你们入门多年,可曾见到过那位‘兰花娘娘?”
桑琼一怔,呐呐道:“这……这……”
韩东沧吃吃笑道:“不用这了,老夫知道你们没有见过,别说你们,连老夫身为堂主,也没有见到过那位高深莫测的兰花娘娘。个过……”
他笑容忽敛,神色变得险森凝重,缓缓接口道:“老夫确知那位兰花娘娘幽居内宫,这是丝毫不假的事,后花园中那栋‘琼楼’,便是她的居所,曹克武为了隔离外人,才特设禁区,严令任何人进人后花园,违者,以寸磔惨刑处死。嘿嘿,他如此布置,无异欲盖弥彰,其目的,不过是怕人结识兰花娘娘,获得那份他至今尚未得到的‘天残秘箓聚精大法’而已。”
第六五章 以毒攻毒
桑琼听得心头狂跳,忍不住问道:“堂主述及这些宫中秘密,与属下等今夜任务有何关系呢?”
矮叟韩东沧阴恻恻道:“老夫要你们今夜潜人后花园,正是欲设法盗取那部‘大残秘箓聚精大法’!”
桑琼惶恐地道:“您老既然深悉宫内禁例,兰花娘娘武功更在宫主之上,属下等纵然舍命闯进去,只怕也无法找到那部秘箓,即使找到,也没有能耐盗取出来……”
韩东沧冷冷一笑,道:“老夫何尝想不到这些,不过,你们职司巡护,出入方便,柳舵主是女人,你那女儿也在宫内接应彼此掩护,混进‘琼楼’并非难事,只要你们能混进去,老夫自有万全安排,使你们能有足够的时间,搜寻那部秘箓。”
桑琼听了这番话,心头暗喜,表面却故作沉吟。
韩东沧察颜观色,笑意又隐,拂然道:“怎么?你还犹豫?”
桑琼忙笑道:“堂主明鉴,属下不是犹豫,属下只是心中有一点疑问,却不便启齿。”
韩东沧傲笑道:“如今你们已是老夫心腹,也就是老夫的左右臂膀,有什么疑惑不解,尽管明说。”
桑琼嗫嚅的问道:“堂主不会责怪属下失礼?”
韩东沧晒道:“既属议事,自应尽去心疑,这也算不得失礼。”
桑琼欣喜道:“如此,属下就放肆了。”
语声微顿,轻轻接道:“堂主想必知道,那部秘箓然连宫主都未得到,书中所载,定属惊世骇俗的绝学,一旦秘箓被咱们盗出,内宫必然严令追查,属下等也就不能再在阿儿汗宫待下去了,甚至堂主也有未便……”
韩东沧阴森一笑,截口道:“秘篆果真到手,便用八人大轿来抬老夫,老夫也不肯走了,非但老夫不走,那时候,你们二位以将平步青云,荣任金龙黑虎二堂堂主,还有待不下去的事!”
郝休骇然一震,惊呼道:“堂主的意思,是要叛宫……”
韩东沧冷冷道:“彼既不仁,我也不义,阿儿汗宫本来不是曹克武的,老夫不过是取而代之,何叛之有?”
桑琼接口道:“可是,宫主待两位堂主礼遇甚优,您老为什么……”
韩东沧冷然道:“狗屁!那曹克武在西堡惨遭挫败,无力与桑琼小辈周旋,才干方百计恳求老夫兄弟下山相助,原来应允以副宫主之位为酬,不料事后却藉口老夫兄弟并非残废人,名份有所碍难,改用堂主名义,无形中,已将老夫兄弟视作部属,老夫兄弟仍本初衷,并未计较,谁知他近因勾结阴山魔母,自以为另得奥援,跋扈倍甚,对老夫兄弟益形冷落,似这等势利之人,老夫还跟他讲甚么礼义?”
桑琼喜形于色,激动地道:“原来如此,无怪曹克武此次离宫,竟将心腹爪牙带去,敢情他也起心想另立基业了?”
郝体接道:“这正是天赐机会,趁宫内空虚,咱们盗得秘箓,索性大干一场,将阿儿汗宫更名,拥您老为新宫宫主。”桑琼接口又道:“曹克武随行亲信,都有亲眷留质宫中,一旦起事,这些人必然顾虑眷属安全,不敢跟咱们作对。”
郝休又道:“事成之后,堂主索性连兰花娘娘也一并接收了,教曹克武那老残废赔了夫人又折兵,天下虽大,没个容身之处
两人语如联珠,你一句,我一句,只听得矮叟韩东沧心花怒放,忍不住仰面大笑,笑罢说道:“你二人既有此心,事成之后,荣华富贵,都包在老夫身上。”
桑琼忽然凝色道:“宫内留守同门,都与属下等交情素厚,秘箓到手后,起事绝无困难,唯一值得顾虑的是,勾魂仙娘贞贞亲掌大权,万一她不肯归顺,势必要费一番手脚。”
韩东沧哈哈大笑道:“这个你们大可放心,只要秘箓到手,谅她路贞贞独木难支大厦,她若乖乖归顺便罢,不然,老夫兄弟随时可以取她小命。”
桑琼道:“此事可曾得到黑虎堂主韩二侠的同意?
韩东沧道:“老夫兄弟焦不难孟,他自然是赞同的了。”
三人商议至此,俱感满意,喜孜孜走出树林,准备重行上路。
行到树边,桑琼目光扫过马背上的郭魁,心中一动,驻足道:“堂主,属下又想到一条妙计!”
韩东沧诧然道:“什么妙计?你说说看!”
桑琼压低了嗓音道:“堂主欲成大事,自不宜再为曹克武效力,这桑琼和姓郝的少年,乃是曹克武的死敌,却与堂主并无仇恨,咱们何必替人作嫁,结此怨恨?”
韩东沧注目问道:“你的意思,莫非叫老夫把他们放了?”
桑琼低声道:“他们到祁连山来,目的不外寻曹克武较量,如果堂主杀了他们,等于替曹克武去一劲敌,假如将他们放了”,是施恩于彼,只须告以曹克武行踪所在,他们必然兼程赶去,无论孰胜孰负,皆对堂主有利,这叫做‘以毒攻毒’,堂主何乐而不为?”
韩东沧听了,脸色连变,沉吟了好半晌,才凝重道:“你这主意固然甚佳,不过,这桑琼一身武功十分精湛,又与西堡北宫交谊皆厚,假如放了他,将来只怕会对咱们不利,这件事须得份外谨慎才行,且待秘箓到手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桑琼故作危言,轻轻说道:“堂主,事须当机立断,否则徒招悔恨,听说姓桑的小辈,和路贞贞在百丈峰时会有交往,宫中难免有路贞贞的耳目,假如消息泄漏,路贞贞以留宫弟子的身分,乘隙从放了桑琼,那时候,才真正是替咱们增一劲敌呢!”
韩东沧为难地道:“遽尔放了他,老夫总觉太过冒失,咱们宁可秘密些带他回去,先将他困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