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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陌生物体的留心的打量。
戴维觉得一震,好象小孩的眼神让他感到生畏,他注意这孩子有张与他小小年纪不相称的优雅的脸,这是不寻常的,宽宽的额头,熠熠发光的褐色眼睛,一张坚毅、甚至可以说有点严厉的嘴。
坎贝尔朝詹特尼笑一笑,这一笑产生了神奇的效果,整张脸上显出十分信任的神色,他伸出一只小手拍拍戴维的脸,接着,艾琳把他带进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吻了一下戴维,“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她说,“我们是不是先快点干一把,然后我再进去。”说这话时她没有任何挑逗的举动,这仅仅是友好姿态。
想到正在卧室里等着他妈妈的小男孩,戴维说:“不。”
“那好吧。”她愉快地答应着,走回了卧室。
接下来几个星期,艾琳一直疯疯癫癫地忙个不停,她自愿找了一份差事,加入当地鼓动支持选举弗兰西斯·肯尼迪连任总统的竞选活动——她是肯尼迪忠实、坚定的信徒,尽管报酬很低,她每天晚上要工作很长时间。她常常津津乐道,谈论肯尼迪的社会改革计划,他同美国富豪阶级的斗争,以及他改革法律制度的努力。戴维想,她一定是暗自爱上了肯尼迪的漂亮的外表,被他富有魔力般的声音给迷住了,戴维相信,她之所以到竞选中心卖力气,与其说出于政治信仰,更不如说出于她对肯尼迪昏头昏脑的迷恋。
艾琳搬进来三天之后,戴维路过圣摩尼卡的总部,发现她已在操作一台电脑工作,小坎贝尔睡在她脚下的一个睡袋里,但戴维看见他眼睛大睁着,显然是醒的。
“我带他回家,上床睡觉。”戴维说。
“他没事儿。”艾琳说,“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
戴维把坎贝尔从睡袋中拉出来,孩子穿着衣服,却赤着脚,他捏着小孩的手,孩子的皮肤温暖、柔软,这个时候他觉得很高兴。
“我带他去吃意大利馅饼和冰激凌,行吧?”戴维对艾琳说。
她忙着她的电脑活儿,“别惯坏他,你不在的时候,他会自己从冰箱拿酸乳酪吃。”
她抽出片刻宝贵的时间朝他笑笑,接着亲了坎贝尔一下。
“要我等你吗?”他问。
“干嘛?”她说,很快又说,“我会很晚。”他牵着小孩的手,走了出去,然后开车到蒙大拿大街,停在一家意大利小饭馆的门口。他看着坎贝尔吃,坎贝尔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整块馅饼,吃得津津有味,比他往常的饭量大多了,这使戴维感到高兴。
回到公寓里,他把坎贝尔抱上床,看着他自己脱掉衣服,换上睡衣。戴维自己在沙发上铺上被褥,然后把电视音量拧小,看了起来。
电视节目中充塞着大量政治报道和采访,弗兰西斯·肯尼迪好象占据了每一个电视频道。戴维暗自承认这个人在电视上确实是身手不凡,他幻想自己也能成为肯尼迪这样的高大人物,你可以看到他背后铁青着脸四处搜寻的特工们,他多么安全、多么富有、多么受人拥戴。戴维常常幻想自己就是弗兰西斯·肯尼迪,罗斯玛丽爱上了他,他还想起了豪根和吉布森,他们都会到白宫和他共进晚餐,罗斯玛丽会兴奋地和他谈个不休,抚摸着他的膝盖,诉说她内心的衷肠。
他想到艾琳,想到他对她的感受,意识到她对他是一种迷惑,而不是迷恋,纵然她很开朗,但实际上她对他完全是封闭的,他永远不会真正爱上她。他想到坎贝尔,这个名字是按照以写神话作品而出名的作家约瑟夫。坎贝尔的名字起的,小男孩坦荡无邪,有着那么一副优雅的面孔。
坎贝尔现在叫他詹特叔叔,常常把他的小手放在他的手里,詹特尼也乐于这样,他喜欢小孩纯朴友爱的触摸,艾琳从来不这么做,在他们搬过来这两个星期时间里,只有对这小家伙的感情,这种人与人之间宽广的关切和爱才支撑着他。
这跟豪根有关。在他失去电影制片厂的工作之后,如果不是豪根——他的“叔叔‘呼根——的话,他会束手无策,乱成一团麻。
在他被解雇后,他接到口信儿说让他到豪根的办公室去一趟,去的时候,他想坎贝尔一定会喜欢看电影制片厂,于是他带上了这个小家伙。
一看到豪根,戴维·詹特尼就感到了自己对他的由衷的爱。豪根非常热情,他立即叫一名秘书到小卖店给小孩买来冰激凌,然后把桌子上他目前正排演的一部电影的道具指给坎贝尔看。
坎贝尔对这一切感到十分欢喜,这引起了詹特尼的一丝嫉妒,然而马上他明白了这是豪根为了方便他们的谈话,让坎贝尔在一旁忙着玩耍那些道具而不影响他们。豪根摇摇詹特尼的手说:“称被解雇掉,我觉得很抱歉,他们要裁减剧本审阅部门,留下的人都比你资历老。不过和我保持联系,我会给你找到活干的。”
“我没事儿。”戴维·詹特尼说。
豪根仔细地看着他,“你看起来太瘦了,戴维,也许你应当回家看看,犹他的新鲜空气、悠闲的摩门教生活,可以让你轻松轻松。
这是你女朋友的小孩吗?”
