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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大汉道:“原来如此……”
说着便走了出去,剩下另一个大汉嘀咕道:“老兄,你可别害人,上回就是你乱发号令,白白枉死几个无辜的人!”
姓黄的帐房道:“得啦,得啦,咱们杀错几个人算得什么,也值得你们念个没完。去吧,到门外守着……”
那大汉口中仍然嘀嘀咕咕地退出客店外,姓黄的帐房先生伸个懒腰,又拿起一本帐簿来看,另一只手覆在算盘上,准备拨动。
展鹏飞一看他伸懒腰的动作,已确定此人武功十分稀松平常,更不迟疑,疾跃出去。
黄帐房感到有异,抬头看时,展鹏飞已经一掌击中他左边太阳穴。
他只低低哼了一声,便已毙命,由于展鹏飞左手已揪住他头发,慢慢放下,故此没有一点儿声响。
展鹏飞立刻转入柜台后侧的房间内,果然发现了他的行囊和宝刀。
他深信华媚娘的衣服一定也在这里,因为万一要迁移这个女子之时,势须把衣服还给她穿上。
果然翻了一下,找到华媚娘的衣服。
拿了衣服,便待奔回去。但目光扫过靠窗下的那张巨型书桌时,却又改变了心意,行了过去。
那张巨大的书桌乃是红木质料,坚固贵重,桌前有一把扶手椅,看来气派很大。
他相信这一套桌椅,决不是黄帐房使用的。而有资格使用这等名贵气派的家具的人,不问而知是属于七星教中的高级人物无疑。
所以他不妨趁机翻看一下,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料或秘密文件。
书桌上面除了笔墨、砚台、滴水、镇纸等文房用具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他试试拉动左边的抽屉,都是锁住的,这当然难不倒他。当下迅即利用宝刀,削毁暗销,把抽屉打开。
一共是三个抽屉,最上的一个放着一些特制的信笺信封,都有着七星教的构形七星标志,另外还有“袁缄”的字样,可见得这张书桌,敢情是名列七瘟神中的金睛鬼爪袁伯文专用的。
在这上面的抽屉内,还有数件手工精巧的珠宝首饰,展鹏飞碰都不碰,打开了第二个抽屉。
第二个抽屉内有许多来往函件,他大感兴趣,检查之下,找出一叠信件,封口都有火漆,外面写着一个“密”字,另外在左下方则有“高缄”二字。
这一叠密件猜想是七星教教主不夜城主高晋的命令,当下抽出一封拆看,果然署名者是高晋。
他看这一封,恰是高晋指示袁伯文对付华家庄的,所应注意的事项。
其中一项是有关华媚娘的,高晋居然告诉袁伯文说,此女不但有殊色,而且擅长内媚之术,叫他不可轻易错过。不过也不可伤她性命,务必带回总坛不夜城。
他微微一笑,把这一叠密件揣在怀中,又拉开第三抽屉。
只见里面有几个公文袋,随手取了最上面的一个,抽出里面的文件,赫然一幅画图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精工细描的人像,只有半身,颜色鲜明,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肖像。
画中的少女略呈瘦弱,可是明眸皓齿,柳眉桃腮,极是美丽动人。
这画工手笔极是不俗,真个是描绘得栩栩如生,欲流的眼波中,含有浓浓的忧郁。
他看了之后,不知如何,深心中涌起了无限同情和怜惜:忖道:“她年纪尚小,为何便有许多忧郁?”
把画像翻转过来,只见背后写着“狄可秀”三个字。
他登时晓得这个绝色美女是谁了,心中不禁拿那三阴教主无邪仙女来和她比较,但觉这画中人秀丽之气深入人心,尤其是那股怨郁清幽,异常动人。无邪仙女则是一派天真,娇靥如花,活泼明快。
这两女完全是不同典型,若再拿华媚娘比较,则她的妖冶媚态,又别有摇撼人心之处。
他把画像放回公文桌中,含有借别意思的轻轻拍了两下,把抽屉关上。
回到房中,华媚娘见他穿着整齐,宝刀在身,同时还带回来她的衣服,大为欣然,奔过来接过衣服。
展鹏飞的目光极力避开她,他不想留下太深的印象,因为这华媚娘对他虽好,但终归不是同路人。而且她的放荡不羁,令他感到厌恶。
她穿衣的速度,不比脱衣慢,迅即穿好,轻轻说道:“鹏飞,走吧!”
展鹏飞道:“前门有七星教的人把守……”
华媚娘哦了一声,道:“你真不错,不但把衣服弄回来,还探知敌方的布置……”
展鹏飞道:“凑巧罢了,我运气不错,咱们从后门走!”
“不行,”华媚娘断然道:“前面有人把守,可见得金睛鬼爪袁伯文并不放心,因此,他布置的人手,绝不止前门的几个人……”
展鹏飞道:“对了,他临走前,曾对我说,要我管束你三天,不许离开此房,否则就取咱们性命……”
华媚娘沉吟道:“他这话当然不是瞎说,不过,他又说过把你送给他们教主,对不对?”
展鹏飞道:“对,他是说过的!”
