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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乌是黛娥的丈夫,荷西的同事。
“奇怪马利亚怎么那么会编故事,她明明看见是我。”黛娥不解的说。
“你这一阵看见她没有?”我问。
“度假去啦!不会来跟你扫地,你傻瓜嘛!”
过了十多天,有人按门铃,门外站著一个全身大黄大绿的女人,用了一条宽的
黄丝巾系在头发上,脸上红红白白的,永不消失的马利亚又出现了,只是更艳丽了
。
“女孩子,好久不见啦!”她亲热的一拍我的肩,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进来了。
“快给我杯啤酒,热死人了。”她一向是轻慢我的。
“您算来上工吗?”我笑著说。
“上工?你疯了?我是下来买菜的,顺便来看你。”
“谢谢!”我说。
“你在马德里还玩得好吗?”
我又谢了她,她喝完冰啤酒便走了。
对这个人,她还不配我跟她闹。
在那天下午,我再度进了兰赫的办公室。
“马利亚不必再替我打扫,这三千块清洁费我这月起也不再付您了。”我简单
的向他宣布,这一次不再是商量了。
“这不合规定,早就说过了。”兰赫自然又来这一套,不很客气了。
“什么规定?谁定的?住户租屋,要强迫合请佣人吗?请了个无耻的不负责任
的工人来,您明明知道得很清楚,管过她吗?”我冷笑起来。
“你不付,我薪水平均不过来了。”他脸色也难看了。
“那是您的事情,这十个月来,我一忍再忍,对您抗议了快二十次这个马利亚
,您当我过一回事吧?”说著说著我声音就高昂起来了。
兰赫没有什么话好回答,恼羞成怒,将原子笔啪一下掷在桌上,我本来亦是在
气头上,又看见这人这么的态度,自己也恶劣起来,完全没有考虑个人的风度,顺
手举起那本厚电话簿,惊天动地的给他摔在桌上,走出去时,想到平日每月准时去
付房钱时,亲热的叫著他∶“兰赫先生!兰赫先生。”
自己又是一阵恶心,将他的办公室门□一把推开,昂然走掉了。
好多年没有对外人那么粗暴,闹了一场回来,心跳得要吃镇静剂。
没多久,听说兰赫多给了马利亚半年的薪水算遣散费把她退了。
又听说马利亚要告兰赫侮约。
再听说马利亚终于争取到多一年的薪水,不再闹了,同时她的社会福利开始给
她为期两年的失业金,金额是原薪水的百分之七十五。
有一日我去后山新的一个住宅区散步,突然又看见马利亚了,她在一幢白房子
的阳台上拚命叫我,样子非常得意。
“您在上面干嘛?”我喊著。
“看护一个有钱的外国老太太,薪水比以前好,又没有人管我,这里政府查不
到,失业金照领呢!”她好愉快的说。
“恭喜了!”我无可奈何的说。
这时,一个削瘦的坐轮椅的老太太,正被马利亚粗鲁的一把推出阳台来,快得
像炮弹一样。
老人低著头,紧紧的抓住扶手,脸上一副受苦受难怯怯的表情。
我别了马利亚,经过芭蕉园,在一个墙洞里,发现一座小小的圣母像灰尘满身
的站著。
伸手摸摸,是水泥粘住的塑像。
我搬来了一块石头做垫脚,拉起自己的长裙子替圣母擦起脸来。望了一下四野
,芭蕉树边一丛月季花,我跳了下去,采了一朵来,放在圣母空空的手中。
这时好似听见兰赫在说,“她们都叫马利亚,换一个来,又是一个马利亚,都
一样的。”
又好似听见荷西在高歌∶“马利亚,马利亚,我永远的马利亚。”
我细细的擦著这座被人遗忘了的圣像,在微凉的晚风里,圣母的脸上仿佛涌出
一阵悲恸,我呆住了,再一细看,她仍是低著头,一样的温柔谦卑,手中的月季花
,却已跌在地上了。
附录
我不是三毛迷
读《温柔的夜》
周 粲
据说迅一些读者,迷上了三毛的作品这些读者,被称为“三毛迷”。
我不是三毛迷。几十岁的人了,只会有“执著”,不会有“迷”的。但是自从
有了三毛之后,三毛的书,我倒是看了不少。屈指一数,计有∶《撒哈拉的故事》
、《哭泣的骆驼》、《稻草人手记》和最近才出版的《温柔的夜》。
一直都以为三毛是属于沙漠的她的文章所以写得好,完全因为她到了撒哈拉
沙漠要是她一旦离开了这个地方,她就再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三毛自己也
有这种想法。记得她在一篇文字里也这么表示过。那一阵子,她似乎很苦恼,觉得
自己写不出好东西。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当我读完了《温柔的夜》,我知道事实并
非如此。三毛并不是仅仅属于沙漠的离开了沙漠,三毛仍旧能写出好东西来。
在读《温柔的夜》的时候,我私底下一直这样想∶唔,这一篇写得不错不过
,恐怕也只是这一篇写得好而已接下来的,总不会都写得精采吧?这是不可能的
。就是一般的大作家的书,也不是这个样子。三毛还不是什么大作家一点也不是
。但是看了一篇又一篇,我竟然发觉里面的每一篇,都有一些东西能深深地把我吸
