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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胜衣一剑刺出,人就滚跌在地上,连站也站不稳了。
沈胜衣也只是一个人!
以这么重的脚伤,他还能飞驰那么远去击杀常三风,不过是一鼓作气!
常三风一倒下,他也只好倒下了。
这乱石上坐的若是第二个人,他或者还会支持下去,但这是步烟飞,他实在放心,一放心,凝注的真气哪能不散?
他已知道步烟飞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他相信步烟飞绝对不会对他不利。
他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坐起半身,望了一眼步烟飞发笑。
他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
步烟飞就笑不出了,她只是望了一眼沈胜衣,目光就移开,面上赫然带着惊惶的神色!
沈胜衣也觉得奇怪,顺着步烟飞的视线望去,立时看见对过水面上的秋雪庵,秋雪庵中凭栏而望的青衣人!
青衣人一笑,终于腾身越过栏干,飞出了秋雪庵!
他左手托着檀香盒,右手紧握配剑剑柄,只用双脚游弋,脚尖一点再点水面的芦苇,身形两个起落,就横越水面,落在沙滩之上!
沈胜衣终于见到这十三杀手的最后一人,他的目光突然收缩!
“是你!”
“是我!”
“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的了!”
“哦?”
“高欢在白巾上留下来的其实不是螃蟹,而是蟛蜞--一拥剑公子!”
拥剑公子!
这十三杀手之中机心最重,手段最辣的青衣人,原来是五年前败在沈胜衣剑下的拥剑公子!
拥剑公子只是笑。
“我认识你,也知道你住什么地方,高欢若是说出你的姓名,下一个我必然找你……”
“所以我非杀高欢不可!”拥剑公子替沈胜衣接下去,“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一杀了高欢,亦非走不可!”
“高欢死在你剑下,杀人的罪名,我想你一定推在我身上!”
“这正是一举两得!”
“如此他们才会继续相信你,如此你才好安排今日的计划!”
“你也知道是我的计划?”拥剑公子笑得好开心。
眼看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进展,一步一步成功,他又怎能不开心。
沈胜衣却叹了一口气。“你竟能使他们一个一个替你卖命!”
“这其实算不了什么,我只不过尽量利用自己对这里环境的认识!”拥剑公子一瞟建在水上的秋雪庵,“秋雪庵不错,是游人必到的地方,但你并不是游人,蝙蝠只知告诉你约战在沙洲之上,是以我选择秋雪庵等你,你虽然扁舟一出芦苇,秋雪庵就在望,你还是不会催舟直向秋雪庵,我在秋雪庵之中反是最安全不过,而你只要一踏上沙洲,就得一战再战,你要是到得这里,见得着我,十三杀手必然死伤殆尽,你亦必然身负重伤!”
拥剑公子一沉声接道:“你若是身负重伤,我就有八成把握取胜!”
沈胜衣冷笑。“十三杀手无一是寻常可比,你与他们联手本来就已有十成把握取胜,舍十成不取而取八成,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聪明!”拥剑公子缓缓地踱着方步,“我若与他们联手,你虽然必败必死,他们未必尽死,我目的却是让他们尽死在你剑下!”
“你这又为了什么?”沈胜衣大感讶异。
步烟飞一旁忽接口:“为了那万两黄金!”
“哦?”沈胜衣一怔。
拥剑公子却大笑,左手猛一翻,将手中檀香盒子摔在沙滩上!
盒盖噗地弹开,好几张银票就飞了出来,随风飘滚在沙滩上!
盒子里头还有厚厚的一束!
拥剑公子却连看也懒看一眼,冷笑一声;“万两黄金还未放在我眼内!”
“那你到底为了什么?”步烟飞不由亦好奇心大起,追问下去。
“两件事!”
“第一件?”
“接收十三杀手全部生意,财产!”
好狠毒的心肠,好狂妄的意念。
沈胜衣忍不住问一句:“你几时开始有这种念头的?”
“在知道你挑战十三杀手之时!”
“第二件?”
“要你的一条狗命!”拥剑公子的神态陡地变得狰狞已极,他心头的怒恨,怨毒亦尽在这狰狞的神态中毕露无遗!沈胜衣没有作声。
他浑身浴血,连站都再难以站得稳,但握剑的右手依然坚定!
站不稳还可以坐下来,剑若是握不稳,就得送命!
他的生命正就系在他这右手的剑上!
拥剑公子盯着沈胜衣浴血的身子,盯着沈胜衣握剑的右手,突然冷笑。“你还想一搏?”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甘心束手待毙的人!”沈胜衣的语声平静得很。
拥剑公子的声调却是激动非常。“好,我就成全你!”
呛地他的剑连随出鞘,连随划落!
沈胜衣的身子几乎同时从地上弹起,闪开一剑,还了一剑!
“你又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简直是魔鬼1”
“骂得好I”拥剑公子双剑一扬,“你一定要帮助沈胜衣,我倒也不能拂你的意,那你就先走一步,黄泉路上替沈胜衣引路!”
剑就要劈下!
一股劲风猛可从拥剑公子背后袭来!
拥剑公子一回身,只见沈胜衣跃身半空飞脚踢到!
