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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就要去开窗户。
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风,还挺大,忽地一下把老西儿头上一顶毡帽硬给吹掉了。
老西儿“哎”地一声,抬手捂没捂住,把食盒往地上一放,转身去拾毡帽。
就在这时候,从屋角后伸出一只手,飞快地掀起食盒盖,手指甲往食盒里弹了一下,然后又盖上食盒缩了回去。
其间不过一转眼工夫,老西儿拾回毡帽,戴在头上,嘴里嘀咕着:“哪来这么大的一阵风?”
伸手去开了窗户,窗户里现出一排粗如姆指的铁栅栏,下方有个大一点的方洞,刚好够个大碗进出。
老西儿俯身打开食盒,把菜饭一样样的送进去,搁在了窗台上,盖食盒,提起就走。
他根本一点也没觉察,屋角后有个黑影,紧贴着墙站立,耳朵也紧贴在墙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老西儿出了院门,窗户前还不见有人来取饭菜。
黑影似乎有点急,刚想往前探探身,忽觉脖子上像上了一道铁箍,勒得他不能动,而且气一闭,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个冰冷话声;“我等了你不少时候了,你的胆子真不小。”
黑影何止大骇,简直心胆欲裂,曲起手臂,猛力一肘往后撞去,砰地一声,撞是撞着了,但如中硬革,反震得他一条手臂酸麻。
也就在这时候,屋角那边传过来一个话声:“等给你换过饭菜再吃吧。”
紧接着,屋角那边转过来两个人,是铁奎跟凌风,两个人一见眼前黑影,猛一怔,铁奎脱口叫道:“是你?”
凌风抬眼望黑影身后:“总座,怎么会是他?”
黑影身后那话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他,架好了。”
往前一推,黑影踉呛前冲,铁奎顺势推他个大转身,然后跟凌风一人分一只胳膊就把黑影架住了。
这时候,黑影看见面前冷然站个人,他仔细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护卫总教习龙天楼。
就是小院子的这间小屋里,如今门开了,灯也剔亮了,龙天楼负手站立,白喜就站在他身旁。几样饭莱还搁在窗台上。
凌风、铁奎推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是十五阿哥府的总管查祥。
白喜猛一怔:“怎么会是——”
查祥这时候镇定多了,他冷着脸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龙天楼道:“假刀、嫁祸,你永远改不了啊!”
查祥道;“龙总教习,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假刀嫁祸了?”
龙天楼冷冷一笑:“查祥,你是当场被擒,由不得你赖。”
“我赖!我赖什么了?”
龙天楼道;“白喜,把饭菜拿过来。”
白喜恭应一声,端来了饭莱。
龙天楼道;“给他吃。”
白喜端着饭菜走过去,夹起一筷子菜递到查祥面前。
查祥忙把脸偏向一旁。
龙天楼道;“你怎么不敢吃?”
查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
龙天楼脸色一沉:“搜他的身。”
铁奎伸手搜查祥,从查祥腰里摸出个小瓷瓶来。
龙天楼过去接过来,道;“这是什么?”
查祥道:“这是我自己吃的‘万应散’。”。
“查祥,你应该知道,这瓷瓶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瞒不了人的。”
查祥脸色变了一变,道:“用不着瞒人,我是王府的总管,王爷的心腹,王爷不见得会全信你的。”
龙天楼倏然一笑道:“要不要试试看,王爷究竟信谁的?”
查祥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旋即低下头去。
龙天楼道:“你要是嫌麻烦,别的我不问,我只问你,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们那位教主?”
查祥没吭气。
“查祥,既然落在了我手里,是不容你不说话的。”
查祥道:“我不知道。”
“查祥,你要明白,在我面前,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算了的。”
“我真不知道。”
“我本来是不愿意难为你的,总希望你爽爽快快,彼此都好,既然你非逼我难为你不可,那也就怨不得我了。”
话声方落,凌风从后头照腰眼上给了查祥一下。
查祥闷哼一声,腰一挺,龇牙咧嘴:“我是内务府派任的,你们不能用私刑,把我交内务府——”
“我奉有密旨,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总管,就是大贝勒金铎,我要处置也是照样处置,说!”
“我不——”
凌风又给了他一下。
查祥的痛苦甚于头一次,满头见汗,一条腿已经跪下了地,他还是不说。
凌风还要再动。
龙天楼抬手拦住,道:“查祥,你是个练家子,也许撑得住,但是你既是练家子,就该知道‘一指搜魂’,血脉倒流的痛苦——”
查祥猛抬头,一脸惊容:“你——”
“‘一指搜魂’有伤天和,不要逼我用它对付你。”
突然间,查祥面如死灰,头低下去,又抬起来:“好吧,我真不知道教主在哪儿,不过——”
“不过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人,他或许知道。”
“或许?”
