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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看着狼的尸堆。那些绿色兜帽,灰色四肢,黑色靴子,狰狞的正在融蚀的脸。埃蒂早已经翻掉其中一个腐化的金属脸,看了看底下到底是什么。除了光滑的金属之外,还有作为眼睛的透镜,用作鼻子的网格状东西,太阳穴处两个突出的用作耳朵的麦克风,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他们穿戴的面具和衣服就是他们令人畏惧的全部。
“这听起来似乎很疯狂,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埃蒂。或者至少知道他们从哪儿来。奇迹漫画。”
埃蒂的脸上露出明显释然的神情。他弯下身,在杰克脸上亲了一下,男孩的嘴角露出隐约的微笑。那没什么,但至少那是个开始。
“《蜘蛛人》的漫画书,”埃蒂说,“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总是看个没够。”
“我自己不买,”杰克说,“市中心路上的提米·穆奇店收集了众多的奇迹漫画杂志。《蜘蛛人》、《神奇四侠》、《绿巨人》、《美国上校》,所有这些。这些家伙……”
“他们看上去像‘末日博士’。”埃蒂说道。
“是的,”杰克说,“但也不完全像,为了让他们看起来更像狼,我相信他们改良了这些面具,但其他的……同样的绿色兜帽,同样的绿色斗篷。是的,末日博士。”
“我觉得不是的,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不是,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飞贼是一种未来的武器。可能是出自惊奇漫画一九九〇年或一九九五年出的漫画书吧。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杰克点点头。
“这些都是十九,是吗?”
“是啊,”杰克说,“十九,九十九,还有一九九九。”
埃蒂环视了一下四周。“苏珊娜在哪儿?”
“可能去找她的轮椅了。”杰克说。但是在他们还没开始进一步追究苏珊娜·迪恩的去向前(到那时可能也太晚了),镇上赶来的第一批人已经到了。埃蒂和杰克他们顿时被卷入了疯狂的欢庆之中——彼此拥抱,亲吻,握手,大笑,哭泣,一遍又一遍地不停致谢。
21
镇民的大部队赶来十分钟之后,罗莎丽塔迟疑不定地靠近罗兰。枪侠看到她非常高兴。伊本·图克拉着罗兰的胳膊对他说——似乎是在没完没了地,一遍接一遍地跟他述说——他和特勒佛德之前完全错了,他们是多么愚蠢,在罗兰和他的卡-泰特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会帮他们从头到脚地进行装备,而且不会要他们一个子儿。
“罗兰!”罗莎喊道。
罗兰从伊本·图克身边走开,拉着她的手臂,带她向前走了一段。狼的尸体四处散落,疯狂欢乐的人们毫不留情地掠夺着他们的战利品。剩余的人也在不断地赶来。
“罗莎,什么事情?”
“你们的那个女伴,”罗莎说,“苏珊娜。”
“她怎么了?”罗兰问。他环视四周,皱起眉来。他没有看到苏珊娜,记不起他最后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是他给了杰克一支烟的时候么?那么久之前了?他想着,问道:“她在哪儿?”
“说的就是这个,”罗莎说,“我不知道。所以我匆忙看了看她坐的那个马车,想着可能她到那里休息去了,可能她感到头昏或者恶心,是不?但她也不在那儿。并且,罗兰……她的轮椅也不见了。”
“上帝啊!”罗兰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腿,咆哮道,“我的上帝啊!”
罗莎丽塔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么,埃蒂在哪儿?”罗兰问。
罗莎丽塔指了指埃蒂。他正被一群仰慕的男女紧紧地包围着,罗兰肯定埃蒂没有看见他,他的肩膀上托着的那孩子肯定可以看见他;那是赫顿·扎佛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你真的要这么告诉他吗?”罗莎胆怯地问罗兰,“也许,她只是稍微走开一会儿而已,为能让自己好好静静。”
稍微走开一会儿,罗兰想。他感到他的心在下沉,凶多吉少。她只是稍微走开一会儿,那没事。他知道现在是谁取代了她的位置。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战后的收场上……杰克的悲痛……人们的祝贺声……混乱、欢乐和歌声……但是这些都不是借口。
“枪侠!”他怒吼道,欢呼的人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如果他仔细看,他会看到那些释然和奉承的表情下的恐惧。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新鲜了,他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他们总是害怕那些荷枪实弹的人。现在战争结束了,他们可能只想让他们饱餐一顿,或许再加上些感激涕零的奉承,然后,直接把他们送回去。那样他们就可以继续捡起他们的农具,过平静安宁的生活。
好吧,罗兰想,我们会尽快出发的。事实上,我们其中一个已经离开了。上帝啊!
“枪侠,快过来!快到我这边来啊!”
埃蒂先走到罗兰身边。他环视了一圈后,问道:“苏珊娜在哪儿?”
