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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恩沉默不语,像是不太慢他的意思。随后他才恍然大悟。
“哦,上帝!”他叫道,“我们找到了。你就站在船的残骸上面。”
“一点也没错。”
“你是说整个舱体都不见了?”乔迪诺插进来问。
“剩下的东西都被苔藓和腐植质给盖住了,但我想我能找出一些陶罐、几颗散落的炮弹、一只锚和一小堆压舱石。这儿看起来像块古老的营地,中间长着树木。”
“要我们在附近盘旋吗?”乔迪诺问。
“不,你们掉头去曼塔加油。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就在附近找找玉石匣子。”
“还需要什么东西吗?我们放下去给你。”
“除了砍刀,我不需要别的。”
“烟雾弹还在你身边吗?”乔迪诺又问。
“我的皮带上插着两枚。”
“听到我们回来就放一枚。”
“别担心,”皮特快活地说,“我还不打算从这儿一直走出去呢。”
“两个小时后再见。”格恩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请你们尽量准时。”
探险者号的轰鸣声渐渐地消失在天际,剩下的只有雨林里厚重的潮气。若换个时间、换个处境,或许皮特会感到一阵沮丧,不过这回他非常振奋,因为他知道,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埋着一堆古老的残骸,其中隐藏着能引导他找到一大批珍宝的线索。他没有立刻就无比激动地乱挖一通,而是在散落四处的圣母号残骸中慢慢地走了一圈,仔细观察船体的最终位置及船的结构。根据一维维残骸的形状,他差不多可以想像出原先的船形了。
锚杆和一只锚钩从新落叶下面的腐植土里伸出来,这显示船头就在这个地方。他不认为领航员托马斯·卡蒂尔会把玉石匣子放在货舱里。既然德雷克是把它当作献给女王的礼物,卡蒂尔必定会把它带在身边,所以很可能会放在船尾部的船长大舱里。
皮特从残骸中走过去,用砍刀清理出一小块的空地。他找到了一些船员的遗物,但没看见任何骨骸。他发现了一双已经发霉的皮鞋、刀片已锈蚀掉的骨质刀把、陶制饭碗和一个变黑了的铁沙锅。他意识到这里的残骸少得可怜,开始担心曾有人来过,并已经把这里洗劫一空。他从衬衫里取出一个塑胶包装袋,打开并取出珀尔马特传真过来的标准西班牙运宝大帆船的图示和剖面图。按照图示,他仔细地跨着步伐量出距离,最后他停住脚步,估计自己已经站在有可能是存放贵重货物的船舱附近了。
皮特原本以为这儿会有一层厚厚的腐植质,于是便着手清理,结果发现实际上才只有10厘米厚。他用手扒开已经腐烂的树叶,看见了几个美丽的石雕头像和大小不一的完整人形雕像。他猜想,这些可能是宗教中的动物之神。原来大帆船的残骸从未被人动过,他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挪开一条从树上掉下来的腐烂长藤,又发现了12尊雕像,其中有3尊和真人一样大。雕像上长满绿毛毛,在幽幽的光线下活像刚从坟墓中站起来的尸体。另外还有一堆黏土做的罐子和塑像,这些东西在漫漫的空气中过了400年之后已经很不结实了。至于那些曾经是财宝一部分的纺织品,则早已腐烂成几块黑斑了。
皮特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挖,尽管指甲裂了,手上满是黏泥,但他全然不顾。他发现一批精雕细琢、装饰华丽的玉雕,数量太多了,简直数不清。它们中间混杂着用珍珠母和绿松石镶嵌而成的工艺品。皮特停下来,用胳膊抹去脸上的汗水。他想”这个富矿肯定会招来成群的蛆虫。他已经能想像到那些法庭上的交锋和圆滑的外交手腕了。厄瓜多尔的考古学家和政府官员会宣称拥有这些工艺品的所有权,而他们的秘鲁对手则会坚持说这些宝藏原本是他们的。无论法庭纠纷如何复杂,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件印加艺术的珍品最终会摆在皮特家的陈列架上。
他看了看表,知道自己从空中下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从这一堆杂乱的文物走开,继续朝船尾曾经是船长舱的地方挪去。他来回挥动着砍刀,把一堆残骸上的枯死植物弄开。突然刀刃“当哪”一声砍在一个金属硬物上。他踢开落叶,发现自己踩到船上的一门炮上了。青铜炮筒早已布满厚厚的绿锈,炮口也被几百年沉积下来的腐植质给填死了。
皮特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脸上哪儿是汗水,哪儿是森林潮气了。他就像在蒸汽浴室里工作一样,而且有许多小虫子在他没有任何保护的头上、脸上乱飞,扰得他心烦意乱。落下的藤蔓不时地缠在他的脚踩上。有两次,他在潮湿的地面植物上滑倒了,身上黏了一层烂泥和腐叶,看上去就像从闹鬼的泥沼里钻出来的一种沼泽动物。潮湿的空气慢慢消耗着他的体力,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一堆软软的落叶上躺下来小睡一会儿。当他看到一条令人厌恶的“丛林之王”从自己眼前的一堆压舱石上蜿蜒滑过时,休息的念头便一下子就不翼而飞了。那是美洲最大的毒蛇,有3米长,皮肤上粉红与棕色相间,有钻石形的黑斑,是公认最致命的毒蛇。皮特远远地避开它,同时提肪着周围是否还有它的同类。
