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尔盖耶维奇说——我认为,这个老头是愚蠢的。他犯了糊涂,要了不该要的东西,所以,金鱼最后游走了。这么说吧,伊林娜……——他说出了我的名字,这甚至使我颤抖了一下。——您是否感觉到自己内心有一种力量和愿望,比如说,想变成一条金鱼?—— 一个很尖锐的问题。——有时候感觉到了……——我不肯定地回答,同时心里在想:他莫非想塞钱给我,使我蒙受耻辱,他莫非把我当成了另一种人,比如说,当成了一个便宜货?——虽说,——我补充道,——我并不是金子做的,可是我对低级的物质东西也没有什么爱好。——您说到哪儿去了!——他吓人地喊了起来。——我指的可是最高级的含义!——好吧,如果是高级含义,——我安下心来,——那么,我是感觉到了。——这样的话,——他说道,——您知道,我会向您这条金鱼要什么东西吗?——我害怕去猜……——我回答。他的脸色猛地变了:您为什么害怕呢?——他说着,斜眼望着我。——我并不可怕呀。我,——他又苦涩地补充了一句,——已经完全不再可怕了……——我明白,——我点了点头,——我什么都明白,可还是觉得可怕。您是名人,所有人都知道您,我甚至连您的手都不敢去碰。——他兴高采烈起来:伊林娜!——他说。——您的真诚让我着迷。——这时,他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友好地捏了一下,就像是握手那样。那一捏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我就是此刻仍然能感觉到那一捏,尽管我为此而遭受了惩罚。
这并不是一个老色鬼轻轻的一捏,虽说,他当然是一个经常滥用身体而患了病的老色鬼,因为,像他自己常说的那样,他和俄国人不一样,虽说他也是一个俄国人,他对女人的爱好超过对伏特加的爱好,而酒他也始终是非常喜欢喝的。
一个真正的、老练的色鬼善于隐藏其色相,他会装扮成一位同事,一个朋友,一个没有什么兴趣的人,与这类事情全无什么相干,这样的色鬼对于女人来说是危险的,也是能让女人动心的,而那些明目张胆的家伙,脸上带着疯狂、大胆的神情,却都是些傻瓜,看着他们的身体运动,我感到很是可笑。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不仅在荣誉和地位方面达到了很高的地步。他在各个方面都很成功!但是,年纪不饶人啊。什么叫年纪不饶人呢?当然,他善于给自己找到各种解闷方式,然而,对于那种主要的解闷方式,他却无能为力了,他因此而感到伤心。要猜透这一点,并不需要什么洞察力。他的伤心如此强烈,甚至在他对我的膝盖的这一捏中也体现着伤心。他带着伤心捏了我的膝盖。与此同时,也带着优越感。对此,我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您知道吗,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那条金鱼也同样可能有自己的要求啊。——他用一些明确的表示回应了我的话,说他是不会欠债的,要我对这事尽管放心。——不,——我说,——您不懂我的意思。这就是我的方式。我只在爱的时候才能够这样。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淡淡的疑惑,这使我非常讨厌,因为我一直在寻找爱情。我渴望爱,渴望被爱,可我的周围却很少有值得去爱的人,因为他们原本就很少。那样的男人在哪里?在哪里?有一段时间,我竟怀疑起人的高贵和诚心来。我凭自己的体验看出:在我远非数目众多的那些男人们中间,百分之八十的人放下武器后就无忧无虑地睡着了,把我抛在脑后,而我则跑到卫生间里去清洗自己,去哭泣。另一方面,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不会睡着,但是,等我回到他们身边,他们却会提出各种各样个人主义的建议,比如:躺在床上抽烟,为自己感到骄傲,展示他们的肌肉,讲一些笑话,讨论其他女人的缺点,抱怨家庭和生活中的那些消极方面,翻看一些开心的杂志,喝点酒,看看电视里的体育比赛,吃点夹肉面包,把后背顶过来要我抚摩,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然后,等攒够了新的精力,他们又会钻进我的怀抱,其目的是纯粹个人主义的,为的是随后安然入睡,就像前面那百分之八十的男人一样,而我则跑到卫生间里去清洗自己,去哭泣。
第十章
我不隐瞒:也有一些例外。派头豪华的卡洛斯大使就是例外,他希望女人也幸福。阿尔卡沙是例外,他无私地爱着我,虽说他只是个普通的工科研究生,开着一辆快要散架的日古利牌汽车,可是,他老婆却有意作对似的生出一对双胞胎来,他只好和我分了手。还有一个例外是达托,格鲁吉亚的提琴手。他直到现在还爱我,今天他就有可能去敲我房间的门,他也许会去敲门的,可我却不在那里,灯也黑着,地板上是没有收拾的碎片,因为,我借住在丽杜拉那里。她又打起鼾来。她只要一喝酒,就会打鼾。但是,达托却是格鲁吉亚风俗习惯的奴隶,他的父母也喜欢我,把我当女儿看,但是至于结婚,他们却需要一位处女!达托哭了,他那位检察长父亲维萨里昂也哭了,我们大家全都哭了:我不是处女。有什么办法?结婚之后他跑到我这里来,两手交叉放在胸前,这是他们的习惯动作,他用一句高加索黑话说了声:干一下!——不,——我回答,——我不愿意!你去和你那位塔什干处女好好睡去吧!……不,当然,也有过不少相称的男人,他们的战利品能压塌我的梳妆台,他们能让我动情,我也一直是善于获得快感的,虽然,那个像猫一样狡猾的克休莎曾经教导我,看男人要保持更远一些的距离,只能在他们同意你各种任性要求的情况下才能依附于他们,然而,在这个充满了幻想和野花的闷人的傍晚,当我和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一起驶近那倒映在空中的莫斯科,我的要求却是无边无际的。——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我说道,——我会创造出一个奇迹来。我不隐瞒:我是一个爱的精灵……但是就因为这一点,您会娶我的!
