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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加人征服了查查波亚斯之后,也把死者埋葬在这儿吗?”格恩问。
“如果从大范围来讲,并非如此。我只发现过几座看上去像是后来印加人设计和建造的坟墓。”
奥蒂兹领着他们走在一条古老的石板路上,由于长年的风吹雨打,路面已经变得非常平滑。他跨进一座扁平石砌成的瓶状墓穴。墓穴上装饰着一排排菱形图案,中间掺杂着锯齿状花纹,工艺精美细致,整体结构富丽堂皇。墓穴顶部是一个窄小的圆形屋顶,高约10米。入口也是瓶状的,非常狭小,一次只能挤进去一个人。石阶大路一直通到墓穴外面的门槛处,然后又向下延伸到墓穴内的地面上。墓穴的内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潮湿霉味。这气味呛得人透不过气来,就像在鼻子上挨了一拳似的。皮特感到一种无法摆脱的威严,也感到了鬼魂的存在。当年,人们举行过最后的仪式,封好墓穴,以为这样就可以获得永生。但是他们从未想到,又过了500年之后,这墓穴竟会成为另一些活人遮风挡雨的住处。
石头地面上和葬用壁室中都是空的,陪葬品早已被偷得精光。用梁柱支撑的天花板从垂直的墙壁上向高处延伸,上面有一些托盘大小的石雕人头像,它们好奇地微笑着。墙壁低处探出一些圆睁双目、龇牙咧嘴的蛇头雕像,有人曾经在蛇头上拴过吊床。奥蒂兹的手下已经在地上铺好了草席,甚至还在两排石刻的缝隙之间嵌入了钉子,并挂上一面小镜子。
“据我判断,这个墓穴约建于1380年,”奥蒂兹说,“这是查查波亚斯建筑中的一个典范。除了没有冲浴设备之外,其他日常生活用品都应有尽有。出了墓穴向南50米,有一条山间小溪。至于其他个人需要,我相信你们会暂时凑合一下的。”
“谢谢你,奥蒂兹博士,”格恩说,“你想得太周到了。”
“请叫我阿尔伯托好了,”他说着耸了耸浓密的白眉毛,“我那儿晚上6点开饭。”他向乔迪诺友善地看了一眼,“我想,你们可以在这座城市中找到路。”
“我已经游览过了。”乔迪诺承认道。
在冰冷的溪水中洗个澡真令人精神焕发。这些来自美国国家水下海洋局的工作人员洗去白天所流的汗水,刮完胡子,又换上暖和一点的衣服以抵御安地斯山区夜晚的寒气。然后,他们一起穿过‘死亡之城’,朝那位秘鲁文化权威的指挥部走去。奥蒂兹在门口迎接他们,并把他的四位助手介绍给他们认识。他们全都来自奇克里约民族文化学院,而且都不会说英语。
“晚饭前喝点什么,各位?我这里有琴酒、伏特加、威士忌和皮斯科——这是一种秘鲁产的白兰地。”
“你们准备得很充足。”格恩说。
奥蒂兹大声笑起来。“虽然我们在这个国家的艰苦地区工作,但并不表示我们就不能为自己提供生活舒适品。”
“我要品尝一下你们当地的白兰地。”皮特说。
乔迪诺和格恩都没那么大的冒险精神,只敢喝放了冰块的威士忌。奥蒂兹在彼此客套一番之后,示意他们在旧式帆布椅上坐下来。
“在那场火箭弹的轰击中,文物的受损情况如何?”皮特问,引出了话题。
“强盗们抢掠后所剩无几的文物被倒塌的石墙砸得不成样子。大多数已经成了碎片,恐怕无法修复了。”
“你没发现什么值得抢救的东西吗?”
“这场抢掠活动干得实在太彻底了。”奥蒂兹悲伤地摇了摇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些强盗们竞能如此迅速地挖掘庙宇废墟,把那些未受损坏和可以修补的古代文物清理出来,并在我们能当场抓住他们之前,带着重达4吨的东西逃之天天。早期西班牙寻宝者和伪善的传教士没能从印加城市抢掠到塞维尔去的珍贵文物,都被这些该死的华克罗斯发现并卖掉了。他们偷起文物来比一群蚂蚁吃光一大片树皮的速度还要快。”
“华克罗斯?”格恩问。
“这是当地人对盗墓者的称呼。”乔迪诺解释说。
皮特好奇地盯着他。“你从哪里知道这个的?”
