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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司奏允前擅以厨钱谷乞诸俳及其官属,故遂收送廷尉,考问竟,【故】减死徙
边。允以嘉平六年秋徙,妻子不得自随,行道未到,以其年冬死。魏氏春秋曰:
允为吏部郎,选郡守。明帝疑其所用非次,召入,将加罪。允妻阮氏跣出,谓曰:
“明主可以理夺,难以情求。”允颔之而入。帝怒诘之,允对曰:“某郡太守虽
限满文书先至,年限在后,某守虽后,日限在前。”帝前取事视之,乃释遣出。
望其衣败,曰:“清吏也。”赐之。允之出为镇北也,喜谓其妻曰:“吾知免矣!”
妻曰:“祸见於此,何免之有?”允善相印,将拜,以印不善,使更刻之,如此
者三。允曰:“印虽始成而已被辱。”问送印者,果怀之而坠于厕。相印书曰:
“相印法本出陈长文,长文以语韦仲将,印工杨利从仲将受法,以语许士宗。利
以法术占吉凶,十可中八九。仲将问长文‘从谁得法’?长文曰:‘本出汉世,
有相印、相笏经,又有鹰经、牛经、马经。印工宗养以法语程申伯,是故有一十
二家相法传于世。’”允妻阮氏贤明而丑,允始见愕然,交礼毕,无复入意。妻
遣婢觇之,云“有客姓桓”,妻曰:“是必桓范,将劝使入也。”既而范果劝之。
允入,须臾便起,妻捉裾留之。允顾谓妇曰:“妇有四德,卿有其几?”妇曰:
“新妇所乏唯容。士有百行,君有其几?”许曰:“皆备。”妇曰:“士有百行,
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允有惭色,知其非凡,遂雅相亲重。生
二子,奇、猛,少有令闻。允后为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妇正在机,神色
不变,曰:“早知尔耳。”门生欲藏其子,妇曰:“无预诸儿事。”后移居墓所,
景王遣锺会看之,若才艺德能及父,当收。儿以语母,母答:“汝等虽佳,才具
不多,率胸怀与会语,便自无忧,不须极哀,会止便止。又可多少问朝事。”儿
从之。会反命,具以状对,卒免其祸,皆母之教也。虽会之识鉴,而输贤妇之智
也。果庆及后嗣,追封子孙而已。世语曰:允二子:奇字子泰,猛字子豹,并有
治理才学。晋元康中,奇为司隶校尉,猛幽州刺史。傅畅晋诸公赞曰:猛礼乐儒
雅,当时最优。奇子遐,字思祖,以清尚称,位至侍中。猛子式,字仪祖,有才
幹,至濮阳内史、平原太守。】
清河王经亦与允俱称冀州名士。甘露中为尚书,坐高贵乡公事诛。始经为郡
守,经母谓经曰:“汝田家子,今仕至二千石,物太过不祥,可以止矣。”经不
能从,历二州刺史,司隶校尉,终以致败。【世语曰:经字【彦伟】彦纬,初为
江夏太守。大将军曹爽附绢二十匹令交市于吴,经不发书,弃官归。母问归状,
经以实对。母以经典兵马而擅去,对送吏杖经五十,爽闻,不复罪。经为司隶校
尉,辟河内向雄为都官从事,王业之出,不申经【竟】意以及难。经刑於东市,
雄哭之,感动一市。刑及经母,雍州故吏皇甫晏以家财收葬焉。汉晋春秋曰:经
被收,辞母。母颜色不变,笑而应曰:“人谁不死?往所以不止汝者,恐不得其
所也。以此并命,何恨之有哉?”晋武帝太始元年诏曰:“故尚书王经,虽身陷
法辟,然守志可嘉。门户堙没,意常愍之,其赐经孙郎中。”】允友人同郡崔赞,
亦尝以处世太盛戒允云。【荀绰冀州记曰:赞子洪,字良伯,清恪有匪躬之志,
为晋吏部尚书、大司农。】评曰:夏侯、曹氏,世为婚姻,故惇、渊、仁、洪、
休、尚、真等并以亲旧肺腑,贵重于时,左右勋业,咸有效劳。爽德薄位尊,沈
溺盈溢,此固大易所著,道家所忌也。玄以规格局度,世称其名,然与曹爽中外
缱绻;荣位如斯,曾未闻匡弼其非,援致良才。举兹以论,焉能免之乎!