接下来他又发现了大舵栓和舵枢。当年船舵曾经在舵枢上平滑地转动,而现在这些部件则已经锈蚀得不成样。找到了这些,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他的脚碰巧踢到了埋在土里的一样东西,是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金属装饰圆环。他弯腰仔细一看,看到了一些碎玻璃。对照一下珀尔马特的图示,他认出这是船尾的航灯。舵件和航灯显示他所站的地方就是从前的船长舱。他开始仔细地寻找玉石匣子。
他跪在地上,用手摸索着寻找了40分钟,找到了一个墨水壶、两个高脚杯和几盏残破的油灯。他顾不得休息,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堆树叶,看到一只绿色的眼睛正从阴湿的腐土中盯着他。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潮湿的手,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印花大手帕,轻轻擦净那只眼睛周围的五官。一张人的脸庞渐渐地显露出来,那是在一整块玉上独具匠心地雕刻出来的。皮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小心地在这张表情凝固的面孔周围挖了4条小沟。挖到一定深度时,他看出它原来是一个12伏特汽车电池大小的匣盖。这个匣子从1578年起就埋在潮湿的泥土中。现在,他把它挖了出来,摆在自己的腿上。
皮特没有马上打开它,而是又好奇又害怕地坐了将近10分钟,唯恐撬开盖子后会发现里面只有潮湿的腐植质。他惴惴不安地从衣袋里取出一把瑞士小军刀,打开最薄的一片刀刃,开始撬匣盖。匣盖封得很紧,他不得不用刀刃沿着它的四周尾了一遍,把每一边都弄开一毫米的小缝。中间他曾两次停下来擦拭流进眼睛里的汗水,最后终于授开了匣盖。他十分不礼貌地抓住那张面孔上的鼻子,提起盖子朝里面看去。
匣子的内壁嵌着雪松木,里面的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团五颜六色且打了许多结的绳子。有几股绳子的颜色已经褪掉了,但绳结都还完整,颜色也尚能辨认出。皮特不相信绳子会保存得如此完好,他凑近了仔细看,才明白这绳子并不是用棉或毛织成的,而是用染色金属拧绞而成的。
“就是它了!”他叫道,惊动了一树的金刚鹤鹅,它们喳喳叫着飞向雨林深处。“德雷克绳结!”
皮特紧紧地抱着匣子,找到一棵较干的倾倒树干,坐了下来,那个模样简直就像是那个拒绝向圣诞慈善会捐助的吝啬鬼艾伯尼塞(译注:艾伯尼塞是狄更斯小说《圣诞颂歌》中的人物,是个出名的吝窗鬼)。他盯着匣盖上的玉面,很想知道这个绳结之谜能否解得开。奥蒂兹博士说,最后一个解译绳结语的人已经死去400年了。皮特热切地希望,耶格尔那部目前最先进的电脑能够跨越时间,解开这个谜。
皮特就这么一直坐在那儿,周围全都是英国和西班牙船员的幽灵。成群的昆虫围着他叮咬,他胳膊上的伤口阵阵刺痛,潮湿的空气憋得他透不过气来,但他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终于,从被树冠遮蔽的天空里,传来了引擎的轰鸣,直升机回来了。
第24章
一辆带有一家著名快递公司标志的小型货车驶上坡道,停在一座大型单层混凝土建筑的装卸出入口处。这座建筑位于德克萨斯州的加尔维斯顿附近,是一处仓库建筑群的一部分。屋顶和墙壁上没有任何企业标志,只有门边一块写有洛根仓储公司字样的小铜板可以证明有人在使用这个地方。此时已经是晚上,6点刚过,职员们都已经下班了,不过也不算太晚,所以小型货车不会引起警卫哨的怀疑。
司机没有下车,只在遥控器上按了个代码,安全警报系统就被解除了,大门也升了起来,一直升到天花板上,于是从外面就可以看到巨大库房的内部,看不到头的货架上堆满了家具和普通家用货物,一直堆到屋顶。宽敞的混凝土地面上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司机确认所有职员都已经下班回家之后,便把货车开了进去。等到大门关上之后,他把车开上了一个足以支撑18轮卡车及拖车的平台秤。
他下了车,走到一具摆在支座上的仪器操纵板前,在标有合闸称重的开关键上按了一个代码。平台震颤了一下,开始从地面往下降,原来这是部巨大的运货电梯。等平台停在地下室的地面上后,司机便轻松自如地驾车驶入一条大通道。在他身后,电梯自动回升到仓库的地面。
这通道足足有一公里长,一直通到另一个巨大库房的主楼底层下面。佐拉家族在这个庞大的地下企业中从事犯罪活动,同时又在主楼上面经营合法生意。
在经营正当生意的楼层上,正式的员工们通过玻璃门进入办公室。这些办公室一间挨着一间地依墙而设,排满了建筑物的一整面墙。其余的空间则全用来存放成千上万的珍贵油画、雕像和各种各样的古玩。所有这些古玩都具有无可挑剔、毋庸置疑的来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