“嗯,是。”詹特尼说,“她不是我真正的女友,只是一般交情,但她想省点房租钱到印度去一趟,所以我们住在一起。”
豪根皱皱眉头说:“你要是资助每一个加利福尼亚的姑娘到印度去,你会变成个穷光蛋。她们好象都有小孩。”
他在办公桌旁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大支票本,撕下一张,写好,递给詹特尼,“这是我过去没有机会送给你的所有生日礼物和从学校毕业的礼物。”他朝詹特尼笑笑,詹特尼看看支票,大吃一惊,这是一张五千美元的支票。
“哎呀,别这样,豪根,我不能要。”他说,眼泪几欲夺眶而出,他觉得又感激、又羞辱。
“没事,拿着吧。”豪根说,“记住,我想让你休养,好好玩一玩。
或者给那个姑娘飞机票钱,让她走她的,这样你好自由自在地做你的事儿。“他笑眯眯地说着,接着又加重语气道:“跟一个女孩交朋友的麻烦是,你有作为一个情人的全部麻烦,却没有一点作为朋友的好处。不过,她这个小男孩挺不错,什么时候我要是搞一部儿童影片的话,也许会把他派上用场。”
詹特尼把支票装了起来,豪根说的话他都明白。他说:“确实是,他是个挺漂亮的小孩。”
“不光是这个,”豪根说,“你看,他有一张如此优雅的脸,象个天生的悲剧演员,你看到他就想哭。”
詹特尼想豪根不愧为聪明人,“优雅”是用来形容坎贝尔的面貌一个最合适不过、却又是如此荒谬的词。归根结底在于艾琳,她象一个天上的神,导演了这一出悲剧。
豪克同他拥抱告别,说:“戴维,别忘了保持联系,我说话算数的。好好保重自己,你还年轻,会有出息的。”他给了坎贝尔一个道具,一架漂亮的未来飞机的模型,坎贝尔把它抱在怀里,问道:“詹特叔叔,我可以拿吗?”詹特尼看见豪根露出了笑容。
“代我问罗斯玛丽好。”戴维·詹特尼说,他俩见面的时候一直憋着想说这句话。
豪根惊讶地看他一眼,“行,我告诉她,”他说,“我们接到邀请,一月份的时候到白宫去参加总统就职典礼,我、吉布森和罗斯玛丽,到时候我告诉她。”
戴维·詹特尼突然觉得他被抛在一个旋转的世界之外。
客厅的窗户已出现了一丝黎明的曙光,艾琳还没有回来,詹特尼躺在沙发上,想起了罗斯玛丽·布兰尔。他想起她在床上朝他转过身来,埋在他身上,他依然记得她的香水味儿,也许是睡眠药在她肌肉中起作用的缘故,她的身子奇重。他想起她早上穿着她的运动服,骄傲自得、毫不客气地打发他走,他想了一会儿当时的情景,她要给他付给司机小费的钱,而他拒绝接受,但他当时为什么要污辱她呢?说她更清楚他需要多少钱,讽刺那天晚上她也不过同样狼狈的处境,也是这么灰溜溜地被人打发回家的。
他发现自己时醒时睡,听着坎贝尔的动静,听着艾琳是否回来。他又想到他的父母,他们远在犹他,他知道他们早把他忘在了脑后,关起门来过他们的恩爱日子,一边把他们假正经的“天使裤”挂在外边,一边在屋里赤裸着身体巫山云雨,假如他打个电话,他们还得分开。
戴维·詹特尼幻想着他见到罗斯玛丽·布兰尔,向她倾叙爱情的情景,听着,他会说,假如你得了癌症。我会把你身上的肿瘤挪到我身上;听着,他会说,假如天上掉下一块大石头,我会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你;听着,他会说,假如有人想杀害你,我会用我的胸膛顶住朝你而来的冷箭暗枪;听着,他会说,假如我能得到青春泉水,长生不老,我会把泉水让给你,使你容颜永驻。
他隐隐有些明白,由于罗斯玛丽·布兰尔的地位和权势,给他对她的回忆罩上了一道光环,他是在向一位女神祈祷把他造就成某种不凡之材,他乞求权力、财富和美女,乞求取得让世人瞩目的宏伟业绩,乞求不要把他这样默默无闻地淹没在芙立众生之中。
他把豪根给他的支票拿给艾琳看,好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显示他有这么一位显赫的朋友时时关心着他,给他这么一大笔钱仅仅作为一个随意的礼物。但不料艾琳无动于衷,在她的经历中,朋友之间有福共享是件很寻常的事情,而且她竟然说,以豪根的巨额财富,他本来可轻易地给他更大一笔钱。当戴维提出给地支票的一半钱,好让她早日去印度时,她拒绝了。“我总是只用我自己的钱,自己养活自己。”她说,“如果我用了你的钱,你会觉得你对我可以拥有特权。再说吧,你其实是想给坎贝尔,而不是我。”
她的拒绝,以及她声称他喜欢坎贝尔的说法,让他目瞪口呆,他想把他们母子俩都从他身边支开,重新过只有对未来的撞憬的单身生活。
然而,她接着问他,在她拿掉一半钱去印度之后,他用剩下的那一半钱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