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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说那句最流行的我絮絮叨叨才能长大,我看到你就吐得眼发花。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个外交官,但是整体来看他觉得自己表现还是不错的。只有特勒佛德不好对付,但乐队终于堵住了他的嘴,说谢啦。
上帝知道这是件丢脸的事;卡拉的老乡们自己被狼吓破了胆,但他们问埃蒂和他的伙伴们将怎么对付狼时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埃蒂意识到罗兰刚刚让他当众讲话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这等于是为现在的谈话热身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已经说过的话。好好了解镇子的情况之前,他们是不可能制订方案的,也不可能确定要在卡拉找多少人手帮忙。这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天一亮他们就开始察看周边地形。如果上帝愿意,天就会下雨的。还有其他一些他想得起来的套话。(他还差点脱口说出消灭狼群之后,他保证每一家的饭桌上都会有一只鸡,但在胡说八道之前,他及时地住了嘴。)有一个叫佐治·埃斯特拉达的小农想知道如果狼放火烧村子的话,他们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还有一个叫加勒特·斯特朗的,想知道狼群来的时候,把孩子们藏在哪里才安全。“因为你也知道,我们不能把他们留在这儿,”他说。埃蒂明白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抿着格拉夫不发表任何意见。又一个叫尼尔·法拉第的人(埃蒂不知道他到底是个小农还是个帮工)走了过来,对埃蒂说他认为这事被夸大了。“他们从来不把所有的孩子都抓走,你知道,”他说。埃蒂很想问问如果有个人对他说“没事儿,他们中只有两个人糟蹋了我妻子。”他会怎么想,但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一个皮肤黝黑,长着小胡子的男人向埃蒂作了自我介绍,他叫路易斯·黑考克斯,然后告诉埃蒂他认为逖安·扎佛兹是对的。集会之后他度过了很多个不眠之夜,反复思量着这件事情,然后决定他也要起来反抗狼群。假如他们需要他的话,他愿意加入。埃蒂看到那人脸上交织着的真诚和恐惧,这使他深受感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对于将发生什么了解得太清楚的成年男人。
卡拉的人们带着问题而来,尽管他们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回答,却还是很满意地离开了。埃蒂说得嘴都干了,于是他把木杯子里的格拉夫换成了凉茶,他可不想喝得醉醺醺的。他也不想吃任何东西;已经撑坏了。但是人们还是不停地过来。卡什和埃斯特拉达。斯特龙和埃克佛瑞亚。温克勒和斯波尔特(他们说自己是欧沃霍瑟的表亲)。弗雷迪·罗萨里奥和法雷·珀萨拉……要么是弗雷迪·珀萨拉和法雷·罗萨里奥?
每十分钟或十五分钟火炬就会改变颜色。从红色变为绿色,由葱绿色变成橙色,再变为蓝色。装格拉夫的大壶在人们中间传递着。谈话声越来越响。笑声也是。埃蒂开始更经常地听到臭家伙,还有一句听上去像跳下去!然后就是一阵笑声。
他看见罗兰正和一个披蓝斗篷的老头儿交谈。除了电视节目以外,埃蒂从没在生活中见过谁的胡子像那老头儿的那么浓,那么长,那么白。那老头儿看着罗兰饱经风霜的脸,很诚恳地在说着什么。有一次他还碰了碰枪侠的胳膊,拽了拽。罗兰听着,点着头,一言未发——起码在埃蒂看着他的时候是这样。但是他很感兴趣,埃蒂想。哦——又老又丑的大个子听到什么很感兴趣的东西了。
乐手们又回到了舞台上,这时有什么人走到了埃蒂的身旁。是那个让他想起卡特怀特老爹的人。
“乔治·特勒佛德,”他说,“祝你愉快,纽约的埃蒂。”他草草地用拳头的一边碰了一下前额,然后张开拳头,向埃蒂伸出手来。他戴着牧场主的帽子——不是农夫戴的那种阔边帽,而是牛仔帽——但是他的手摸上去很软,除了指根部位有一道老茧。这是他握缰绳的地方,埃蒂想,而且能代表这个人作风的恐怕就是这条老茧而不是其他柔软的部位。
埃蒂微微鞠了一躬。“祝天长,夜爽,特勒佛德先生。”他很想问问亚当、赫斯和小乔是不是还在庞德罗莎牧场,但他又一次管住了自己自作聪明的嘴巴。
“祝您收成翻倍,孩子,翻倍。”他看着埃蒂屁股上挂着的枪,然后盯着埃蒂的脸。他的眼睛精明而不友好。“你的首领有一支同样的枪。”
埃蒂笑了笑,没说话。
“韦恩·欧沃霍瑟说你们的小毛头用另外一把枪表演了枪法。我相信今晚是你妻子带着那把枪?”
