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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我们要去蜘蛛出没的地方,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还有,把你那只美丽的蜘蛛——八脚夫人也带上。我希望它和我们一起去。”
我找到科达时,他正在听吸血鬼讲述过去流传下来的故事。狂欢节期间,讲故事的人供不应求。吸血鬼们不太喜欢看书。他们更喜欢让他们的历史口口相传。据我所知,还从来没有人撰写过完整的吸血鬼历史。我拉了拉科达的衣袖,把塞巴的口信低声说给他听了。他说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去,但请我再给他几分钟时间,他要去拿绘制地图的工具。他说他会在塞巴的住处外等我们,那里靠近山脚,离军需官负责管理的仓库很近。
我带着八脚夫人回来时,得知盖伏纳也决定和我们一起去。他觉得如果待在这里,听着音乐,被火把和其他吸血鬼身上散发的热量烘烤着,他肯定会睡着的。“船长命令说,到甲板下面溜达一会儿。”他模仿水手粗俗的口气说道。
我左右张望着寻找哈克特——我想他也许愿意看看吸血鬼圣堡底层的通道是什么样子——但是他被许多崇拜他的吸血鬼团团围住了。哈克特的新陈代谢能力比吸血鬼还强,他可以连喝一天一夜而没有丝毫反应。吸血鬼们被他的海量惊呆了,纷纷为他加油,而他一杯接一杯地把麦芽酒往肚子里灌。我不想把他从他新结识的朋友那里拉走,就随他去了。
我们准备就绪,在塞巴住所的外面聚齐了,然后朝地道的方向走去。在连接通道和大厅的门旁边守着的卫兵并不是平常的卫兵——狂欢节期间任何吸血鬼都不能履行平时的职责。他们不像平日的卫兵那样穿着整齐,有的还在喝酒,而平时卫兵值勤时是绝对不能喝酒的。塞巴告诉他们我们要去哪里,他们挥挥手让我们过去了,并警告我们不要迷路。
“我们最好别迷路,”科达嘲笑地说,“你们发出的这股味儿,让你们在一桶苹果酒底下寻找一个苹果都很困难呢!”
卫兵哈哈大笑,假装威胁说不让我们进去。一个比较清醒的卫兵问我们是不是需要火把,塞巴说我们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墙上都长着荧光地衣呢。
我们来到科达以前没来过的地道时,科达拿出了他绘制地图的工具。
不过是一张网格图纸和一支铅笔。他时不时地停下来,在纸上加一条短线,表示我们刚走过的通道长度。
“绘地图就是这么回事呀?”我问,“看着很简单啊。”
“绘通道图不难,”他说,“但你想给空地或海岸线绘图就不容易了。”
“别听他的。”盖伏纳说,“绘通道也不容易。我试过一次,最后弄得一团糟。你必须按比例来,而且保证每一个长度都标得没有误差。你哪怕只是弄错了最细微的一点点。整个地图就完蛋了。”
“这只是一种技巧,”科达说,“只要你多多尝试,很快就会大有改进。”
“谢谢,不必了,”盖伏纳说,“我不打算把我的业余时间花在迷宫一样的通道里,费劲地把它们绘制出来。我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吸引力。”
“这是很有意思的。它使你对周围环境的认识更加清晰,更不用说当你绘完后,你还能感受到巨大的成就感。除了这些,它还有实用价值呢。”
“实用价值!”盖伏纳轻蔑地说,“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用你的地图!”
“不是这样吧,”科达纠正他,“没有人有兴趣帮我绘制地图,但许多人都愿意利用这些地图。你知道吗,在今后几年里,我们要建造一个新大厅。比其他层面的所有大厅都低?”
