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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给亚伦打电话,我们明天一早就到北部去。”
“好,但是首先你得选定一个要去的小镇,”埃蒂说,“因为我或者我的一个朋友也许要和你保持联系。”
“我该怎么办呢?在新英格兰,康涅狄格的韦斯特波特①『注:美国康涅狄格州西南部一城镇,位于长岛海峡岸边,始建于一六五四年,是住宅区和避暑胜地。』再往北的任何小镇我都不认识!”
“你一到乡下的酒店就打电话,”埃蒂说,“你选定小镇,然后明天早晨,在你离开纽约前,让你的伙伴亚伦到你的空地去。叫他把邮政编码写在大栅栏上。”埃蒂突然有一个讨厌的想法。“你们有邮编,对吗?我是说,它们已被发明出来了,对吧?”
塔尔看着他,仿佛他发疯了。“当然了。”
“好。让他把它写在第四十六街街边,就在一路下去栅栏结束的地方。明白吗?”
“嗯,可是——”
“他们明早也许还不会把你的书店监视起来——他们以为你够聪明跑掉了——但是即便他们那么做,他们也还不会监视空地,再说,即使他们把空地监视起来,那也是第二大道那头。即使他们把第四十六街那头也监视起来,他们也会找你,而不是他。”
塔尔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埃蒂也轻松地笑了。“可是……?如果他们也在找亚伦呢?”
“让他穿他平时不常穿的衣服。如果他平日穿牛仔服,就让他穿西服。如果他平日穿西服——”
“就让他穿牛仔服。”
“正确。戴上墨镜也不错,只要天气不是阴云密布,那样他会显得怪异。让他用一只黑色的毡头墨水笔。告诉他不要写得太美观。他只要走到栅栏那里,假装看一张海报。然后写下数字就离开。告诉他看在上帝的分上别搞砸。”
“你得到不管哪儿的邮编怎么找我们呢?”
埃蒂想到图克的店铺,还有他们坐在门廊的摇椅上和村民们的闲聊。谁想随便看看或者问问题都可以。
“到当地的杂货店去。随便攀谈几句,告诉任何感兴趣的人你在城里要写本书或者画一些捕龙虾用的篓子。我会找到你的。”
“好吧,”塔尔说,“是个好主意。你干得不错,年轻人。”
我就是干这个的料,埃蒂心想,却没说出口。他说出来的是,“我得走了。我已经待得太久了。”
“你走之前还得帮我一件事。”塔尔说,并作了解释。
埃蒂瞪大了眼睛。塔尔说完后——没用很久———埃蒂大叫,“哦,狗屁!”
塔尔朝自己的店门歪歪头,他能看到那里有道微光。它让第二大道上过路的行人看上去像一晃而过的幻觉。“那里有扇门。你自己说的,而且我相信你。我看不到,但是我能看到有东西。”
“你疯了,”埃蒂说。“彻底的妄想狂。”他并不这么想——不完全——可是他烦透了自己和这个做出这种要求的人的命运紧密连接在一起。这样一个要求。
“也许我是,也许我不是,”塔尔说。他把双臂抱在宽阔但松弛的胸口前。他的声音很轻,可眼神很固执。“不管怎样,这是我答应按你说的一切去做的条件。和你的疯狂保持一致,换句话说。”
“哦,凯尔,看在上帝的分上!上帝和圣人耶稣!我只是让你去做斯蒂文·托仁的遗嘱里要你去做的事情。”
塔尔的眼神没有像他要聊天或者准备说瞎话的时候那样变得柔和或者游移。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它们更加坚定了。“斯蒂文·托仁死了,而我没有。我已经告诉你按你说的去做的条件。惟一的问题是到底——”
“好,好吧,好啦!”埃蒂大叫,并把他杯子里剩下的白乎乎的东西喝掉。接着他拿起那一纸盒奶一气喝干,作为额外的添加。看来他好像需要补充力量。“来吧,”他说,“我们去干。”
15
罗兰可以看到书店里面,但是那就像看湍急的溪流底部的东西。他希望埃蒂能赶紧。即使子弹在耳朵里塞得很深,他还是能听到隔界的钟声,而且没有东西能遮住可怕的味道:一会儿是热金属味;一会儿是腐烂的咸肉味;一会儿是恶臭的融化的奶酪味;一会儿是烧着的洋葱味。他的眼睛在淌泪,这可能至少解释了为什么他从那扇门看到的东西都水汪汪的。
比敲钟声或者那些味道可怕得多的是那只球让他已经不太舒服的关节越发难受,好像把他的关节填满了碎玻璃片。到目前为止,他好使的左手只不过有几阵刺痛,但是他头脑很清楚:只要盒子开着,黑十三不受遮拦地露在外面,手部和其他任何地方的疼痛都会不断增加。一旦那只球再次被藏起来,干灼的刺痛感也许会部分消失,但是罗兰明白不会所有的疼痛都消失。而且这也许只是开始。
就好像要恭喜他准确的直觉似的,一阵恶毒的疼痛钻进他的右臀,并在那里悸动起来。罗兰感到它像一个装满温热水银的袋子。他开始用右手揉搓它……好像那样会有什么用。
“罗兰!”声音水汪汪的,而且很遥远——就像他看到的门外的东西,好像是在水下——然而是埃蒂的声音没错。罗兰从他的臀部抬起眼神,看见埃蒂和塔尔已经拎着某种箱子走到那扇“找不到”的门跟前。箱子看上去装满了书。“罗兰,能帮我们一下吗?”
