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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鹏飞发现时间又耗费了不少,心焦地皱皱眉,道:“你愿意先答哪一宗都行……”
小姑娘道:“好,我快点儿说,你不要不耐烦……”她好像能把展鹏飞的心意看得清清楚楚。“我先回答后面的问题,那是因为有人不许我说出他们的去向。所以呢,第一个问题也解答了,既然我不能告诉你,无功不受禄,我便不能收下你的赏赐了,对不对?”
展鹏飞哪里想跟她说道理。但这女孩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可又不得不承认她很有道理,只好点点头,把铜钱放回怀中。这时心下茫然,那干妖邪不知何故,竟然吩咐过小姑娘不许泄露他们的行踪,假如迫她说了,她们转眼便是一场大祸,没的反倒多害无辜之人。
耳中忽听那小姑娘哈哈笑道:“这世上时时会有些笨头笨脑的傻子,专门的狗眼看人低。谁希罕几个铜钱买东西吃,他只好站着发愣啦……”她一边说,还一边嘻嘻哈哈的笑。展鹏飞心中一动,转眼向她望去,只见她却是对着手中一个布做的囡囡说话,他心念一转,立刻摸出一块银子。大约有七八两重。
只听那小姑娘又道:“我瞧那个傻子,早晚会掉了银子,这叫做出门人财不露白,一露白就招来杀身之祸,傻子啊,你最好往回走,就不会碰上那些恶人了……”
她的暗示十分明白不过,第一点要他把银子留下,第二点劝他别追,否则有杀身之祸。第三点指出那些凶邪们分三路而去,只有往回走才碰不到他们。
展鹏飞目光如电,盯住这个清秀漂亮的小姑娘,心想,连路边茶棚一个女孩子都有古怪,人家说江湖难走。果然一点儿不错。忽又转念想道:那些妖邪们既是分兵三路,我眼看已无法一一阻止他们作恶,哪有时间跟这小姑娘瞎缠?
于是他把银子放在石板上,道:“小妹子,多谢了!”
扭头大步行去,到三岔路口时,因为对方已分作三路,他选哪一条路,都是一样,便不多想,一径奔向当中的一条道路。
走了五六里,忽听前面人声喧哗,加快脚步,转出一片林子,只见右侧的一座小村落,大约是三四十户人家,这刻村前土坪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一望而知全村之人都已聚集坪上。
展鹏飞意料得到是怎么回事,当下挤入人群,只见当中几个老者和五六个壮年人,围住地上一扇门板,门板上面躺着一个汉子,满面血迹,十分难看。还有一个人蹲着,正在替受伤之人把脉。看这把脉的乡下大夫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的样子,大概连止血的本事也没有。
他哼一声,伸手拨开两名壮汉,掏出一包刀伤药散,倾洒在那人左眼中。原来此人左眼已经被挖去,面上凭空出现一个血洞,还汩汩淌出鲜血。若不赶紧止血,定有性命之忧。一个老者轻嗽一声,道:“壮士贵姓呀?请问你用的是什么药?”
展鹏飞站起身,面带寒霜,目光似剑,冷冷环顾众人一眼道:“此人止血之后,须加调养才保得住一命,快抬他入屋,身上盖暖和些。”他神色不善之故,乃是对下毒手的凶邪而发。但四下乡人还以为他是心中不满,都十分骇然,无人敢再搭腔。展鹏飞径自挤出人群,沿路奔去。
这回他感到事情紧急,赶早一步便多一分希望阻止这等惨事发生。一众乡人见他奔行如电,晃眼无踪,登时猜疑之声四起。
展鹏飞一口气奔出十四五里,只费了一盏热茶时分,远远看见前面有个市集,人烟稠密。记起那红药叉雷芷君提到的四处客店,这市集便有其一,于是加快速度狂奔。
入得镇口,已看见一个客栈的破旧招牌就在右边,当下大步冲入去。这时客栈门面窄小残旧,但入得屋内,发现侧门有条长廊直通入去,竟有四五进深。店面杳无人迹,跨上长廊,耳中一片寂然,好像整间客栈内都没有一个人似的。
展鹏飞心中一凛,忖道:店内这刻纵是无人居住,但总不成连掌柜伙记都没一个在看守铺子?看来情况不妙,只怕店内所有的人都被杀光了……心念转念之际,已顺着长廊往内查看。
穿过两座天井,忽然听到人声传出,登时心头略宽,侧耳而听。那是一个人低沉的声音,说道:“哼,果然是你这小子见过那位红衣姑娘,你早不承认,害大家受苦,也害我耗费了不少时间,眼前便有报应啦……”
展鹏飞听到这一句话,心知以这邪魔的作风,必是马上要下毒手无疑,更不怠慢,运内力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像劲箭般射入院内,就算聋子耳朵也有感觉。接着说道:“玉箫生,指下留人!”
