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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翼城只有这一条路!”
“你我素未谋面!”
“素未谋面!”
“难得你居然能够辨认得出我来!”
“这只能说是巧合,我虽然不认识你,认识你的人可真不少,我在楼上喝酒?你才从楼下走过,几个走镖的就将你认出来了!”
“我张凤本来就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张凤倏的大笑,“掩饰的方法不是没有,只可惜我这种方法不能用于光天化日之下!”
说话间,张凤左手怀里一掏,面上一抹,面上立时多了一张颜色铁青,狰狞可怖的鬼怪面具。
这张面具相当之精巧,一戴在面上,张凤简直就连半分人气都没有了。
“果然是见不得天日的!”沈胜衣淡笑,忽然问:“翼城离这里不过半日路程,你连夜赶路,莫非就约在明天拂晓”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呆子,原来你一些儿也不笨!”
“幸好我在这里遇着你,否则如今我一定还在梦中,一定赶不上这个约会。”
“幸与不幸如今尚言之过早!”
“哦?”
“你既然是一个聪明人,怎么偏偏要做这种糊涂事?”
“什么糊涂事?”
“挑战十三杀手!”
“哦?”沈胜衣摸了摸鼻子。
“只有呆子才会向十三杀手挑战!”
“我不是呆子!”
“你只不过活得不耐烦!”
“总算给你说对了!”沈胜衣大笑,笑得好开心。
张凤一怔,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说话的语气已明显地带着几分懊恼。“原来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这就好办了!”
沈胜衣只是笑。
“我就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比对付活得不耐烦的人来得容易!”张凤也在笑,冷笑!
“怎样容易?”
“只是这样容易!”张凤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个身子突然烟花火炮也似的飞射向沈胜衣!
张凤的轻功原来也很高明!
一口气才吐尽,他的身子已飞射到沈胜衣面前!
人还在半空的时候剑就已出鞘!
剑狭长,尖锐,碧光灿烂!
剑一出鞘,剑尖就在跳动!
剑一到沈胜衣面前,剑尖已如满天缤纷星雨!
剑雨飞洒而下,剑芒闪亮了沈胜衣的脸庞!
“倒!”
张凤即时一声暴喝!沈胜衣果然应声倒下!
张凤欢喜还来不及,一道闪电突然从下飞起!
闪电比星雨更辉煌,更夺目!
“散!”闪电中一声厉叱!
沙地一阵砂砾激烈磨擦也似的声响暴发,漫天剑雨一时飞散!
闪电未绝,一直飞入张凤的咽喉!
张凤一声闷哼,身子倒飞而出,一飞两丈,倒在野草丛中!
闪电就钉在张凤的咽喉之上!
不是闪电,是剑,沈胜衣的剑!
剑尖只有三寸进入张凤的咽喉!
一击震散漫天星雨,剑上的力道已去十之八九,剩下来的力道只不过十之一二,剑尖也就只能够三寸进入张凤的咽喉!
三寸已足够!
沈胜衣半跪在草丛之中,左手外伸,还是奋力掷剑一击的姿势!
他的身上并没有伤痕,他倒下只不过因为剑雨太迫近,这样子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空间掷剑一击!
这判断何等准确,这一剑的威力又何等惊人!
这一剑似已耗尽他混身的气力,就草丛中半跪,他连站起的余力都似已没有。
“四个!”他仰首向天,满头汗落淋漓,连语声都起了颤抖。
风又起,野草又在摇,沈胜衣披肩的散发又在飞扬。
天边的月还是那么圆,天上的星还是那么亮。
这样的星光,这样的月色,张凤是再也欣赏不到的了。
星月终古长照伊人?
人又怎能?
不是星,不是月。
只是一盏小小的油灯。
灯光没有星光这样闪亮,也没有月色这样清明,但若换是在别的地方,这如豆的一灯对普通人也许仍赚不足,对于如今围坐在桌旁,灯旁的这八个人应该足够有余!
这八个人都是杀手中的杀手!
这八个人都已习惯了黑暗!
只要有光,这八个人的眼睛就能适应环境,这八个人的手就能杀人!
只可惜这地方实在太黑太暗,多了这一盏小小的油灯,八个人也是只能够勉强分得出彼此的容貌,身形。
这一灯有等如无。
有门的地方多数有光透入,有窗的地方也一样。
这地方窗虽然没有,门可少不了。
光还是透不进来,这地方有门也没有用。
门的后面根本又是墙。
这第二道墙也有门户,在另一端。
门后又是墙,第三堵墙!
一折再折,外面就算是中午,光线也一样透不进来。
光线还不懂得一转弯,再转弯!
这地方哪里像是人住的地方。
可是这地方偏偏有人住着。
蝙蝠先生!
也只有蝙蝠先生才会建造一幢这样的房子,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没有人愿意进入地狱。
这八个杀手也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愿意。
谁要见蝙蝠谁就得进入这地方。
这叫做无可奈何。
人世间多的正是这一种无可奈何。
能够从心所欲,对任何事情都有绝对选择的权力的人,试问又有几多个?