乔迪诺耸耸肩。“和考古学家在一起,就能学会不少的新鲜词汇。”
“也不能完全怪罪于华克罗斯,”奥蒂兹说,“高山地区的贫苦农民深受恐怖主义、通货膨胀和腐败官僚的压迫之苦,这三者把他们得自土地上的一点收获都吞食掉了。他们只得去抢掠考古工地和贩卖文物,这样才能赚点钱,买一点生活用品,缓解一下他们极度贫困的生活。”
“也就是说,已经无法区别孰善孰恶了。”格恩说。
“不幸的是,他们仅留下了几块骨头和陶片供我这样的科学家研究。全部建筑——包括庙宇和宫殿——都已经被洗劫一空。建筑装饰品也惨遭破坏,因为那些石雕卖不出什么价钱。没有东西能够幸免,连墒上的石头都被当作便宜的建筑材料取走了。这片美丽的古文化建筑群已经大半被毁,并且永远消失了。”
“我想,这是一种家族性的活动。”皮特说。
“对,寻找地下墓穴的活动世代相继,已经持续了几百年。父兄、叔伯和堂兄弟一起动手,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传统。有时,为了挖寻古代财宝,整个社区的人会全部组织起来。”
“坟墓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格思推测说。
“那是埋藏绝大部分古代财宝的所在。大多数古代帝国的财宝都随着其统治者和富人一起埋入了坟墓。”
“你要是真心信奉它,你就带着它走。”乔迪诺说。
“无论是尼安德塔人、埃及人还是印加入,“奥蒂兹接着说,“都相信人可以在天国里继续生存。请注意,不是再生,而是像在人世间一样地生活。因此他们认为,有必要带着他们最珍贵的财产进入坟墓。许多国王和帝王不仅带上财宝,还要带上自己最宠爱的妻妾、官员、侍从和宠物。所以盗墓的历史会和卖淫一样悠久。”
“令人遗憾的是,美国领导人没有步他们的后尘,”乔迪诺讥讽地说,“想想看,一位总统去世时可以下道命令,要整个国会和半数官僚给他陪葬,那会是个什么情况。”
皮特大笑起来。“对于这种仪式,大多数的美国公民应该会拍手称快的。”
“对于政府,我的许多同胞也深有同感。”奥蒂兹说。
格恩问:“他们怎样寻找坟墓?”
“贫苦的华克罗斯用凿子、铁锹和长长的金属橇棒寻找那些埋在地下的坟墓;资金充足的盗窃走私组织则使用昂贵的现代金属探测器和低平面雷达探测仪。”
“你们以前和索尔波马查科遭遇过吗?”皮特问。
“在其他4个历史遗址上遇到过,”奥蒂兹向地上啐了一口,“我们总是去得太晚。他们就像一股神秘莫测的臭气。虽然我们可以肯定这个组织是存在的,因为我目睹过他们抢掠后的惨状。但我仍须找出一些确凿的证据,才能弄清楚那些杂种的踪迹,就是他们付钱给华克罗斯,并把我们的文化遗产走私到国际黑市上去。”
“你们的警察和安全部队不能阻止被盗财宝的外流吗?”格恩问。
“阻止华克罗斯们就像试图用手抓住水银一样困难,”奥蒂兹回答说,“这种活动的利润太高了,而且参加的人数也太多了。正如你们已经发现的那样,我们国家的任何军队与政府官员都能被买通。”
“你的工作很不容易,阿尔伯托,”皮特同情地说,“我并不羡慕你。”
“而且这还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奥蒂兹严肃地说,“对那些贫穷的山居人来说,我是他们的敌人。而那些富贵之家则像躲避瘟疫般地躲着我,因为他们私藏着数以千计的珍贵文物。”
“看来你是处于一种永无获胜希望的处境之中。”
“你说得很对。我那些来自全国各个文化研究院和博物馆的同行们,正在分秒必争地寻找庞大的财宝埋藏地,但我们总是输给华克罗斯们。”
“难道你们得不到政府的资助吗?”乔迪诺问。
“要从政府或私人手中争取资助相当困难。很不幸地,似乎没有人想在历史方面投资。”
这时,奥蒂兹的一位助手宣布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人们便转向了其他话题。一共有两道菜,一道是婉辣牛肉,另一道是几碗当地产的烤玉米和青豆。唯一比较可口的是一种秘鲁红葡萄酒和一份水果沙拉。餐后的甜点是糖水芒果。
他们围坐在一堆温暖的簧火旁。皮特问奥蒂兹:“你认为图帕克·阿马鲁及其手下已经将‘死亡之城’洗劫一空了呢,还是仍有一些墓穴和建筑物尚未被发现?”
奥蒂兹噗嗤一笑,那个样子就像是一盏闪烁不定的灯突然亮起来一样。“华克罗斯和他们的索尔波马查科老板在这儿停留的时间太短了,只能抢走那些一眼就能看到和埋得不深、很容易找到的文物。若想对‘死亡之城’进行一次全面且彻底的考古发掘,没有几年时间是不行的。我相信,还有大量的宝藏有待发掘。”
这会儿,奥蒂兹的情绪很好,几杯白兰地下肚之后,更感到暖和了起来,于是皮特使乘机旁敲侧击地问:“告诉我,阿尔伯托,关于那些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后所失踪的印加宝藏的各种传说,你做过专门研究吗?”
奥蒂兹点上一根长长的雪茄,猛吸了几口,烟圈旋转着升入潮湿且越渐寒冷的夜空中。“我只了解一点情况。如果我们的祖先有留下关于他们日常生活的详细记述的话,那么有关失踪的印加宝藏的故事也就不会如此地丰富多彩了。但是与墨西哥的马雅人和阿兹特克人不同,秘鲁的各种文明都未留下丰富的象形符号记录。他们从未发明出一种文字或表意的符号。除了建筑物、陶器和织物上的零星图案之外,几乎没有关于他们生活与历史的记载。”
“刚才我想起了失踪的华斯卡宝藏。”皮特说。
“你听人讲过那个传说?”
“凯尔西博士讲过。她描述说,有一条大得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金链。”
奥蒂兹点点头。“传说中的这一部分正好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