话声中已闯入院内,只见天井中黑压压跪着二十余人,除了四五个装束衣着是掌柜伙记之外,其余都是出门客商打扮。左方石阶上站着一人,正是那老狼谷著名高手玉箫生。
他扬目盯住发话闯入之人,面上全无喜怒之色,冷冷道:“你是谁?报上名来。”他终究是老江湖,经验丰富,眼力高。一听而知来人多半是敌而非友,是以叱问之时,口气态度很不客气,敌意甚浓。
展鹏飞轩眉长笑一声,拍拍手中用布包住的蓝电宝刀,朗朗道:“若问本人姓来名历,瞧瞧你认得不认得本人手中兵刃……”他心知玉箫生既在酒肆见过自己,现下看自己表现的态度,大概已猜出来了,当下抖手,包布落地,露出嵌珠镶玉的蓝电刀。
玉箫生冷冷道:“好,你是展鹏飞,对不对?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话声中的玉箫生虚点一指,哧地响处,天井中跪着的人群中有一人惨叫一声,咕咚倒在地上。
只见此人左眼流血,原来被玉箫生激射如矢的内力所伤,由于血流满面,无法看出他眼瞎了没有。但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便是此人眼珠尚未被挖走。展鹏飞心中大怒,但外表却冷静如故,淡然道:“玉箫生,你把老狼谷的水火绝命神指绝艺,化在箫中,虽可伤人于十步之内,但依我瞧来,还有一个大大的缺点!”
玉箫生讶道:“有什么缺点?”
展鹏飞道:“这绝命神指取水火相济之精义,刚柔兼备,威力虽是强绝一时。却可借能发而不能收,久用之下,大是损耗内力,若是能发能收的话,这厮的眼珠现下已到了你手中了,这岂不是大大的缺点?”
玉箫生嘿然凝视着这个轩昂青年,肚子里除了无数疑惑之外,又禁不住涌起凛骇之意。据他所知,这展鹏飞当真有如慧星般出现武林,最近个把月以来,六大邪派已有不少著名人物死在他刀下。又听说他胆力之强,天下罕有,那一份凌厉无匹的气势,竟可补功力之不足。似此情形,在武学理论上说得通,但却无人能达此境界。还有就是他竟然精通一种指功,成就一点儿也不逊于本门的水火绝命神指。
这许多特异之处,使展鹏飞更增加了几分神秘性。玉箫生虽是久经大敌,箫下罕逢三合之将。可是面对这个年轻刀客,却不能镇定从容如常。自然他在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面上表情毫无变化。
他冷冷道:“你刚才好不容易瞒过我们数人的眼睛,逃过杀身之祸,如今突然在此现身,想来不会是特地来跟我谈论指功的得失利弊吧?”
展鹏飞对此人的阴毒越想起火,“锵”一声宝刀出鞘,带起一道蓝汪汪的光华。口中喝道:“地上的人赶紧躲开。”跪着的人个个屁股一扭,正要爬起逃走。
玉箫生冷冷道:“不要动,哪个敢动一下,取他性命!”突然扬箫一点,最右边一个客商打扮之人,刚站起一半,猛可惨叫一声,仆地连环两滚。但他居然未死,一面呻吟,一面再要爬起身。忽然想起玉箫生的警告,四肢一软,仆在地上。
玉箫生阴沉地盯视着展鹏飞,他箫上的内力隔空点穴,中人必死。但刚才一箫点出,却被一股尖锐如剑的力道撞歪了准头,是以不曾点中那人死穴。在他感觉中,这一股锋锐力道除了能抵消因刚柔变化而生的反震之外,还好像具有吸力,所以他的指功内力终于被撞歪了。
不然的话,以那么微细的指力,实是极难使得上劲而将之撞歪。那展鹏飞左手的手指姿势,与老狼谷水火绝命神指全然相同。玉箫生几乎疑惑自己眼花,想道:“这岂不是天大的怪事么?这厮从何学去了本门的不传秘艺?”
只听展鹏飞嘲声道:“玉箫生,你敢是要借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来作为护身盾牌么?哈……哈……玉箫生居然不敢与我展鹏飞对敌,老狼谷之人听了,不知有何感想?”
玉箫生此时实是被他种种神秘诡奇的表现,夺了志气,心中微有怯敌之意。此是他纵横天下二十余年以来从未曾有的事,不觉又惊又怒,厉声道:“小子休得狂妄,咱们到后面空地较量,我定要瞧瞧你究竟练成了何等样的绝艺,竟敢如此狂傲自大……”
展鹏飞冷笑道:“哪儿动手都行,你别趁机逃走就行……”
话声中见玉箫生振臂跃起,掠向后院。就在他身形掠过天井之际,在地上呻吟的客商惨叫一声,旋即寂然不动,显然已遭了毒手。
玉箫生脚尖一探屋顶,身形稳住不动,回头厉声大笑,道:“我说过妄动者死,此人就是榜样。”
展鹏飞呼一声横空飞扑,蓝电刀幻作一道蓝色光虹,电击卷去。强烈凌厉的刀气,远在丈许之外,已经压得玉箫生泛起森寒窒息之感。
玉箫生身形倏忽间已飞出两丈,快如鬼魅。饶是如此,落地时仍然感到余威犹烈,眼见展鹏飞驭刀追来,心想若是被他刀气罩住,这回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当即一招“水深火热”,玉箫遥点,发出“哧哧”两声。
展鹏飞刀势丝毫不曾受阻,敢情玉箫上两股指力虽是有刚有柔,夹击而至。可是这一招出自水火绝命神指,展鹏飞谙熟于心,晓得在两股指力当中,尚有一丝空隙。是以刀锋对准了这丝缝隙冲出,势如破竹,把两股指力劈分两边,宛如波分浪裂,全然不起作用。
玉箫生万万想不到这一下绝招完全失效,心胆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