“我想是的,”埃蒂说,他并不喜欢他称杰克为小毛头。他很清楚今晚是苏珊娜带着那把里格枪。因为罗兰觉得杰克最好不要带着武器去艾森哈特的罗金B。
“四对四十可不是件轻巧事儿,你说呢?”特勒佛德问,“是啊,一件很棘手的事。或者也说不定从东边来的是六十只狼呢;看来没有人能记得很清楚,不是吗?二十三年,很长的安宁时期,向上帝和耶稣圣人说谢啦。”
埃蒂笑了笑,随便敷衍了两句。他希望特勒佛德可以换个话题。其实他是希望特勒佛德赶快滚蛋。
没那么走运。讨厌鬼们总是阴魂不散:这简直就是大自然的一条定律。“当然了,四个武装起来的人对付四十只……或六十只狼……总比三个人战斗,还有一个人在旁边喝彩强。特别是四个拿着好枪的人,希望您听明白了。”
“听得很明白,”埃蒂说。在刚才他们被介绍给众人的平台旁,扎丽亚·扎佛兹正在跟苏珊娜说些什么。埃蒂觉得苏珊娜看上去也是饶有兴致的。她有农夫的妻子,罗兰有某个该死的指环王,杰克有一个朋友,我呢,我有什么?一个长得像卡特怀特老爹,问起问题来活像派瑞·梅森①『注:美国著名侦探系列小说的主人公,作者为厄尔·斯坦利·加德纳。』的家伙。
“你们还有更多的枪吗?”特勒佛德问,“肯定还有,如果你们想对抗狼的话。至于我自己,我认为这绝对是个疯狂的主意;我从不隐瞒我的看法。沃恩·艾森哈特也是这么认为的——”
“欧沃霍瑟以前也这么认为,可他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埃蒂轻描淡写地说。他喝了一口茶,从杯子边上抬眼看特勒佛德,他以为会看到那人皱眉头,也许会恼羞成怒。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到。
“沃恩向来是墙头草,”特勒佛德说,笑了起来。“是的,是的,总是摆来摆去的。你不能对他太有把握,年轻的先生。”
埃蒂想说,如果你认为这是投票选举的话你最好再好好考虑一下,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闭上嘴,多看,少说。
“也许你们有冲锋枪?”特勒佛德问,“或者手榴弹?”
“哦,那些啊,”埃蒂说,“这我可说不好。”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女枪侠。”
“没有吗?”
“也没听说过有小孩,甚至连学徒都没有过小孩。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就是你们所宣称的人呢?告诉我,我请求。”
“嗯,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埃蒂说。他现在烦透这个特勒佛德了,这个人已经够老了,看上去没有会被狼群抢走的小孩子。
“但是人们想知道,”特勒佛德说,“在他们掀起轩然大波之前。”
埃蒂想起了罗兰的话,我们可能会对别人施加压力,但没有人能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很明显这些人现在还不明白这一点。特勒佛德是绝对的不明白。当然了,还有一些需要回答的问题,而且是需要给予肯定答复的问题;卡拉汉提到了那一点,罗兰也肯定了那一点。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关于帮助和援救的。埃蒂认为这些问题还没有提出,也不知道该怎么提出这些问题,但他也觉得不会一直等到召开全镇集会的那一天。那些诸如珀萨拉和罗萨里奥的小人物会回答这些问题,也许他们甚至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确实有处于危险中的孩子。
“你到底是谁?”特勒佛德问,“告诉我,我请求。”
“纽约的埃蒂·迪恩。我希望你不是在怀疑我的诚实。我祈求耶稣你不是。”
特勒佛德向后退了一步,突然变得警觉起来。埃蒂心情阴郁但也有些高兴。恐惧比不上尊敬,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一点。“不,完全没有,我的朋友!请你不要误会!但是告诉我——你用过你带在身上的那把枪吗?告诉我,我请求。”
埃蒂看出来了,特勒佛德虽然有些害怕他,但仍然不相信他。也许他的脸上和言行中还有太多过去的埃蒂·迪恩的影子,那个真正的纽约的埃蒂,所以这个牧场主无法相信他,但埃蒂认为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根本原因。他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打定主意要袖手旁观,看着雷劈来的怪物们抢走邻居的孩子,也许这个人只是无法相信一支枪所能给出的简单的、最终的答案。埃蒂却已经知道了这些答案,甚至爱上了这些答案。他还记得剌德城那可怕的日子。那天他推着苏珊娜的轮椅在灰色的天空下狂奔,祭神的鼓声震耳欲聋。他还记得弗兰克和拉斯特还有水手陶普希;想起了一个叫莫德的女人,她跪下来亲吻被埃蒂打死的疯子中的一个。她说了什么来着?你不应该杀死文思顿,今天是他的生日。好像是这样说的。
“我用过这把枪,也用过另一把和里格枪,”他说,“不要再用那种方式跟我说话,我的朋友,就好像我们俩在开什么滑稽的玩笑一样。”
“如果我冒犯了你,枪侠,我恳请你的原谅。”
埃蒂放松了一点。枪侠。起码这个白头发的狗杂种还算聪明,说了那个词,至于他到底信不信就暂且不管了。
乐队又吹起了喇叭。乐队的领队把吉他背带挎到身上喊道:“现在开始玩乐吧,所有人!已经吃得够多啦!现在我们来跳舞,出点汗把食物消耗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