“是做仓库用的大厅。”盖伏纳点着头说。
“它就是用我发现的一个山洞建造的,山洞有一条通道通向其他大厅。这条通道谁也不知道,是我四处摸索时才发现的。”
“还有豁口呢。”塞巴指出。
“那是什么东西?”我问。
“也是一些通向大厅的通道。”塞巴解释说,“除了主要入口,还有许多通道能够进入大厅。科达发现了许多,并提醒我们注意,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它们封死,防止我们遭到袭击。”
“谁会到这山上来袭击你们?”我皱着眉头问。
“他指的是动物的袭击,”科达说,“野狼、老鼠和蝙蝠经常从豁口处钻进来找食物。它们会带来很多麻烦。我的地图有助于阻止它们进来。”
“好啦,”盖伏纳微笑着说,“我刚才错了——你的地图确实大有用场。不过,你还是没法让我帮你去绘制地图。”
我们默默地往前走了一段时间。通道非常狭窄,顶很低,对于成年的吸血鬼来说,在里面行走十分吃力。有时候通道稍微开阔一点,他们才可以松快几分钟,但紧接着周围又狭窄逼仄起来,他们只好匍匐在地上,拖着脚往前走。通道里的光线仅够我们看清脚下的路,科达要绘地图就不行了。他掏出一根蜡烛,刚要把它点亮,塞巴阻止了他。
“不能点蜡烛。”军需官说。
“可我看不见呀。”科达抱怨说。
“我很抱歉,你只能将就了。”
科达不满地嘟囔着,把脑袋低低地埋在图纸上,鼻子几乎碰着纸面了。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地绘着,由于没留心看脚下的路,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最后。我们爬过一道特别狭窄的地道,发现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山洞里,这里从上到下都结满了蜘蛛网。“现在别说话了,”我们停住脚步后,塞巴说道,“可不能打扰这里的居民。”
这些“居民”是蜘蛛。有成千上万只——甚至可能几十万之多。整个山洞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从洞顶上垂下来的,悬在蜘蛛网上的,在地上飞快爬行的。它们跟我刚来圣堡时看见的那只蜘蛛一模一样,黄黄的颜色,毛茸茸的。它们的大小都赶不上八脚夫人,但都比大多数普通蜘蛛要大。
一大群蜘蛛匆匆地朝我们爬来。塞巴小心翼翼地单膝跪下,吹起了口哨。蜘蛛迟疑着停下脚步,退回到它们的角落里去了。“这些蜘蛛是哨兵。”
塞巴说,“如果我们来跟蜘蛛捣乱,它们就会保卫其他蜘蛛。”
“怎么保卫呢?”我问。“我还以为它们没毒呢。”
“单个儿蜘蛛构不成多大伤害,但如果它们成群结队地发起进攻,那就很不好对付了。一般不会造成死亡——一个普通人也许会丧命,但吸血鬼不会——但肯定会带来严重的不适,弄得不好,还会局部瘫痪呢。”
“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许点蜡烛了。”科达说,“只要溅出去一丝火星,整个这地方就会像干纸片一样燃烧起来。”
“正是这样。”塞巴慢慢地走到山洞中央,我们其他人小心地跟在后面。
八脚夫人奔到笼子的栅栏前,仔细端详着那些蜘蛛。“它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千年。”塞巴小声说,一边伸出手去,让几只蜘蛛爬上他的双手和胳膊。
“我们管它们叫巴哈伦的蜘蛛——如果传说是可信的——是以那个原先带它们来这里的吸血鬼的名字命名的。没有一个普通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许多蜘蛛顺着我的腿爬了上来,我毫不在意——我对付八脚夫人已经很习惯了,而且在遇到它之前,我的爱好就是研究蜘蛛——可是盖伏纳和科达显得很紧张。“你能肯定它们不咬人吗?”盖伏纳问。
“如果它们咬人我才会觉得奇怪呢,”塞巴说,“它们是很温良的,一般只在受到威胁时才会发起进攻。”
“我好像要打喷嚏。”科达说,一只蜘蛛在他的鼻子上爬来爬去。
“我建议你别打,”塞巴警告他,“它们可能会认为这是一种挑衅行为。”
科达屏住呼吸,拼命忍住喷嚏,憋得浑身发抖。等到蜘蛛爬走时,他的脸已变得通红。“我们快逃跑吧。”他喘着气说,颤颤巍巍地长吐了一口气。
“这是我今晚听到的最好建议。”盖伏纳随声附和。
“别这么着急,朋友们,”塞巴微笑着说,“我可不是带你们到这里来找乐子的。我们还有任务呢。达伦——脱掉你的上衣。”
“在这里?”我问。
“你不是想止痒吗?”
“是啊,可是……”我叹了口气,按塞巴的吩咐做了。
我脱光上衣后,塞巴找来几张废弃的蛛网。“弯下身子。”他命令道,然后拿着蛛网悬在我背上,用手指搓捻着,把蛛网捻碎了撒在我的皮肉上。
“你在做什么呢?”盖伏纳问。
“治疗瘙痒。”塞巴回答。
“用蜘蛛网?”科达怀疑地问,“说真的,塞巴,我原以为你是不相信这些迷信的鬼话的。”
“这不是迷信,”塞巴一边把蛛网粉末揉进我破损的皮肤里,一边固执地说,“这些蛛网里有一些化学物质,有助于疗伤、止痒。不到一小时,他就不会再痒了。”
等我全身都撒满了蛛网粉,塞巴又将几张厚厚的、完整的蛛网敷在我感染最厉害的几处伤口上,包括我的两只手。“我们离开通道前就把蛛网揭掉,不过我建议你一两天内不要洗澡——如果洗澡,你又会感到瘙痒的。”
“真是荒唐,”盖伏纳喃喃地说,“肯定不会管用的。”
“实际上,我觉得它已经在起作用了。”我当场反驳他,“我们进来时,我的后背和大腿痒得我要死要活,可现在我几乎都感觉不到了。”
“既然这么有效,”科达说,“为什么我们以前从没听说过呢?”
“我不想张扬,”塞巴说,“如果蜘蛛网的疗伤功能传开了,吸血鬼们就会整天跑到这些通道里来。他们会干扰蜘蛛们自然的日常生活,逼着它们迁往大山深处,不出几年,资源就会枯竭了。我只是在人们确实需要帮助时才带他们来这里,而且总是告诉他们要保守秘密。我相信你们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