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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鬼偷邢彬被路贞贞掌力震伤内腑,真气涣散,竟无法提气纵跃,便催促何冲道:
“你既已夺回刀剑,还是快些逃下山去要紧,老偷儿宁可暂陷魔宫待援,别连累你也脱不了身。”
何冲却不愿舍友自顾,道:“不要紧,我可以背你一起走,只要能下了百丈峰,就不怕了。”
鬼偷邢彬一再催他快走,何冲不从,用一条衣巾,将老偷紧紧缚在背上,一手提刀,一手执剑,鼓勇向山下硬闯。
一路上,全仗刀剑锋利,无人拦挡得住,从后园杀开一条血路,初时尚还顺利,渐渐闻声而至的魔宫高手增多,人墙重叠,不下百余名,何冲锐气已失,杀不胜杀,行动便慢下来。
奔行一缓,围截的魔党也就更多,行动越受阻滞,何冲奋力冲杀,未到半山,业已遍体鳞伤,浑身都溅满了血污,真气也耗失大半。
鬼偷邢彬看见不妙,沉声道:“老弟,不能再徒逞意气了,把我留下,或许你还有脱身的希望,否则,咱们都只有一条死路!”
何冲充耳不答,仍旧咬牙支撑,拖着沉重的脚步,一寸一尺向山下冲去。
鬼偷邢彬激动得热泪盈眶,又道:“听老偷儿一句话,你把我留下来,魔崽子们未必会杀害我,假如你我全被擒回,反而吉少凶多,老弟,你应该替帮主想想,刀剑失而复得绝非轻易,如果再丢了,咱们就算活着,现有什么脸面再见帮主?”
这番话,颇使何冲犹豫难决,老偷儿说得不错,人亡剑亦失,何如先顾刀剑,但要他临危舍弃老偷儿,自顾性命逃走,却是他不愿也不忍为。
心念电转,终于还是一咬牙,道:“你不要担心,我……我还有自信能活着杀透重围,连人带刀都不抛弃……”
刚说着,忽闻长啸声起,两条人影疾如电掣般从后追到,竟是追魂郎中马文魁和司马吉臣。
司马青臣身形落地,立即傲笑道:“何冲这么不告而别,岂非太无情了?”
马文魁却喝令魔宫高手退开远远监视,自己从腰际解下一条软杖,振腕抖动,阴哼道:
“不识抬举的叛贼,司马少侠何必跟他多费唇舌,干脆擒回去凌迟处死,以戒效尤。”
司马青臣摇摇手道:“马护法不要急,我跟何兄关系不同 常,多少要替他转园一二……”
何冲听了这话,怒火狂炽,切齿作声,几乎把满口钢牙碎,刀剑一错,便待猛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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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偷邢彬沉声喝道:“老弟!强敌当前,万万不可躁急,中他激将诡计,势迫至此,先放我下来,让老哥哥替你掠阵。”
何冲如闻当头棒喝,飞忖道:不错,淫贼武功本强,不可率躁进,为大局,为私仇,都该忍耐,沉着应付。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下心中怒火,依言解下了老儿,顺手将凤刀交给邢彬,一面凝神待敌,一面藉机凋息。
司马青臣见了吃吃笑道:“何兄是聪明人,为什么做这种事呢?小弟念在公谊私情,都能体谅何兄内心的苦闷,只要你意缴回刀剑,天大的事,小弟都替你担待了,绝不会伤你一肌发,你看如何?”
何冲恨极反而沉默,只当他放屁,闭口不答。
司马青臣皱皱眉,又笑道:“小弟纯出挚诚,何兄纵不着弟薄面,也该想想嫂夫人的情义……”他是句句暗揭隐痛,其心,全因何冲手里多了那柄斩金截玉,削铁如泥的神剑。
司马青臣奸猾成性,武功义获曹克武亲传,论功力,何冲非敌手,但如今利器在握,武功虽高不能近身,这情形自然不同日而语,所以,司马青臣表面故作劝阻,语中暗含冷箭,要使何冲一怒出手,以便觅机夺剑。
何冲咬牙隐忍,任他讥嘲讽刺,充耳不闻,直到内腑凋息完,才一扬浓眉,切齿骂道:
“淫贼匹夫,你说够了吧?夺节之仇、辱妻之恨,何某今日要跟你本利算清。”
司马青臣抖肩晒笑道:“何兄太想不开了,令妻正年方少,娇娥匹配鲁夫,已经委屈她,更何堪孤裳冷被,鸳枕长空,小兄不过是怜香惜玉,替何兄代劳……”
一语未毕,何冲墓地发出一声怒叱,龙剑疾抖,飞扑面上。
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屈辱,愤恨,这一刹那间,都化作密密层层剑花剑雨,疯狂般卷了过去,长剑展处,霞光盘旋,其势宛如排山倒海,恨不能在辱妻仇人身上扎上千百个窟窿。
司马青臣也知不能硬摘其锋,长笑声中,侧身一转,闪开了半丈多,阴声道:“何冲,我劝你再冷静想想,一人叛宫,罪及妻孥,难道你就不为远在总宫的爱妻留一条活路?”
