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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纬心里骂道:“废话,这话不是多余的吗?”
但他口中却道:“你能让我高高兴兴地回去,我自然乐意之至!除非你……”
邱真珠打断他的话道:“你用不着再提条件的事,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朱绮美,因此我的条件保证与她无关,你听是不听?”
徐经纬诧异地望着邱真珠,那神情不用说,确是极想听听她有什么其他的条件。
于是邱真珠又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然后再谈我们的条件,好不好?”
徐经纬道:“好吧!你有什么问题?”
邱真珠道:“朱绮美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经纬虽不知她这一问的用意,但他还是据实道:“朱姑娘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邱真珠微点粉首,道:“你说的是实话,她确是与你非亲非故!”
徐经纬突然有点生气,提高了声音道:“你既然已经调查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
邱真珠道:“我要知道你这人的内心,是不是像你外表那么老实……”
这叫徐经纬有点啼笑皆非,心想:“我老不老实,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差一点就想开口骂人。
因为他这时突然有被她取笑的感觉。
邱真珠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意,浅浅一笑道:“你用不着对我有所不满,我今晚来此找你,全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她不管徐经纬有不耐烦的表倩,继续又道:“但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姓朱的既然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你会拿生命护着她?”
徐经纬咧嘴笑了起来,那样子看来相当开心,显然他很乐意看到邱真珠为这事感到迷惑不解。
邱真珠皱着黛眉,突然又道:“你这样子做,是不是因为她长得美丽之故?”
这问题真大荒唐,徐经纬不禁失笑道:“你满脑子里,怎会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邱真珠道:“除了因为你爱上那姓朱的贱婢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你护着她的理由,这有什么可怪的?”
徐经纬道:“难道我不应该为了至仁至义,而保护一个极待人家给予援手的人吗?”
邱真珠道:“假使你的理由这么单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徐经纬表情变得很严肃,道:“正邪之分就在这里,你是生活在邪恶中的女子,当然很难理解我的做法……”
只见邱真珠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仿佛正在细细咀嚼徐经纬这一席话。
过了好一会,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剥啄之声,邱真珠神色一整,露出欣悦的光彩,朝门口道:“谁呀?是小菊吗?”
外面有人应道:“是的,小姐,酒席已经送来了!”
邱真珠喜孜孜地道:“小菊她们送来了酒菜,咱们可以对酌几杯,你等等,我开门让她们送进屋里来……”
话一说完,她也不管徐经纬同意不同意,径自将门打开,让小菊将酒菜送了进来。
等小菊将那些酒菜摆好退出屋外后,邱真珠坚持邀徐经纬坐定,替他满满地酌上一盅酒,道:“来,咱们干一杯,别翻着脸装出那么委屈的样子,多扫人兴!”
徐经纬一仰脖子,将酒喝了下去。
突然听见邱真珠道:“你仰着脖子就这样干厂下去,不怕我那酒里下了毒药?”
徐经纬面不改色,举着筷子夹了一块肉片送进口中,才道:“进了你这鲨尾屿,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酒我都敢喝!”
邱真珠笑道:“你这句话根本不是由衷之言!”
徐经纬诧然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不是吗?”
他又将邱真珠再次斟上的酒一饮而尽,只听邱真珠笑道:“诚然你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我,但我知道你适才那句话不是由衷之言,确实是可以肯定的!”
徐经纬道:“你不妨说明白点,我这人笨得要命,不会听懂人家拐弯抹角的说话……”
邱真珠道:“你这人一点也不笨,而且是我生平仅见的聪明人,否则你现在就不会坐下来吃喝了。”
徐经纬心里一动,道:“再愚笨的人也不会放过有吃有喝的机会,你怎能凭这件事说我聪明?”
邱真珠道:“可是在你此刻的处境下,相信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饮食自如。”
徐经纬道:“你紧盯着这个问题,莫非别有用意?”
邱真珠神色如常,道:“我只是相当敬佩你的胆识和机智而已!”
既是表示她钦佩的心意,那么这顿酒席,恐怕不那么简单了。徐经纬默默思忖着:“她用的是软功夫,就叫人更难防了。”
他端起了一杯酒,耳畔又传来邱真珠的声音道:“你原就知道我不会在酒菜里下毒,对也不对呢?”
徐经纬耸耸肩,道:“不错!”
邱真珠绽开了笑容,很欣慰地道:“这一次才是你由衷之言……”
她的欣慰之色,引起徐经纬的注意,也使他大为迷惑,想道:“为什么她那么看重我对事情的判断力?”
思忖之间,邱真珠又已说道:“这下子,我可证明你的才智确非泛泛……”
徐经纬突然发现邱真珠的脸,掠过一抹微微的得意之色,不禁心念一动,寻思道:“她不会在酒菜中下毒,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她拿这事来测验我的反应,有什么目的吗?”
