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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沉郁下去,听来颇是疲倦。
可浅媚不觉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眸光清亮热切,并不见有多少的孤寂,正深深地望向她,像要将她所有隐藏的不曾隐藏的心思俱一眼看穿。
她便问:“除了长得像你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清妩姐姐,其实我也不占任何天时地利人和。假如我没有改变心意,便为惑乱你大周朝政而来,你也会喜欢我吗?”
唐天霄眉眼一跳,手指缓缓抚向她纤细白腻的脖颈。
刀剑磨砺出的茧意扎在肌肤上,微痒,微疼。
他慢悠悠道:“如果你不怀好意么……朕依然会宠爱你。但如果你有所动作,朕敢担保,不论是北赫王廷,还是大周朝臣,没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关上房门,他和她与寻常夫妻无异。
他从不和她摆皇帝的谱,她也一样言行无忌,没事便会和他撒撒娇或欺负欺负他,偶尔也由着他把自己欺负得彻底。
凤枕鸳帷,鱼水相知,良辰美景,快活似神仙。
但这一刻,他说起那个死字,居然异常认真,半点不像玩笑。
可浅媚嗓子有些干,背脊上一阵儿冷,一阵儿热,盯着屋顶藻井上的蟠龙夺珠图案,好一会儿才轻笑道:“其实我倒真想媚惑君王呢,结果反被君王媚惑了去。真是倒霉。”
唐天霄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移了开去,温柔地抚弄着她泼墨般铺了半张榻的乌发,头却深深地埋到她的脖颈间,炙热的呼吸和薄薄的汗意烫着她的皮肤,让她不自禁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好久,唐天霄轻声道:“今晚我要去熹庆宫住一夜。”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不住在怡清宫里,得向可浅媚报备。
而今日报备竟然都不行了。
可浅媚反应异常激烈,毫不犹豫道:“不行,你得陪我。最近我老是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前儿你住在明漪宫,我还梦着自己死了,变作了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舞刀弄枪的。有你这百邪不侵的真龙天子在身旁镇镇邪气,会好很多。”
唐天霄苦笑:“你也就这时候想得起我是真龙天子?”
可浅媚道:“怎么会呢?以后我得时时记得,我喜欢的人不仅是唐天霄,更是大周皇帝才行。”
唐天霄张口结舌,拥紧她不说话。
话一出口,可浅媚也有些懊恼,又道:“你若真的厌烦我了,便去明漪宫吧,何必一定要去公鸡皇后那里?你不觉得你去屈就她太委屈自己了吗?”
唐天霄不答,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可浅媚歪头,把湿润了的耳朵在他前襟蹭了蹭,接着道:“宇文姐姐病得甚重,若再闷闷不乐的,只怕不易痊愈。”
唐天霄叹道:“原来,你还是舍得把我推到别人怀里的,只是想为我'。。奇‘书‘网'挑挑哪个更般配而已。”
可浅媚沉默片刻,答道:“没有。我只是可怜我自己。”
“可怜你自己?”
“我总觉得……宇文姐姐好像活不长了。”
“你听了谁的胡说八道?太医每日都在诊治着,容容的病根本不妨事。”
可浅媚没理会唐天霄忽然急促的辩解,鸦翅般的长睫投下眼帘,自言自语般迷惑道:“不知为什么,今天从明漪宫出来,我就跟中了邪似的,忽然觉得她的现况就是我未来的模样……或许,我会比她凄惨十倍,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闭嘴!”
唐天霄再忍不住,高叱着打断她,不待她再说出什么话来,便深深地吻上去,将她的唇紧紧堵住。
她的唇舌和她的身体一样柔软,倒是他因着不知从哪里钻出的恐惧周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去解她衣带时,她握住了他的手。
她道:“月事来了。”
唐天霄默算,距离上次才刚半个月,哪里又来的月事?
这丫头也忒懒,连拒绝他的借口都不愿动脑子多想几个。
而他偏偏没法办她的欺君大罪,反而忐忑着将她抱得更紧,静静地感受她的温暖,倾听她的心跳。
仿佛只有等她的心跳平缓下来,他才能跟着身心安稳。
唐天霄当真没去熹庆宫留宿,让“月事来了”不能侍寝的可浅媚窝在他怀里香甜地睡了一整晚,看她一觉醒来又是眉开眼笑的模样,才放心地换了吉服前去熹庆宫。
这时可浅媚也不得不起床梳洗,预备去熹庆宫道贺了。
她讨厌沈皇后,可唐天霄说了要她去,她只能去。
不看沈皇后,得看唐天霄。她不想唐天霄失望或为难。
礼物是她亲自称了金子令人拿出去在京城的八宝斋定做的,乃是一尊送子观音。
她自北赫带来的宝物不少,后来唐天霄明着暗着赏赐的赠送的东西更多,现成的白玉观音便有两座,香儿等人纳闷她为什么要特地叫人另做金的,她只诡异地笑笑:“这个配皇后再合适不过了!”
后来东西做回来,一称,五斤四两。
几个心腹丫头便在暗中猜着,一定是可浅媚孩子心性,借此咒皇后无嗣,虽是发笑,却不敢声张。
除了生病的宇文贵妃,众妃嫔均是一大早便品服大妆前去请安贺寿,可浅媚到熹庆宫时连唐天霄都已到了,正和沈皇后并肩坐于正殿之上,谈笑晏晏,俨然是帝后相得夫妻情深的模样,欢声笑语直达殿外。
当着唐天霄,沈皇后自是不敢为难可浅媚,看她伏跪请安完毕,笑道:“妹妹日夜辛苦侍驾,快请坐罢!跪坏了皇上心坎上的人儿,本宫可担待不起呢!”