何冲一剑走空,迅即拧腰变招,剑虹绕体,横扫过去。
司马青臣身形倒射,又退开丈余,仍然冷笑道:“真是个鲁莽武夫,你不替爱妻性命设想,我倒觉得可惜,好好一个娇弱美人儿,竟被连累遭受那寸碟惨刑,枉送宝贵的性命……”
何冲势如疯虎,飞身追上,唰唰唰一连又挥出三剑。
司马青臣儒衫飘舞,身躯伏仰腾挪,让开了三剑,恶念随兴,暗中已抽出自己独门兵器“逍遥白骨扇”。
他这柄特制折扇,系用三十六根幼童琵琶骨,加药物淬炼而成,扇面以缅铁锤制成膜,缠以金丝,非仅锋利含毒,更可在急时拧松柄端锁扣,变作三十六支淬毒暗器使用,的确是件阴毒而别致的兵刃。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话正说明了何冲的短处,他满怀辱妻之仇,挥剑出手,锐不可当,但一连三次抢攻无效,信心锐气不禁都开始动摇,想想司马青臣武功原出自己之上,为什么一再闪避不肯还手?显然另有诡计,警觉一生;攻势顿缓。
司马青臣等待的正是这一刻时机,何冲锐气刚失,淫贼已引吭长啸,“侧”地抖开了白骨扇,还手反攻。
他一身武功不愧曹克武真传,招式迅快绝伦,避实就虚,霎眼挥出十余扇,登时将何冲逼退。
这时候,鬼偷邢彬已看出何冲绝非司马青臣敌手,可是,冲面对仇人,必然又不肯服输退走,缠战下去,难逃噩运,老偷儿心里一阵焦急,不禁冷汗直冒。
场中人影飞动,恶战方酣,何冲仗着剑利,虽然暂时尚堪能撑,但附近还有追魂郎中马文魁和百余名魔宫高手虎视眈眈,方天际,更泛起了曙色,鬼偷邢彬一急,忽然紧了紧左手“舞凤刀”,大叫道:“何兄弟,恋战无益,老哥哥要先走一步了。”说着,强忍右肿痛楚,洒步直向山下冲去。
他身形甫动,追魂郎中马文魁已倒提软杖横身拦住去路,余魔宫高手,也一拥而上。
鬼偷邢彬真气破散,明知无法突出重围,但却咬牙挥刀,以死夺路。
何冲正奋力攻扑,听得鬼偷邢彬呼喊,目光回扫,见老偷儿已陷险境,迫得舍了司马青臣,飞身赶来相助。
龙剑凤刀一合壁,呛呛连声,登时将迎面十余柄长剑削断,魔宫武士惊呼交作,纷纷倒退。
马文魁看得暗暗咋舌,只得撤仗虚应,不敢硬接。
压力才减,鬼偷邢彬又迈步前冲,一面叫道:“魔崽子不怕死的就试试神刀锋芒,要命的就让路躲开!”
何冲迫退了马文魁,又被司马青臣赶到缠住,但才转瞬鬼偷邢彬已再度陷险,无奈只好挥剑相护。
就这样,才使何冲放弃了拼死缠战,步步紧护着老偷儿,战边走,向山下退去。
司马吉臣和马文魁空有一身精湛武功,因慑于龙剑凤刀锋芒,兵器不敢硬接,有心要将何冲截留缠斗,又被鬼偷邢彬一步步引开,眼看两人一边打一边退,已经越过半山,除了紧紧跟上,始终无法得手。
正气恼无计,山道旁忽然闪出五条人影,一字儿展开,截断了邢何二人退路,为首的一身的红紧身剑袄,面罩寒霜,背插双剑,竟是分宫宫主“勾魂仙娘”路贞贞。
司马青臣望见大喜,快叫道:‘师妹来得正好,快请截阻合力擒捉叛贼。”
路贞贞冷冷一晒,道:“亏你们这许多人,连一疲一伤区区两个庸手也截不住,阿儿汗官威名都叫你们扫尽了。”
司马青臣脸上微红,腆笑道:“叛徒武功平庸,无奈兵刃却太锋利……”
路贞贞哼道:“我一路看了好一会了,刀剑虽利,你们不会把人分成数批,轮番交替着接战吗?”
司马青臣语塞,郝然低头,马文魁忙诌笑道:“果然还是宫主英明,可笑咱们竞未想到这方法。”
路贞贞纤手轻掸,娇叱道:“都给我退开三丈外,看我独自一个人生擒他们。”
魔宫武士纷纷撤身后退,马文魁和司马青臣略一迟疑,也默默退至数支外。
路贞贞并不拔剑,径自姗姗珊移步向邢、何二人走去,直到七尺处停住,一双秀眸,深注鬼偷邢彬,傲然道:“你最好站开一边,把刀插在地上,不要徒逞强顽,枉送了宝贵性命。”
鬼偷邢彬自见路贞贞现身,已知万无脱险机会,索性挺硬到底,冷笑答道:“要刀容易,除非你先砍下老偷儿的头。”
路贞贞微微一笑,又道:“你能制服两头雪拂,足见颇富机智,这样吧!只要你愿意把雪狒下落说出米,本宫答应仅取回刀剑,不伤你性命。”
鬼偷邢彬哈哈笑道:“你问那两头猴子么?!抱歉得很,老偷儿一时嘴馋,已经把它敲开头盖,吃了猴脑,尸体抛落峰下,全喂了山中饿狼啦!”
路贞贞脸色一寒,喝道:“这话当真?”
鬼偷邢彬拍拍肚子道:“怎么不真,不信你来摸摸,猴脑髓还在这儿!
路贞贞眼中怒火灼射,但瞬即又自行忍住,准笑道:“好!你若敢伤本宫雪拂,稍等也拿你剖头取脑,替雪拂偿命。”
目光一转,又对何冲道:“何坛主,你受总官厚恩,本宫也待你不薄,方蒙拔擢颁奖,因何竟叛逆投敌?
何冲怒喝道:“呸!何某被鬼迷了心窍,多年从贼,不无辛劳,你们这批无耻狗男女,居然凌辱何某弱妻,欺逼有夫之妇,毁节夺妻深仇,何某只恨叛得太迟?。”
路贞贞一怔,怫然道:“此言从何而起?谁凌辱了你的妻子?”
何冲挺剑向司马青臣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