引住。
就说第一篇《寂地》吧,吸引我的是一股气氛。在一篇文学作品里营造气氛到
这么成功,是不容易的。这篇作品的重点是在“脸狺”这种东西上面。什么是脸狺
?世界上有没有脸狺?是萦绕在作品中人物心里的问题。后来问题多了一个,那就
是脸狺出没的地点。于是情节的发展推进另一个高潮。当三毛说了一句“脸狺贪心
!”的时候,她拉下来这样描写∶“这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怪风,眼看将尽的火堆
突然斜斜往我轰一下烧过来,荷西一拖我,打了半个滚,瞪著火它又回来了,背
后毛毛的感觉凉飕飕的爬了个全身。”
读到这里,谁者差不多已经透不过气来了。第二篇《五月花》是集子里最长的
一篇,占了大约九十页。这一篇的写作手法也比较新它是以日记的方式写成的。
作品中的人物,除了三毛和荷西夫妇之外,还有荷西沙漠里的老同事路易、老板娘
杜鲁夫人、杜鲁医生、荷西的雇主汉斯、汉斯的太太英格等。三毛这样形容杜鲁夫
人∶“她,三十多岁,一件淡紫缀银片的长礼服拖地,金色长耳环塞肩,脚蹬四寸
镂空白皮鞋,头发竖立,编成数十条细辫子,有若蛇发美人,一派非洲风味,双目
炯炯有神,含威不怒,脸上荡著笑,却不使人觉著亲切,英语说得极好,一看便是
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只是还不到炉火纯青,迎接人的方式,显得造作矫情。”
经三毛这么一形容,杜鲁夫人的形象,便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读者面前了。
用来介绍英格的文字也很出色。三毛说∶“英格很年轻,不会满三十岁,衣著
却很老气,脸极瘦,颧骨很高,鼻子尖尖的,嘴唇很薄,双眼是淡棕色,睫毛黄黄
的,看见她,使我想起莫底格尼亚尼画中长脸,长脖子,没画眼珠的女子,又很像
毕卡索立体画派时的三角脸情人,总是有个性的,不算难看,透著点厉害,坐在她
前面,总觉坐在冷气机前一样。”
如果读者看过莫底格尼亚尼和毕卡索的画,英格的形象,简直呼之欲出。从这
一点来看三毛,她在人物出场时经营的文字,并不会比白先勇逊色。
《五月花》所写的,似乎是一些琐琐碎碎、跟读者的生活毫无关系的事但是
由于三毛把里面每一个人物包括她自己在内都写活了,所以读起来趣味盎然。同时
,读者为了想知道荷西最后是否拿得到汉斯欠他的那几千块美金的薪水,也就迫不
及待地追看下去了。
在这一篇作品里,三毛在刻划自己的性格,刻划得很好。
正如彭歌所说∶三毛“仿佛柔弱,却很刚强”,当汉斯想表示屈服,对她说∶
“好啦,和平啦!啧!没看过你这种中国女人”时,她敢瞪著他说∶“你当我是十
八世纪时迁去美国筑铁路的唐山猪仔?”到了汉斯无可奈何,又说了句“好啦!”
时,她会加了一句,说∶“你这个变种德国人”吗?
第三篇是《玛黛拉游记》。读这篇游记,我得到一个启示∶对于一个没有去过
甲地的人,不管作者用多么美丽的文字去描写它,都是没有多大用处的。读者看了
之后,绝对不会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就是在新闻记者的过程中,趣味也并不浓厚。
所以当三毛说∶“我们旅馆是一长条豪华的水泥大厦,据说迅七百五十个房间,是
丰夏最新的建筑之一,附近还有许许多多古香古色老式的旅馆,新新旧旧的依山而
建,大部分隐在浓浓的绿荫里,配合著四周的景色,看上去真是一种心灵的享受。
”我瞥了一眼,就跳过去了。但是到了她在记述向瓷器店的老人买天使的雕塑,老
人因为要维护“传统”,宁可不卖给她时,我的兴趣便油然而生了。另外写到“殡
仪馆酒店”去喝酒,到小饭店去吃五串大扫把一般的烤肉等那些事,也十分有趣。
总之,这绝对是一篇能够吸引读者一口气读下去的游记。
说到完整,第四篇《温柔的夜》可以说是最“完整”的作品了。我真怀疑这里
面所写的事,完全是真实的。但是她却又把整个事件的开始和结束,写得那么逼真
,使人不敢怀疑它的真实性。如果你从来没有读过三毛的书,那么,谁了这篇作品
之后,你一定会喜欢三毛的。你喜欢她,因为她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你喜欢
她,因为她对任何人,都充满了爱心。读过了这篇作品之后,闭起眼睛,你还是看
得见那个身穿水红色衬衫的流浪汉挥手向三毛追讨只能买一杯汽水、一个牛肉饼、
一双袜子或者一支口红的两百块钱的情形。
三毛怕上他的当,不敢给他这一点钱,但是又担心他的遭遇是真的,要没有帮
助一个急需要帮助的人,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于是三毛在再三拒绝了流浪汉两百
块钱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