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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官人连口不迭的道:“看样子,这个人是专为对付宇内二十四令那帮子人才来的,那一身功夫,可真是好样的!高,真高!”
卢七爷仰着他的大胖脸道:“老黄,不是我多事,我可真有点替你担心,你插上一腿,这……这犯得着么?”
黄习孔冷笑一声,道:“有什么犯不犯的着,人家已经欺侮到咱们的大门口了,还能装聋作哑吗?”
卢七爷皱眉道:“可是,这个人准能对付得了么?”
白三泰点头道:“这话可说的是,凭他一个人两只胳膊,哪能是宇内二十四令的对手?我看是不行。万一他要是打输了,拍屁股一走了事,剩下的这个破烂摊子,老黄你收拾的了么?”
“这个……”黄习孔怔了一下,摇摇头,道:“我看不至于吧!再说,还有司空二当家的。”顿了一下,他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唉,反正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各位都看见么,刚才那三个鬼蛋是怎么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我镇凉州黄习孔活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个窝囊气呀!他娘的!拼着我这条老命不要,我也要跟他们干上了。”
李大官人呵呵一笑,翘着拇指道:“好,行!凭着黄兄你这两句话,我李赛白就第一个服了你。来,干一杯。”
黄习孔被人家这么一夸,一时满脸飞金,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光,那份光彩和刚才吃蹩受辱的情形,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干下了这杯酒,他大声道:“各位慢慢的吃喝,我这就往金宝斋走上一趟,去见司空二当家的去了。”言罢站起来,抱拳告退。
各人也因方才那个黑衣汉子走了,生怕那个瘦老人回去搬兵再来寻各人晦气,当下纷纷起身,唤来酒保,结帐告退。
其他的酒客见状,也都纷纷学样结帐退出,偌大的一处饭店转瞬间客人走了一空。
“小凉州”也就无可奈何的提前打烊了。
凤凰客栈。
午夜时分,一条黑影,在冷月之下,显得异常清晰。在一连串三个起落里,这条影子已经扑到了西面的那片院落里。夜风飘拂着她的一头长发,身上的那袭紫红云披,更像是一面绸子似的,紧紧裹住她的丰满的胴体。
美的脸,可人的身材,利落的身手。三者合一,加在了一块,就是眼前这个姑娘的素描。不是玉观音郭彩绫,她是铁小蔽。
两年不见,她变得瘦了。眉眼之间,像是抑郁着一抹淡淡的轻愁,平素挺爱笑的那张脸,打从那一天开始,已经冰封住了,不再笑了。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是不高兴。一千个不高兴,一万个不高兴,看什么都不顺眼,听什么都不顺耳。今夜,她就是专为找碴儿来的。
接到了手底下人的回报,知道葛青等三个人,在小凉州叫一个陌生人给修理了,经过了一番探查,才把这个人下榻的地方给摸清楚了。现在,她就是专为找这个人算帐来的。
一口带鞘子的长剑,紧紧的抱在怀里,脸冷的像一块冰。
说不上那算不算是一段情,总之,从她第一次见过寇英杰那个人之后,她心眼儿里可就觉出了不对,往后的几次邂逅,非但未能把心里的那个情结解开,还把那个结变成了解不开的闷结。
说是闷结一点都不错,直到如今,一想起来,她还有说不出的闷气。就那么一忍两年,直到如今。如今她心里早已没有爱了,就只有恨,恨天,恨地,恨人!一点不称心的事情就能使她大发雷霆,出剑伤人。在她来说,这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
客栈旅客花名簿上,这个人登记的姓名是齐天恨,年岁、籍贯一概不清。
齐天恨——好狠的名字。不看人,光只看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人准不好惹!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家伙居然敢独自一个人来到凉州,公然的跟宇内二十四令的人叫上了字号,嘴底下毫不含糊的带上了总令主铁海棠和自己兄妹的名字,就冲着这一点,铁小蔽也绝不能放过了他。
“姓齐的,你出来吧!”看着那扇门,铁小薇轻轻地招呼着,然后点动足尖,向后面退出了三步。她确信声音虽然低,也一定能传进去,传入那个齐天恨的耳朵里。
那间房子里还亮着灯,只有豆大的那么一点点灯光,不过仅仅能称得上亮着就是了。
铁小薇招呼了这么一声,却没有听见任何回音,显然微微吃惊。
一个身藏武功绝学的人,绝不可能会有疏忽,哪怕他是在酣睡之中,也都会随时保持机警。这个齐天恨岂能是这般无能之人?