瞧他的反应!不,瞧他的反应!克休莎,你是不会相信的#蝴哈哈大笑起来,竟使我们的汽车跑偏了车道,直接顶在一辆迎面驶来的汽车的前灯上。我们差点因为他的笑而丧了命,他的笑声里含有喜悦和最大程度的疑惑。我们差一点就出了车祸。那位疯狂的司机向我们冲过来,出于对其司机生命的恐惧而准备和我们干一架。但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找到了恰当的话。那位司机立即蔫了。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是一个强有力的人。我们与那辆退了色的汽车一同停在路边上。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又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又捏了一下,并简短地说了声:合适。
莫斯科在天边闪亮。我们久久地相互亲吻。这个热情的、纯真的吻强化了那个协议,由于这个协议,坏女人济娜伊达·瓦西里耶夫娜会在她那张宽大的床上颤抖。
维尼阿明神父,一个心地真诚、纯净的神父,昨天下午在他主持的那座教堂中一个僻静的副祭坛上为我施了洗。他客气地转过头去,不看我这罪恶的身体,同时将圣水洒在我的身上,一位在教堂里当杂工的老太婆,像是一朵长满铁针的上帝的蒲公英,她拉开我内裤上的皮筋,好让圣水冰到我的隐私之处。
尽管怀孕了,可我看上去还像个小姑娘,只是一对乳房变得沉重了,吊在那里,像是别人的。
穿一件带有细腰带的白色连衣裙,腿上绷着白色的连裤袜,脖子上系着蓝色的小围巾,我像是生出了翅膀,既轻盈又温柔,从教堂里飞了出来,去迎接太阳、槭树和乞丐,去迎接墓地的十字架、树枝和黑色的围墙,去迎接并不肥沃的秋天土地的气息以及火车的轰鸣。作为一个东正教会的女儿,一个温顺的信徒,我宣布停止我那些有违教规的小战争,请求敌人的原谅,一有事情,我就跑来请教维尼阿明神父,他身上总有一种非现代的、让人入迷的神性。我不愿意与任何人为敌,也不愿去责怪任何人,我自己将变得纯洁起来,即便我还会犯罪,可我如今毕竟已靠近了上帝,依靠上帝,我所有的疑虑都将迅速地消散。我今天比昨天更有信仰!明天,我的信仰将比今天还要多!
丽杜拉来了,她很嫉妒。她也想去受洗,可我不想把她介绍给维尼阿明神父,因为她还不成熟。——如今,各种诱惑有可能变得更加诱人,——维尼阿明神父叹息着对我说道。——你要和那些诱惑进行斗争!要有警惕性!——我明白!——我回答。
丽杜拉抱怨我也是白搭。
主啊!我不知道怎么向你祷告,原谅我,这不是我的错,没有人教过我,我的生活是在远离你的环境中度过的,脱离了方向,出现了灾难,所以我明白了,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求助。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存在,虽说,你更像是存在着的,因为我非常愿意你一定存在过。如果说你不存在,我是在向虚空祷告,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人,俄国人和外国人,残疾人和院士们,老太婆和年轻一些的人,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就一直在不断地建造教堂、洗礼孩子、画圣像、唱赞歌呢?难道这一切都是白做的吗?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相信,说这一切都是连续不断的欺骗,是突然会受到嘲笑和贬低的普遍的短见!
当然,你可以反驳我,说我在跑到你这里来之前,离你很远,曾经沉湎于各种开心事,唱歌跳舞。但这难道不好吗?难道不能唱歌跳舞吗?难道不能有过失吗?你也许会说:不能!你也许会说:你没有按照福音书上写的规矩去生活。可我并不知道福音书上都写了些什么些规矩啊。那怎么办?如今我死后就得下地狱,永远受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有多么残酷、多么不公平啊!如果有地狱,那就是说,你是不存在的!
你不过是在拿地狱吓唬我们。你说说看,我猜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