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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闷响后,方才的胜利者当即步上方才手下败将的后尘,不甘地睁着不可思议的大眼瘫软在地,再无半点威风和声息,甚至连躯体都没有抖动一下,死得个彻彻底底。
直到这时,那道身影才落在地上。
只见他灰袍高髻,体态修长挺拔,白袜黑鞋,面容上毫无表情,犹如古井无波,竟然是一个二三十岁的英俊青年道士,若忽视掉方才的对话,只光看外表神情,仿佛已经修到了出家人那六根全尽的最高境界。
“哇,一招毙命,师父好厉害!”宵儿欢叫着,分开了枝丫,露出一双墨如点漆、亮似星辰的大眼睛来,然而这么一双本该配着白面红唇的好看双眸,今日却是镶嵌在一张青白色、极为瘦小的尖脸上,果然是个才六七岁的小男孩。
青年道士薄薄的嘴角微微一勾,算是笑了笑,并不急着走向草丛,而是先走到两只死虎面前检查了一下,这才飞身上去把徒弟接了下来。
那个叫做宵儿的小男孩也是一身灰色道袍,清素的一点图样都没有,只是道袍穿在青年道士的身上虽然极显身材,但套在他的小身体上,却是空荡的可怕,仿佛被罩在里头不是血肉之躯,而只是一幅嶙峋骨架似的。再配上那张病脸,乍看之下,实在有些吓人,幸而他那双纯净透澈的眼睛里满是欢快的笑意,显出几分孩童应有的生气来。
双脚一踏实土地,宵儿就立刻迫不及待地走向草丛。
看着他开心的模样,青年道士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微笑,长腿一迈就走在他的前头,师徒俩一前一后地接近草丛。
“啊呜……”
湿漉漉的长草被拨开,一只像成年家猫般大小的斑斓小虎就威胁着发出了低吼。只可惜,它明显才刚出生不久,尽管嘴巴咧的很大,看起来也颇有几分厉害,但声音却像是小狗一般薄弱无力。事实上,还没吓到敌人,它自己就先被这从未见过的陌生敌人给吓得忍不住后退,暴露出依偎在身边的另一个同伴。
“呵呵,宵儿,你运气真好,没想到居然有两只小老……”青年道士的语声忽然顿住了,只见小老虎的旁边确实还趴着一个小动物,但却不是他以为的小老虎兄弟,而是一个十足的人类婴儿。
只见小婴儿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灰乎乎的小脸几乎瞧不出肤色,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烂湿漉漉、沾满泥泞的衣服,大半身子都裸露在外,不过手脚却像莲藕般胖乎乎的,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七八个月。
此刻,小婴儿正四肢伏地,仰着脏兮兮的小脸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视线相触的那一霎,青年道士忽然几乎怀疑自己见鬼。
只因那一道既融合着恐惧害怕,又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和狂喜,还似乎夹杂着如释重负和极度渴望般的眼神,实在不像是一个小小的婴儿所能有的。
“咦,师父,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小娃娃?”怔忪间,宵儿也看见了那个小婴儿,顿时也呆住了。
……
顾妍妍很想哭。
突然间从一个成年人变成了一个老虎口中的小婴儿,受够了惊,又担够了怕,好不容易确定老虎没有吃人的打算,忐忑地与虎同眠足足一个半月,历经种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和艰辛之后,她总算盼到了一个同类,总算看到了一丝曙光。
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表达此时此刻自己心中那积蓄已久的种种负面感受,只觉无数复杂的情绪猛然一起冲了上来,化为了滂沱的泪水哇声而出。
顾妍妍这一肆意无忌地大哭,旁边的小老虎倒先吓了一跳,忙用那毛茸茸的头颅轻轻地蹭了蹭她,清澈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一边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叫声,一边使劲地舔着她的脸,看得师徒俩不由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恐怕是他看闪眼了,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婴儿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复杂的表情呢?
见顾妍妍熟练地改伏为坐,还搂着小老虎哭的凄惨无比,青年道士的古怪神色也随之缓了一缓,眼神微微柔和了一点。这个小婴儿如此模样,身上又有这么多大小伤口和抓痕,应该是被老虎从附近村子衔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竟能如此幸运地虎口幸存下来?
“师父,快抱起小娃娃,莫让小老虎伤了她。”呆了一下后,宵儿慌忙叫道,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抱顾妍妍。
虽然只是只小老虎但也有野性,青年道士怎么会让他涉险,忙拉住他:“莫急,我来。”
说着,长臂一舒,已捏住还来不及攻击的小老虎,提起它的后颈,对宵儿道:“把绳子拿来。”
宵儿急忙找出绳子,青年道士轻而易举地缚住不住挣扎着低吼的小老虎,扔在一旁,却见宵儿已迫不及待地上前抱起了小婴儿,吃力地维持着平衡,笨拙的哄着。
“娃娃乖,娃娃不哭哦!”