华媚娘仰天一笑道:“你们男人的心思,我摸得最清楚了,他分明是不想把你送给教主,以免日后地位高于他。所以他设下连环圈套……”
展鹏飞不敢小视这个妖冶的美女,觉得她的头脑判断,的确不是常人可及,当然诚恳地对他道:“什么连环圈套?”
华媚娘道:“首先他想杀死你,所以他让我们有逃走的机会。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会一定留下来等着杀你,但至少他有了布置,这是毫无疑问的。”
她一口气说到此处,略略喘息一下,见展鹏飞信服地点头,甚感满意,又道:“袁伯文是个老江湖,凡事都预留后步,他也设想到两种情况,一是你居然不逃走,那么他没有借口杀你,势必要送你到不夜城去。由于此故,他便利用我,故意剥光我的衣服,好使你陷入情欲陷阱中……”
这一点他们曾略略讨论过,所以展鹏飞一点便明,说道:“他使我陷入欲海中,永远不能修习最上乘的武功,所以也就永远不能高过他,我明白啦。”
华媚娘道:“如果你仍能逃走,而他的布置又不曾截下你,则他亦可以大大放心。因为你的根基已毁,心志不纯,任何人收留你,都不能把你造成足以威胁他七星教的人才了……”
展鹏飞完全明白了,道:“总而言之,他定要把我毁了才甘心……”
华媚娘道:“他也深信这个连环圈套必可奏功,但他却把我估计错了。他万万想不到我会帮助你,不使你陷溺情欲。但愿你别忘记这一点才好!”
展鹏飞沉吟道:“唉,我真不知怎样报答你的美意才好!”
华媚娘一笑,道:“等你武功已经获得成就,根基已固之时,你别忘记找我一次就行啦!”
展鹏飞对这个条件并不觉得是痛苦的,他点头应了,道:“咱们想个办法逃吧!”
华媚娘道:“只要能逃出这个地方而不被他们当场截住,我就有把握可以脱身了!”
展鹏飞道:“咱们从两侧试试,或者逃得掉也未可料……”
华媚娘没有意见,随着他行出房外。
他们走到墙边,展鹏飞道:“翻过这个围墙,外面便是巷道,咱们顺着巷道走,可以远离此店……”
华媚娘点点头,但却发现这个英俊的青年没有动静,不禁讶道:“那么为什么还不翻过墙去?你犹豫什么?”
展鹏飞道:“我正在想,若果正门有人把守,则两侧及后面不可能全不设防的!”
华媚娘立刻赞成这一看法,道:“对,对,我也这么想……”
展鹏飞道:“但你却不言语,你应该提醒我啊……”
华媚娘道:“对不起,我的确应该提醒你的!”
“但你没有呀?”展鹏飞一面追问,一面转眼打量四下形势。
“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提醒你,我……我觉得只要跟着你就行啦。”
她所表现的温婉依赖之态,使展鹏飞微微觉得不大自在,因为她好像已变成了他的责任,增加了他的内心负担。
不过他的心思很快就回到当前现实中的问题上,默默想道:“假如我是袁伯文,我将怎样安排人手呢?若是人手实力十分充裕,当然不要费心。实力不够强大的话,就要有所厚薄了……”
他念头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当即牵着华媚娘一只手,迈步行去。
华媚娘停下脚步,惊异地道:“怎么?你打算从正门出去?”
他们已经来到店堂,大门外的灯光,比里面似乎还要亮些。
展鹏飞点首道:“不错,咱们从正门出去。”
华媚娘压低声音,道:“瞧,外面有三四个人哪。”
展鹏飞道:“别怕,这些人总比在两侧和后面监视的人要差上一截。”
华媚娘若有所悟,道:“啊,这话很有道理呢!”
展鹏飞道:“这些人不但数目少,而且都在明处,叫人一眼就看见了,分明是吓阻之意多于真正拦截之意。后面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手,才不易对付。”
华媚娘道:“话这么说是不错,但万一袁伯文使的是空城计,叫我们往罗网中钻,正如当日曹操兵败逃窜,明明看见华容道,以致被关云长堵住。”
她所讲的这一段故事,天下无人不知,是以说服的力量特别强大。
展鹏飞果然大为迟疑,沉吟道:“果然很可虑,袁伯文若是故意把高手摆在前面,咱们这一出去,就变成自投罗网了……”
他耸耸肩,又道:“别的没有关系,就算被他们生擒或当场杀死,也不要紧。可是袁伯文一定得意洋洋,当作一个大笑话逢人便说,这才使人受不了……”
华媚娘可没有这种想法,亦不赞成他这般重视袁伯文耻笑的问题。不过既然展鹏飞看得这么严重,她也跟他觉得这种后果当真很成为一个问题了。
她轻轻道:“我……有个办法,但恐怕你不会同意。”
展鹏飞断然道:“既然你知道我会不同意,那就不必说了。”
华媚娘没奈何地耸耸肩,果然不再开口。现在她已更进一步的体会到这个青年魄力和决断,的确是不同凡响。
也许正因为他有这些特质,人家才会看中他,要传授他们的上乘武功给他,要他继承衣钵。
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