罗兰指着断崖和河谷那片多石的荒地,然后抬高他的手指,指向天际边上的那个黑洞。“我想她在那里。”他说。
埃蒂·迪恩的脸立刻失去了血色。“你指的是那个门口洞穴,”他说,“是不是?”
罗兰点点头。
“但是,那个球……黑十三……在卡拉汉教堂里时,她甚至都不敢靠近它——”
“是,”罗兰说,“苏珊娜不会靠近它。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了。”
“米阿?”杰克问道。
“是的。”罗兰的眼睛无神地看着那个高高的山洞。“米阿去那里生孩子了,她要生下那个小子。”
“不。”埃蒂说。他的手伸出来一把抓住罗兰的衬衣。周围的人都安静地站在那里,观望着。“罗兰,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我们现在去追她,希望不会为时太晚。”罗兰说。
但他心里知道,他们已经晚了。
尾声 门口洞穴
1
他们走得很快,但米阿走得更快。在离河谷路岔口一英里的地方,他们找到了她的轮椅。她推得很用力,用她强壮的胳膊在这颠簸的无情的地面上凶猛地推着她的轮椅,最后它狠狠地撞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撞得很厉害,连她轮椅左边的轮子都给撞歪了,把轮椅撞废了。这真是个奇迹,真的,她坐在轮椅里都走了那么远。
“操—考玛辣。”埃蒂看着轮椅上那些凹痕和刮擦,嘟囔着。然后,他抬起头,把双手掬成杯形放到嘴边,喊道。“挺住!苏珊娜!挺住!我们来了!”他推开轮椅,直直地向前冲去,根本不看其他人是否跟上了。
“她不可能爬过进山洞的那条路,对吗?”杰克问,“我的意思是,她没有腿了啊。”
“你是这样认为的,是吗?”罗兰问,但脸色阴沉。他的脚也开始跛了。杰克本想说点什么,想想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说了。
“她想去那儿干什么啊?”卡拉汉问道。
罗兰用异乎寻常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去别的地方,”他说,“你肯定会看到的。快来吧。”
2
在山路开始陡峭的地方,罗兰赶上了埃蒂。他第一次把手搭在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上时,埃蒂甩开了他的手。第二次,他转过身来——不情愿地——看着他的首领。罗兰看见埃蒂的衬衣前面溅着点点血渍。他在想这血到底是本尼的,还是玛格丽特的,或者都有。
“如果那是米阿的话,最好还是先让她独处一会儿好。”罗兰说。
“你疯了吗?和狼打了仗,你的大脑就短路了?”
“如果我们让她独处,她或许完事就走了。”罗兰说这话的时候,是心虚的。
“是啊,”埃蒂说,用愤怒的眼神打量他,“等她完事后,是啊。首先,她先生孩子。然后,把我妻子给杀了。”
“那是自杀。”
“但是她有可能会那么做的。我们必须得跟着她。”
妥协是罗兰很少会用到的一门艺术,但在必要时,在某些场合了,罗兰也是会使用得很有技巧的。他又看了一眼埃蒂·迪恩那苍白而坚定的脸,他妥协了。“好吧,”他说,“但我们必须要小心。为了不被我们带走,她会反抗,或许还会开杀戒。如果那样的话,可能你是第一个她要杀的人。”
“我知道,”埃蒂说,脸色阴沉。他抬头望着路,上去还有大概四分之一英里那么长,然后路蜿蜒至断崖的南边,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之后路又曲曲折折地蜿蜒置山洞口下。那段向上延伸的路上不见她的踪影,那又能证明什么呢?她可能在任何地方。埃蒂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可能并没有往这边来,那撞坏的轮椅很可能是个假象,就像是罗兰在河谷路上故意扔下的小孩玩具一样,那只不过是为了用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的。
我不相信那些。卡拉的这个地区有成千上万个鼠穴,如果我相信那是真的,她就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洞里面……
卡拉汉和杰克跟了上来,站在那里看着埃蒂。
“来吧,”他说,“我不在乎她是谁,罗兰。如果四个健全的大男人抓不住一个没有腿的女人,我们不如用我们的枪自己了结算了。”
杰克无力地笑了。“我很感动。刚刚你把我称为男人了。”
“别想太多了,小子。来吧。”
3
埃蒂和苏珊娜以夫妻相称,以夫妻相待,但他却没能正正当当地用车迎娶她,也没有给她买过钻石和婚纱。他曾经有一只很好看的高中毕业戒指,但他在十七岁那年夏天把它丢失在了科尼岛的沙滩上,那是玛丽·吉恩·索比尔斯基之夏。从西海一路过来的旅途中,埃蒂重新发现了他的木刻才华(“娘娘腔刻匠”,那个伟大的先人,出了名的瘾君子会这么叫他),他用柳木给心爱的人刻了一只美丽的戒指,虽然很轻,但却很结实。苏珊娜把它用牛皮绳串起来,挂在胸口。
他们在小路口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