“哇……”重新接触到人类温暖的身躯,听到如此温柔的声音,顾妍妍的委屈顿时发酵决堤,什么都没注意,也根本顾不了许多,小手儿努力地抱着宵儿,哭的越发大声,眼泪更是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迅速地在浸湿了一片衣裳。
第一卷 云起 第1章 赵家表哥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四季一轮轮地重复,已有十四年了,转眼,又到了金桂飘香的季节。
燕府的数面大门仍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巍峨高大,那长长的高墙似乎从未沾染尘埃,依然雪白如新,门前的大街更是不曾冷清过半点,终日充盈着繁华热闹之气。车马嘈杂,小贩们大声地吆喝买卖,闲散的市民或游人,脸上挂着知足的笑容,一边欣赏着顺着高墙根流淌的溪水鱼儿,一边和三五好友闲谈。
一切仿佛平静的未有一丝改变,惟有溪边的那一排已经长高了许多的杨柳,昭示着蕉城年华的变迁。条条分发延伸出来的柔软枝条,几乎遮住了一半的溪流,也布撒开更浓的树荫,为这欲凉还暖的秋日留住了几分夏日的惬意。
今日已是八月十四了,明日便是中秋佳节,老天作美,连日来尽是好天气,那容纳着朵朵悠然白云的澄澈天空,湛蓝地仿佛可以让人忘掉所有的烦恼,真正是秋高气爽。
上午巳时初,蕉城东区的第一大码头上,一艘挂着“赵”字旗的三层豪华客船缓缓地靠了岸。码头上,早有数辆印着燕家标记的大马车迎过来,由为首那位蓄着小胡子、看似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亲自毕恭毕敬地将刚走下船的一对衣着十分华贵鲜丽的母子给接了上去。
周遭或装卸货,或来往赶路的人们早已自觉地让路,待到所有的行李和奴仆都上了车,排成浩浩荡荡的长队缓缓经过,码头才重新喧闹讨论了起来。
“啧啧,这都已经是第几拨儿了?李二叔,你说今年燕家过中秋,咋这么热闹呢?”
“燕家过中秋,哪一年不热闹了?亏你已经在蕉城混了两年了,居然连燕家大小姐明年正月初十就要及笄了都不知道?”回答的人斜眼鄙视了同伴一眼。
“噢!”问话者恍然大悟,“敢情这些亲戚都是冲着燕家大小姐的亲事来的啊?”
“废话,这近水楼台先得月,且不说燕家有数不清的金山银山,就凭燕家大小姐那美若天仙的绝世容貌,燕家那些远的近的亲戚们能不心心念念吗?就比如刚刚过去的那家,知道是谁吗?那是深受皇上宠爱的晋陶刺史赵大人家。那赵夫人可是燕夫人的亲姐姐,她那个独生儿子一年里头起码有两三个月时间都呆在这边,就是他那表妹。”
“噢,那感情燕家和赵家要亲上加亲了?刚才穿锦衣的就是赵家少爷吧?啧啧,那衣服真是华丽,肯定是镶了金丝了。不过衣服漂亮人长得也不错,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配燕家大小姐应该也够了吧?”
“嘿嘿,你又错了,赵家少爷虽然不错,可你以为其他的人家就会差吗?更别说早在前几年,全国各地就不知有多少大户人家在盯着燕家大小姐了?就比如秦安的张家,九阳的司马家,遽京的唐家,只不过和燕家不是亲戚,中秋节不好来凑热闹罢了,等到燕小姐及笄,你瞧着,保准全部都会来。”
“啊!那可真的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呀……唉,真是羡慕呀!人家都说,久闻不如一见,要是什么时候能亲眼看看燕家大小姐长得如何绝色就好了!”
“就你个熊样?也想见燕家大小姐?赶你的货去吧!老老实实地多存点钱,也许还能早点讨个媳妇暖被窝。哈哈哈……”
且不说码头众人们的调笑,那队刚从船上下来的车马沿着宽阔的长街,随着天上那被风缓缓吹动着的白云,不久就驶进了燕家东侧门,接着又沿着内墙直奔内宅。
一刻多钟后,马车终于停下。车夫才将踏脚凳摆好,车上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只见他身穿一套双蝶戏蕙兰刺绣的亮宝蓝色长袍,头戴金丝蓝宝珠冠,腰系金钿扣玉带,更忖得那唇红齿白的俊颜顾盼有神。
“娘,快点!”少年立住了身子,双手扶了扶头上崭新的珠冠,环视了一边四周,笑脸如春风般绽开,然后忙回身去扶刚弯腰而出的一个满头珠翠、眼角却已泛出细纹的贵妇人。
“瞧你急的,这都已经到你姨妈家了,还怕见不到你的羽儿妹妹么?”贵妇人宠溺地嗔了一句,不慌不忙地一步步走了下来,叮嘱道,“这一次可不能没规矩,才见一下你姨夫姨妈就跑的没影踪,要是你姨夫姨妈觉得你还像以前那样不稳重,你的那点小心思就是转个十八个弯都没用。”
“知道啦!孩儿已经受过弱冠之礼,成人懂事了,母亲大人尽管放心,孩儿绝不会让任何人挑出半点错来。”少年嘿嘿地笑了笑,双眼亮晶晶的,双手却忙不迭地送母亲转坐软轿,随后也赶紧自己上了后一顶。
旁边的丫鬟小厮赶紧跟上,至于行礼物件自有燕家管事去安置不提。
软轿行了一程后,终于来到燕家第二重的内家花厅。
一个只用一根毫无杂色的碧绿玉簪挽住秀发,并一袭湖绿底色绣着粉荷裙裳的美貌少妇已率领着丫鬟婆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