她的话音落下,其他妃嫔的脸色已是黯然,看着可浅媚的眼光多少有些愤懑不平。
唐天霄处事公道,差不多的妃嫔向来雨露均沾;但可浅媚入宫后,她那里雨露泛滥几成泽国,别人却久旱无雨相思成灾,凭谁都有嫉恨之意。
何况她是异域之人,仗着帝宠我行我素,极少与其他妃嫔交往,除了曾同居一宫的杜贤妃,竟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
即便是杜贤妃,因皇后生辰大喜之事,终于解了禁足之令,却已折磨得满面憔悴,不过遥看她略一点头,竟不敢同她说话。
可浅媚也不放在心上,神色自若地坐了,看侍女呈上贺礼。
收贺礼的李彦宏看了一眼,果然恼怒,恶狠狠瞪她的模样,似要一口将她吞了。
旁人不知,这位皇后娘娘的心腹自是清楚,唐天霄待沈皇后尊崇有余,亲昵不足;今年得了年少貌美的可淑妃,再也没在熹庆宫留宿过。
既然无宠,想要得子,除非沈皇后有胆量把唐天霄帽子的颜色染上一染。
可浅媚根本不怕李彦宏那副吃人的模样,笑盈盈地将腰际的长鞭摸了一摸,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目光里的凶悍之气潮水般退了下去,开始憋着气低声斥骂身边的小太监做事不利索。
待后宫妃嫔们见礼完毕,便是朝中一二品的诰命夫人一拨接一拨儿前来拜寿。
唐天霄极尽体贴之能事,竟一直伴在沈皇后身侧,不久宣太后也令人赏下许多珍奇玩物来,愈发地锦上添花。
可浅媚看着唐天霄始终与沈皇后携手呆在一处,虽知他不过冲着沈家在朝中的根基,心下亦是极不痛快,本待要托辞早早离去,谁知住在庄世子府上的虞国夫人南雅意也来了。
因着庄碧岚的缘故,二人彼此心仪已久,但南雅意刻意避着嫌疑,极少入宫,算来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她们一个爽利豁达,明慧机智,一个机敏慧黠,活泼灵秀,交谈之下,居然一见如故,连用膳时众人起身道贺时也自顾说着话儿,竟正眼也不瞧向高高在上的那两位正主儿了。
若是旁人,李彦宏还能狗仗人势治个大不敬之罪,但可浅媚骄纵跋扈早已尽人皆知,找她麻烦无异于再给自己找一顿鞭子;
南雅意敢甩了皇帝一心向着庄碧岚,早就是大不敬了,五年都没人治她罪,想来他一个狗奴才的话更加无人理会了。
午膳后,畅音阁那里早已排下了折子戏,咿咿呀呀地唱起来,连宣太后都赏脸特地来听了两出,挽着沈皇后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了佛堂听她的经书。
可浅媚、南雅意待宣太后离去,只叫人和跟在唐天霄身后的靳七说一声,便携手去了怡清宫说话,熹庆宫也无人敢拦。
外命妇们到傍晚才告辞离去,沈家内眷却未走,据说唐天霄兴致很好,留了她们继续热闹着,沈皇后趁机把一个生得极好的小堂妹介绍过来,意思是想留在宫中为皇家开枝散叶。
唐天霄不置可否,却笑着将那沈小姐邀在自己席上和几位亲近妃嫔一起用膳。
香儿辗转打听到,因南雅意在,前来告诉可浅媚时也不敢流露愤愤之色,只是言语间暗指沈皇后年老色衰无法相争,想用本家妹妹来夺淑妃的宠爱了。
南雅意摇着团扇,莞尔道:“他家女儿倒是多。可惜再多也是姓沈的。”
可浅媚会意,向香儿微笑道:“撷芳宫里的美人儿多呢着,乾元殿还有两个没地儿安置的,还怕再多几个?”
香儿想了想,也得意起来,说道:“也是,他家不怕女儿老死深宫,我们又担什么心?”
桃子却道:“我们淑妃娘娘到底是外邦过来的,行事处处没个帮衬。夫人不如劝劝淑妃娘娘,多和宇文贵妃、杜贤妃亲近亲近,再有人起坏心害咱们时,皇上担待得也不至这般吃力。”
南雅意感慨道:“到底是服侍过皇上的人。听听这话儿,明里为淑妃想着,却处处在为皇上打算呢!这是怕淑妃娘娘太过活跃惹了祸事吧?”
桃子低了头不作声。
香儿犹豫道:“我们虽跟了淑妃娘娘没多久,却也晓得淑妃是再好不过的人。只是这宫里头厉害的主儿多,好人只怕吃亏。”
南雅意便拍拍可浅媚的手,笑道:“你们且放心罢,我就瞧着她玲珑得很。这宫里么……有皇上护着,也就够了。他么——早已今非昔比。”
正说着时,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可浅媚正推窗看时,怡清宫那陈总管已亲自奔了过来禀道:“娘娘,宇文贵妃薨了!”
可浅媚心头咯噔一下,不觉扣紧窗弦,失声道:“你说什么?宇文贵妃?薨了?”
南雅意走近窗前,问道:“熹庆宫那边散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