铁小薇缓缓伸出右手来,凌空虚拍了两下,门板上顿时传出了:“啪!啪!”两声。不料两声门响之后,那扇房门居然自行启开来。
敢情这扇门未曾上锁,铁小薇惊得一惊,再向房中一打量,才发觉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她陡然心里一动,身形微晃,捷如飘风般的已闪身室内,随身所夹带着的风力,使得那盏灯的灯焰子,霍地吐了一吐,随即熄灭,铁小薇刚要探手摸出火招子,就觉出背后风声有异。
像她这等功力之人,已足可由袭身的风势觉察入微,现在这股风势一经传过来,顿时使她感觉出有人向她身后强袭过来。铁小薇一惊之下,嘴里轻叱一声,整个身子刷的向后倒拧过来。随着她转身的势力,两只手“夜叉探海”,摸着黑直向这个人两肋部位上插落下来。
这一手功夫,看似无奇,其实却是厉害绝顶,仅仅凭借着来人随身所附带的那股子风力,她即可忖度着来人的确定部位,双手间力道至猛,有如刺肋直下的一双匕首。
饶是这般快捷,却仍不及对方那人的身手利落。铁小薇仿佛觉得肩头上麻了一麻,感觉出为对方的指尖所触及,顿时那双探出的手即为之中途止住。这种现象的显示至为明显,她已为人拿住了穴道。对方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似乎意在警戒。是以就在铁小薇方自有这番感受的一瞬之间,那人却已起手,疾若旋风般的退身于寻丈之外。
铁小薇这一惊,不禁吓了个忘魂丧胆。事情至为明显,对方这个人虽只是一出即收,却已明摆着较诸铁小薇要高明许多。
即以方才那一手而论,他已有足够能力,借一指之力,杀害铁小薇于无形之间,眼前情形,如非他存心相让即是他故意羞辱。
铁小薇无论如何是难以咽下这口怨气,在她一惊之下注目再向对方看时,却又已飘出了三丈以外。
黑夜里那人身法至为灵巧,就像是一只掠空翩然腾飞的蝙蝠,身法快极了,美极了!就铁小薇记忆所及,简直还不曾见过这么利落漂亮的身法。
只见那人展拂开来的长衣,就像是黑色的阔翼,微微向下一垂,弹起来,却直向院墙外掠飞了出去。
铁小薇只以为他存心脱逃,哪里容得,嘴里娇叱一声,纤指微弹,几丝尖细的轻啸,天空中似有几缕细白的光华闪得一闪,随即无踪。
那几缕尖细的啸声,也同那几缕细白的光一般,一出即逝,正是铁海棠的极具功力的不传之秘——弹指飞针。
然而,铁小薇却已惊觉到,这五支弹指飞针显然也已打空。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升起,随着她的一声清叱,婀娜的体态已凌空拔起,紧蹑着那人前掠的身子,箭矢也似的追了出去。
客栈外是一条黄土驿道,驿道两侧,种植着高高的榆树,风吹树摇,发出了呼呼的一片响声。
铁小薇身子倏起倏落的踏上了驿道,正待施展身法快速追下去,蓦地面前人影一闪,那个人已经拦在了眼前,事出突然,铁小薇几乎站立不住,与那人撞上一个满怀。
借天上的月光,铁菠蔽已把那个人看清楚了:身着黑衣,面若重枣,宽额头,浓眉毛,翘下巴,好骇人的一张脸!
铁小薇猝然一惊,禁不住后退一步。
黑衣人冷峻的目光,直直的逼视着她:“足下大概就是铁总令主的千金铁小薇,铁姑娘了?”声音说得甚是低沉,却很富有磁性,衬着他那张威猛骇人的脸,更是神武不可一世。
铁小薇微微怔了一下,冷笑道:“你怎么认识我?”
黑衣人沉声笑道:“这还要说么,舍弃了你们铁家人,谁还会这么不讲理。”
铁小薇娇叱道:“胡说!”娇躯一闪而前,扣手一掌直向黑衣人脸上击去。
这一掌看似无奇,其实却暗含毒招,凌厉的掌风像是一面铜板,直向黑衣人面上袭来。
黑衣人似乎表情木然,直到对方这只手掌,几几乎已经触及到脸上的一刹那,才倏地翻起手来,分开三指,直向铁小薇脉门上拿去。
铁小薇心中一惊。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根本无须与对方真的接触,只要领略到对方指尖上的那种风力,就知道绝非易与之辈。是以铁小薇也就保持着格外的机警,那只击出的手掌霍地向后一收,左掌突翻,用金鸡剔羽的招式,纤纤五指,直向对方面门上反手撩去。
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益见锋锐。
铁小薇不知怎地,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片寒意,不待对方出手还招,随即娇叱一声,腾身直起,施出了一招漂亮的鹞子凌翻,呼一声,已翻到了黑衣人身侧左边。铁小薇决心以奇招取胜,即以此刻这一招论,简直就有些出乎常情,身子霍地向下一落,吐气开声,“嘿!”这一手白猿献果施展的极其漂亮,一双纤纤玉手双双向着黑衣人胸前逼进过来。她虽然一上来连续的施展了三招,但是真正具有实力,称心如意的却只有这一招。
黑衣人的一双眸子倏地一睁,道:“不敢当!”话声出口,魁梧的躯体倏地转过来,一股透有冰寒气机的内在潜力,蓦地由他身上传出来。
铁小薇的双手虽还不曾击中到他身上,只是由对方身躯内所逼运出来的那种潜力,已使得她的身子难以欺近,被逼的向后打了个踉跄。然而铁小薇毕竟不是一般易欺之流,用千金坠的身法,猝然把向后踉跄的身子定了下来,同时她的两只手,仍能保持着原来的姿态,直向对方前胸力击过来,“嘭!嘭!”两声,俱都打中了,黑衣人身子就像不倒翁般地摇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