“天香教里,他的职位比我高得多。”
“什么人?”
“内务府的万峰。”
“这时候他在哪里?”
“他住在内务府里。”
龙天楼道:“押下去,跟白喜隔离。”
铁奎、凌风恭应一声,带着查祥跟白喜走了。
龙天楼则去了后院。
后院里,十五阿哥、福康安还在等消息,一见龙天楼进来,十五阿哥抢着问:“怎么样?”
龙天楼道;“抓到了。”
“谁,是谁?”
“您再也想不到,是您那位总管。”
十五阿哥、福康安都一怔。
十五阿哥叫道:“查祥?怎么会,他跟了我多少年了——”
福康安叹道:“他们的确是无孔不入啊,不是因为马回回被害,还牵不出他来,王爷恐怕永远蒙在鼓里了。”
十五阿哥忙道:“天楼,你没有弄错吧!”
“王爷,他已经招了,我来给您跟贝子爷禀报一声,这就赶到内务府去。”
“内务府!你上内务府干什么去?”
“查祥招出了内务府一个叫万峰的。”
福康安道:“天,连内务府里都有,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啊!”
十五阿哥脸色铁青:“查祥呢?”
“押起来了,您要——”
“这个东西,我待他不薄,他竟然——我非要他死不可。”
“王爷,暂时不能让他死,我可能还有用他的地方。”
十五阿哥还待再说。
福康安道:“天楼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十五阿哥气极,还有几分怒:“这,你们说,连我府里的总管,都是他们的人,这往后……你们说这怎么办?”
龙天楼道:“您不用过于担心,好在有贝子爷在这儿,我再交代让他们多小心,应该就不要紧了,查祥已经现形了,府里也应该不会再有别个了。”
福康安道:“天楼,你要上内务府,你就去吧,领侍卫内大臣福琦是个不大好说话的人,不过你奉有密旨,又有王爷跟我在,用不着在乎他。”
答应声中,龙天楼走了,到了前院,他只带铁奎、凌风,把华光等六个留在府里,并嘱咐他们调派府里的护卫严加防范。
一行三人,深更半夜赶到内务府,各门早就紧闭了。内务府是给大内以及皇族亲贵当差的,对谁也不买帐,把门的禁军还横得很,不过等到龙天楼表明是十五阿哥府来的,又有贝子爷福康安的交代,禁军们马上就客气多了。
客气归客气,还是不让进内务府,这是皇律,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大过皇律?
当然,龙天楼请出了密旨,可是没用,禁军们不认识这枚玉扳指。
这也难怪,禁军们哪有机会接近官家,既没机会接近官家,当然也就不可能认识这枚玉扳指。
有名禁军说得好:“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从琉璃厂古玩铺里买来的?我们真要是拿它当密旨,明儿个掉脑袋的是我们,三位多包涵。”
铁奎还沉得住气,凌风一听就火儿了,捋胳膊就想打架。
龙天楼伸手拦住,道:“你们不认识密旨,内务府里总有认识密旨的人,去叫出一个来,我们跟他说话。”
适才说话那名禁军道:“您开玩笑了,这时候把他们老爷们从被窝里叫起来?不挨顿臭骂才怪!有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儿,不能明天再来吗?”
要不是因为想营救玉妞儿,可以等明天,龙天楼是想从万峰嘴里问出线索,救人如救火,期限只有三天,怎么能等明天?
龙天楼脸色微沉,道;“我知道你们的职责,也知道你们的苦衷,可是你们最好想一想,我们三个今儿晚上非进内务府不可,不让进也要闯进去,真要是那样,我们奉有密旨,不怕上头责怪,倒霉掉脑袋的还是你们。”
这话,听得禁军们一怔。
铁奎跟着道:“算盘要往里打,怎么划算怎么拨,权衡轻重利害,我劝你们还是往里报吧。”
几名禁军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适才说话那名突然道:“我去。”
转身就奔进了内务府侧门。
说的话让人不爱听,不过他办事还真快,进去没一会儿,就带了个人出来,四十来岁个人,睡眼惺忪,还边扣扣子,出来就问:“谁奉有密旨?”
那禁军一指龙天楼道:“就是他们。”
那人眨着眼望龙天楼:“你们是——”
龙天楼道;“十五阿哥府护卫总教习龙天楼,这两个是十五阿哥的贴身护卫。”
人名树影,那人两眼猛睁大了:“龙天楼?拘捕大贝勒的就是你?”
敢情龙天楼拘捕大贝勒的事已喧腾九城。
本来嘛!大贝勒领侍卫营,他遭拘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