邱真珠将徐经纬擒回鲨尾屿,等于已捏住了他的一条命,杀剁由她。自是不必暗中下毒将他毒毙。
徐经纬认为,这是很寻常的推理,实在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可是邱真珠对这件事像是有莫大的兴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经纬心念电转,运思筹忖,将邱真珠进屋之后的言表,反复推测一番,禁不住恍然大悟。
他迅速地在心里想道:“原来她考验我机智的目的,全为了要知道我这人的聪明程度,好决定拿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一有这种感觉,徐经纬不觉大感警惕。
此刻徐经纬所能推断出来的,只是:第一,邱真珠将对付他的手段,一定是施软不施硬,否则她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第二,她所施的方法,必定险诈难防,而且针对着徐经纬的弱点而来,这是可以预期的。
想到这里,徐经纬禁不住大大后悔刚才竟一点戒心也没有。
现在他只能临机应变了,因为他根本清不透邱真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种情势,当然表示邱真珠在心计运用上,已占了上风,假使徐经纬没法推演出她的计谋,落入她的掌握中,则是可以预料的。
徐经纬边吃边想,邱真珠脑筋也不闲,她没有低估徐经纬,所以她决定耐心地去进行她的谋略。
三杯酒下肚,邱真珠显得兴高采烈,她频频替徐经纬夹菜酌酒,从外表看起来,屋中的两人,宛如一对分享喝酒之乐的知己。
但尔虞我诈的心机,却已渐渐扩大,一个是步步为防,一个是进退不懈,只是两人心照不宣而已。
还是操纵攻势的邱真珠打破了沉闷,她道:“你多喝两杯,你知道我这顿酒席,不是那么容易下咽的……”
徐经纬果然干了一杯,道:“你这人看来还很坦诚,为什么要落草为寇?”
邱真珠道:“这问题跟我问你的一样,你为什么要为朱绮美舍命呢?”
徐经纬喏然不语,人的观点很难相同,因此人与人之间的行为,很难彼此相互了解,这是自有人类以来就有的现象。
邱真珠既是那么说,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因此徐经纬又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邱真珠柔和地望着他道:“你这样喝下去,不怕醉倒?”
徐经纬道:“我的酒量有多少,心里自然明白,何况目前我确是极需酒来镇定心绪……”
说着他又灌了杯酒,邱真珠道:一既是如此,那么你就多喝两杯,不过不要喝得迷迷糊糊,因为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商量好!”
徐经纬道:“就是你想放走我那回事啊?”
邱真珠粉首微点,道:“正是那件事…·”
徐经纬道:“何不趁现在说出来?”
邱真珠道:“你觉得我这个人长得怎么样?”话一岔开,徐经纬戒心大起,不禁运思私忖应该如何答复她这句话。
她长得美,这是任何见到她的人都不能否认的,徐经纬想来想去,只好直截了当地道:“你长得很漂亮,属于美人儿之类的女子!”
邱真珠又问道:“那么朱绮美呢?”
提起朱绮美,徐经纬心中立刻浮现她那份雅逸秀丽、卓而不凡的美。这种美,正如浑金玲玉般的,平实可爱,一点也没有做作。
徐经纬想及这些,马上说道:“她当然也很美了……”
邱真珠道:“听你的口气,她一定胜过我好几倍,是吧?”
凭良心讲,论她们两人的外貌,实在各有千秋,于是徐经纬道:“依我看,你们两人不相上下的……”
能有机会对女人评头论足,原是一件赏心乐事,所以徐经纬兴致很高,有点兴高采烈的样子。
邱真珠看在眼内,故意道:“你能不能将我们两人作个比较?”
徐经纬道:“比较?比较谁生得动人?”
邱真珠笑道:“不!比较看看我们两人在你心中的分量如何?”
徐经纬沉吟一会,他果然在认真比较,然后道:“你美在媚,她嘛,美在含蓄……”
邱真珠紧盯一句话道:“那么我们两个人让你挑的话,你挑谁?我?或者是她。,
她问得相当快,使徐经纬似乎来不及考虑,想了一下,才道:“我根本无此福分,叫我怎么挑呢?”
邱真珠噗呼一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说说有什么关系?”
徐经纬觉得她的声音,入耳舒坦已极,心情不觉微微兴奋。
他依言回想来峡美的美丽,又仔细地端详坐在面前的邱真珠。
只感到邱真珠的面貌,在他脑海越来越显著,而朱崎美的倩影,则更形模糊……
心底一惊,徐经纬甩了一下他的头,忖道:“这是怎搞的,我怎会突然对邱真珠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他再将眼光投向邱真珠之时,攀觉邱真珠的神色,有点古怪。
而邱真珠好像没有察觉他的神态有所激动,催着他道:“说呀!你怎么不开口了?”
徐经纬迅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