卷十 魏书十
◎荀彧荀攸贾诩传第十
荀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人也。祖父淑,字季和,朗陵令。当汉顺、桓之间,
知名当世。有子八人,号曰八龙。彧父绲,济南相。叔父爽,司空。【续汉书曰:
淑有高才,王畅、李膺皆以为师,为朗陵侯相,号称神君。张Ш杭驮唬菏绮┭
有高行,与李固、李膺同志友善,拔李昭於小吏,友黄叔度于幼童,以贤良方正
徵,对策讥切梁氏,出补朗陵侯相,卒官。八子:俭、绲、靖、焘、诜、爽、肃、
旉。音敷。爽字慈明,幼好学,年十二,通春秋、论语,耽思经典,不应徵命,
积十数年。董卓秉政,复徵爽,爽欲遁去,吏持之急。诏下郡,即拜平原相。行
至苑陵,又追拜光禄勋。视事三日,策拜司空。爽起自布衣,九十五日而至三公。
淑旧居西豪里,县令苑康曰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署其里为高阳里。靖字叔慈,
亦有至德,名几亚爽,隐居终身。皇甫谧逸士传:或问许子将,靖与爽孰贤?子
将曰:“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润。”】
彧年少时,南阳何颙异之,曰:“王佐才也。”【典略曰:中常侍唐衡欲以
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娶,转以与彧。父绲慕衡势,为彧娶之。彧为论者所讥。
臣松之案:汉纪云唐衡以桓帝延熹七年死,计彧于时年始二岁,则彧婚之日,衡
之没久矣。慕势之言为不然也。臣松之又以为绲八龙之一,必非苟得者也,将有
逼而然,何云慕势哉?昔郑忽以违齐致讥,隽生以拒霍见美,致讥在於失援,见
美嘉其虑远,并无交至之害,故得各全其志耳。至於阉竖用事,四海屏气;左悺、
唐衡,杀生在口。故于时谚云“左回天,唐独坐”,言威权莫二也。顺之则六亲
以安,忤违则大祸立至;斯诚以存易亡,蒙耻期全之日。昔蒋诩姻于王氏,无损
清高之操,绲之此婚,庸何伤乎!】永汉元年,举孝廉,拜守宫令。董卓之乱,
求出补吏。除亢父令,遂弃官归,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
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乡人多怀土犹豫,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迎之,
莫有随者,彧独将宗族至冀州。而袁绍已夺馥位,待彧以上宾之礼。彧弟谌及同
郡辛评、郭图,皆为绍所任。彧度绍终不能成大事,时太祖为奋武将军,在东郡,
初平二年,彧去绍从太祖。太祖大悦曰:“吾之子房也。”以为司马,时年二十
九。是时,董卓威陵天下,太祖以问彧,彧曰:“卓暴虐已甚,必以乱终,无能
为也。”卓遣李傕等出关东,所过虏略,至颍川、陈留而还。乡人留者多见杀
略。明年,太祖领兖州牧,后为镇东将军,彧常以司马从。兴平元年,太祖征陶
谦,任彧留事。会张邈、陈宫以兖州反,潜迎吕布。布既至,邈乃使刘翊告彧曰:
“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众疑惑。彧知邈为乱,即勒兵设
备,驰召东郡太守夏侯惇,而兖州诸城皆应布矣。时太祖悉军攻谦,留守兵少,
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宫通谋。惇至,其夜诛谋叛者数十人,众乃定。豫州刺史郭
贡帅众数万来至城下,或言与吕布同谋,众甚惧。贡求见彧,彧将往。惇等曰:
“君,一州镇也,往必危,不可。”彧曰:“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也,今来速,
计必未定;及其未定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计。”
贡见彧无惧意,谓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又与程昱计,使说范、东阿,卒全三
城,以待太祖。太祖自徐州还击布濮阳,布东走。二年夏,太祖军乘氏,大饥,
人相食。
陶谦死,太祖欲遂取徐州,还乃定布。彧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
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
本以兖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
虽残坏,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以破李封、
薛兰,若分兵东击陈宫,宫必不敢西顾,以其间勒兵收熟麦,约食畜谷,一举而
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多留兵
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唯鄄城、范、
卫可全,其馀非己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且陶谦虽
死,徐州未易亡也。彼惩往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相为表里。今东方皆以收麦,
必坚壁清野以待将军,将军攻之不拔,略之无获,不出十日,则十万之众未战而
自困耳。【臣松之以为于时徐州未平,兖州又叛,而云十万之众,虽是抑抗之言,
要非寡弱之称。益知官渡之役,不得云兵不满万也。】前讨徐州,威罚实行,
【曹瞒传云:自京师遭董卓之乱,人民流移东出,多依彭城间。遇太祖至,坑杀
男女数万口於泗水,水为不流。陶谦帅其众军武原,太祖不得进。引军从泗南攻
取虑、睢陵、夏丘诸县,皆屠之;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其子弟念父兄之
耻,必人自为守,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固有弃此取彼者,以大
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愿将
军熟虑之。”太祖乃止。大收麦,复与布战,分兵平诸县。布败走,兖州遂平。
建安元年,太祖击破黄巾。汉献帝自河东还洛阳。太祖议奉迎都许,或以山
东未平,韩暹、杨奉新将天子到洛阳,北连张杨,未可卒制。彧劝太祖曰:“昔
晋文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高祖东伐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自天子播越,将军
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