罗兰臀部和膝盖的疼痛已经非常剧烈,他甚至不知道能否起得来……但是他站起来了,而且相当灵活。他不知道自己的情形被埃蒂锐利的目光看出了多少,可是罗兰不想让他们看出更多。不,至少要等到他们在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冒险结束以后。
“我们往里推时,你就拉!”
罗兰点头表示明白,箱子向前滑动。有一个瞬间既奇怪又让人眩晕,当时已经到洞穴里的那一半箱子稳固而且清楚,可是还在曼哈顿心灵餐厅的另一半开始闪烁不定。然后罗兰抓住它往里拖。它晃晃悠悠地穿过洞穴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还推开了一小堆石头瓦砾。
箱子从门里一出来,鬼木盒的盖子就开始合拢。门也同样。
“不,不可以,”罗兰嘟囔着,“不,不行,你这个混蛋。”他把右手剩下的两个手指塞到盒盖下面的窄缝里。门停下不动,保持半开。实在受不了了。这会儿连他的牙齿都在嗡嗡作响。埃蒂在和塔尔作最后的闲聊了,但即使那是宇宙的秘密,罗兰也不管了。
“埃蒂!”他咆哮起来,“埃蒂,过来!”
谢天谢地,埃蒂抓住他的包袱过来了。他一穿过那扇门,罗兰就关上盒子。一秒钟后,找不到的门啪的一声就那么关上了。敲钟声停止。罗兰关节里不断蔓延的剧痛也没了。他感到那么轻松,以至于大叫起来。接下来十秒钟左右,他能做的就是把下巴垂到胸前,闭上眼睛,尽力不哭出来。
“说谢啦,”他最后才说出话来,“埃蒂,说谢啦。”
“不用。我们离开洞穴吧,你说呢?”
“我同意,”罗兰说,“上帝,好的。”
16
“不怎么喜欢他,对吗?”罗兰问。
埃蒂回来已经十分钟了。他们沿着洞穴已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在一个多岩石的小出口处的弯曲小路上停下。怒吼的狂风刚才把他们的头发吹到后面,把他们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而这里只是偶然吹几阵小风。罗兰觉得很感激。他希望这种小风不影响他笨手笨脚地慢慢把烟点着。然而他感到埃蒂正打量着他,这个从布鲁克林来的小伙子——曾经像安多利尼和比昂迪一样呆头呆脑、反应迟钝——如今长见识了。
“塔尔,你是说。”
罗兰冲他嘲讽地瞥了一眼。“我还能说谁呢?那只猫?”
埃蒂认同地哼了一声,几乎是笑声。他大口呼吸着清洁的空气。回来真好。以肉身回到纽约在某种意义好过去隔界——那种隐藏的黑暗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轻盈感——但是上帝啊,那个地方真是臭气熏天。大部分是汽车和废气(柴油浓重的烟雾最糟糕),但是还有其他上千种味道。其中少不了的是拥挤的人群的体味,他们涂在身上的香水和喷雾的味道掩盖不了他们的汗臭味儿。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难闻吗,像那样挤在一起?埃蒂认为他们肯定不知道。他自己也曾那样。他曾经迫不及待地想回纽约,哪怕杀人也要回去。
“埃蒂?醒醒!”罗兰在埃蒂·迪恩脸前打了个响指。
“对不起,”他说,“至于塔尔……不,我不太喜欢他。天哪,把他的书那么弄过来!用他糟糕的第一版书作为拯救他妈的宇宙的条件!”
“他可不知道那么多……除非他在梦里想过。你知道他们到那里发现他跑掉时,会烧了他的店铺。几乎毫无疑问。把汽油泼到门上烧了它。把窗户打烂扔进一个手榴弹,管它是买来的还是自己做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没那么想过?”
当然想过。“嗯,也许是吧。”
轮到罗兰发出嘲笑的咕哝声了。“你的是里面可没多少也许。那么一来他保护了自己最好的书籍。这会儿,在门口洞穴,我们得把神父的宝贝藏起来。虽然我觉得它现在应该算作我们的宝贝。”
“我觉得他的敢为并不是真勇气,”埃蒂说,“那更像是贪婪。”
“不是所有人都要用刀剑、手枪或者轮船英勇斗争的,”罗兰说,“但所有人都为卡效劳。”
“真的吗?血王呢?或者卡拉汉讲过的低等人和女人呢?”
罗兰没有回答。
埃蒂说:“他也许干得不错。我是说塔尔,不是那只猫。”
“真逗。”罗兰冷冷地说。他在裤子的臀部擦了根火柴,用手遮住火焰把烟点着。
“谢谢,罗兰。你的幽默感见长。是不是想问我觉得塔尔和深纽是否会不声不响地离开纽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