来势只弱不强,沈胜衣这凌空一脚已是强驽之末!
拥剑公子当然看得出来,也不闪避,迎着来势踢出一脚!
两脚半空相交,拥剑公子纹风不动,沈胜衣却飞了回去,像烂泥一样摔做一堆!
“你要先死亦无不可!”拥剑公子旋即一个虎跳上前,剑指沈胜衣!
沈胜衣还感觉得到剑上的寒气,他勉强抬起头,勉力张开眼!
他凝望着拥剑公子,眼中既没有乞怜,更没有恐惧!
“视死如归,好,我成全你!”
拥剑公子狂笑中挥剑!
剑尚未刺出,他忽地看到沈胜衣的眼中似有一丝笑意,一个很奇怪的笑意!
他一怔,突然听到身后一下机簧响动的声音!
他面庞的肌肉立时扭曲!
他猛可回身,在他的后背之上赫然已钉上了七支蓝汪汪的钢针!
他目光及处,就看到一个人踉跄着从那边的芦苇中走了出来!
这个人左手抚着胸膛,指缝间满是鲜血,右手紧握着一个长方形的铁盒,一面的怨毒!
“风林!”拥剑公子脱口惊呼!
“正是风林!”
“七步断魂针!”
“正是七步断魂针!”
“给我解药!”
“你还想要解药!”风林大笑,他一张开口,血就从嘴角流下。
拥剑公子眼中又是惊,又是怒,一声怪叫,扑向风林!
七步,他只跑出了七步,就痉挛着倒了下去,一张面庞已变成了紫酱色!
七步断魂针果然名不虚传!
风林冷冷地看着拥剑公子倒下!
“你欺骗我,你就得死!”冷冷地说了这一句,风林亦倒下!
他竟是为了报复而支持到现在!
这片刻间的变化,就连沈胜衣,步烟飞两人也为之瞠目。
步烟飞的眼珠子似乎比较灵活,比沈胜衣的先动,她看看拥剑公子,又看看沈胜衣,忽然问:“他真的死了!”
“风林的七步断魂针,不是绣花针!”沈胜衣一笑,“这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若不死,你我就死定了!”
“谢谢天!”步烟飞一下子跳起身。
“你伤的似乎并不重?”沈胜衣也爬了起来。
“好像是的,你呢?”步烟飞踉跄着走向沈胜衣。
“也没打紧,我还支持得住!”沈胜衣口里说得轻松,一个死亡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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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首断肢离 香消玉殒
秋夜。
月明露浓时候。
城西近城门一带,一片静寂。
扬州城虽然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在夜间,却并非每一个角落都像日间那么热闹。
由于城西近城门一带差不多全都是住宅,平日入夜之后就开始寂静起来了。
静寂的长街上,现在就只有崔老六金小三两个人。
他们都是这附近的居民,日间都是在花近楼工作。
都是花近楼的刽子手!
杀的都不是人,是鸡,是鸭……只要是可以用于酒席上的飞禽走兽,他们都杀的。
花近楼是一间酒楼。
一花近高楼伤客心。
曾经作客花近楼的人大都知道,花近楼的名字是取意这句杜诗,他们却很少会伤心。因为花近楼非独一切陈设赏心悦目,酒菜更是扬州第一。
花近楼的老板取这个名字,亦不过在表示他懂得诗。
酒菜既然是扬州第一,花近楼的生意不用说一向都非常好。
所以崔老六金小三无日不是一身血腥,忙得要命。
几年下来,他们手中的刀越来越快,胆子也越来越大。
他们杀的虽则不是人,只是鸡鸭猪羊之类的飞禽走兽,胆子如不大,一样杀得不快的。
酒量方面,他们当然亦是比以前更加好。
一个人终日宰鸡杀鸭,一身鸡毛鸭血,眼睛固然不好受,鼻子同样不好受,如此一来,难免会影响到胃口。
喝点酒就好得多了。
他们喜欢喝酒,正是这个原因。
工多艺熟,酒量也是。
不过他们的酒量虽然不错,现在如果再喝三四杯,只怕亦要醉倒街头。
崔老六已经有八分酒意,金小三虽然比较好,但也有七分的了;他们很少这样喝酒,除非喝的酒根本就不用他们化钱,正如今日他们所喝的一样。
今日是花近楼老板的生日。
花近楼的老板每年都有两三日大破悭囊,让下属狂欢一番,生日只是其中的一日。
崔老六金小三从来都不会轻易放过这种喝酒的好机会。
喝不完他们就带走。
现在他们的手中就各自握着一瓶还未喝完的酒,空着的,一只手则搭着对方的肩膀。他们却仍然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双双摔倒地上。
转过了街口,是一条短很多的窄街。
横街上也没有其他人。
崔老六左右瞄了一眼,打了一个酒呃道:“今夜街上怎么除了你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了。”
金小三道:“你忘了我们平日回去是什么时候,这下又是什么时候?”
崔老六勉强抬起头一望天色,道;“果然很夜了。”
金小三道:“你家里那条母老虎一定已等得光火。”
崔老六傻笑道:“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