所以这无可奈何,本来就不能算是一种悲哀。
但同一个人,遇着的偏就是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却就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了。这样的人岂非多得很?
地狱的气氛当然不是容易抵受的。
有人在轻咳,有人在拭擦兵刃……
居然还有人在玩弄着衫角。
这个当然是女孩子,八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十三杀手!
步烟飞!
她的眉目是这样的清秀,神态是这样的温柔,腰肢是这样的窈窕,举止是这样的娇憨……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竟会是十三杀手之一,你相不相信?
人只有八个,椅子却有十三张,空出了五张。
十三个杀手只到了八个,还差五个。
柳展禽,不了,高欢,张凤,这四个是永远不会再到的了,还差一个是谁?殷开山?
殷开山正在拭擦着他那一柄重足三十斤的开山巨斧。曹金虎还在轻咳,步烟飞却已不再玩弄衣角。
温八爷肥胖的脸上淌满了汗珠,手中一柄寒铁摺扇在摇个不休。
风林戴了鹿皮手套的一双手也始终不离腰畔的豹皮囊,这是他的习惯,他这一双手如果没有需要,一离开豹皮囊,暗器就必然出手。
对任何人他都抱着戒心。
他只相信自己。
没有人愿意坐在这样的一个人身旁,常三风也不例外,他宁可坐远一点,所以他和风林之间就隔着两张空椅。
多了这两张椅子的距离,凭他的轻功,凭他的剑术,他相信就算来不及闪避,来不及封挡,总可以来得及反击。
他的手就在剑上!他身旁就是放天龙。
放天龙并不像龙,并不神气,八个人之中最高的算是他,最瘦的也是他,没精打采地挨在椅上,倒像是一条刚从泥塘里捞上来的黄蟮。
放天龙身旁是步烟飞,步烟飞对面才是这八个人中最后的一个。
这个人一身青衣。
一个铜壶滴漏放在这人面前,这人的一张脸庞,全部隐没在铜壶滴漏的暗影下。
这个人到底是谁?蝙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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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蝙蝠翔怪屋 杀手会沙洲
暗影中闪着光,目光!
青衣人的目光是这样的峻冷,闪亮,锐利!
目光不曾离开过铜壶滴漏。铜壶的水终于滴尽!“时候到了!”青衣人第一个开声,语声同样的峻冷。
“不了,张凤还未来。”第二个开口的是步烟飞。
步烟飞不但止人漂亮,声音也是一样的动听。
“再等半刻也无妨!”温八爷接上一句,手中摺扇仍在摇动。
“不必再等了!”青衣人冷笑,“这时候还不见人,他们两人是永不全再到来的了!”
温八爷一怔,摺扇已停下。
曹金虎的咳声中断,殷开山拭擦着巨斧的一双手几乎落向巨斧锋利的边缘。
一阵子异常的静寂。
“蝙蝠呢?”常三风忽然开口问。
“蝙蝠在梁上!”青衣人一挥手。
青衣人原来并不是蝙蝠,青衣人又是哪一个?
“这还等什么?”常三风再问。
“不等了!”一个沙哑带苍老的语声突发自梁上!
忽的连随就是一股阴风吹下!油灯噗地熄灭!灯火熄灭的刹那间依稀可见一条黑影幽灵也似的凌空飘落在其中的一张空着的椅子上!
这才是蝙蝠!
黑,更黑!黑暗中只有红色的一点灯蕊的余烬。余烬的光影中突然出现两只鸟爪也似的枯瘦手指。这两只手指一合,连余烬都灭绝!
蝙蝠不在的时候还可以亮灯,蝙蝠一来连灯的余烬都不容许存在!蝙蝠竟是如此的畏光!这下子倒好了。
“开始开始,可以开始了!”沙哑,苍老,又是蝙蝠的声音。
黑暗中听来这种笑声分外阴森可怖。蝙蝠连笑也笑得特别难听。
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黑暗中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是温八爷声音:“这沈胜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人!”青衣人峻冷的声音。
“这人到底与我们有什么仇怨?”
“天晓得!”
“十三杀手各自一方,竟会同时结怨一个人,这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
“那他同时挑战我们十三人,究竟又为了什么?
“这人脑袋莫非有什么毛病发生?”
“一点毛病也没有!”青衣人在冷笑,“至今为止,我还没见过第二个头脑有他这样冷静,身手有他这样敏捷的人!”
“这真是好没由来,我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一个人!”温八爷在叹气。
“我也不认识!”银铃也似一阵清脆笑声,难得步烟飞笑得出来,“我倒希望能够认识他!”
“你一定不会失望!”青衣人闷哼,“先是柳展禽……”
“柳展禽的流云袖飘忽,断金手沉雄!”是蝙蝠在插口,“沈胜衣这小子的剑术定必更沉雄,更飘忽!”
“然后高欢……”
“高欢……向来自夸运剑如闪电!”又是蝙蝠,“这小子用起剑来莫非比闪电还要迅急?还要凌厉?”
“再次就是不了……”
“不了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