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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一只手懒洋洋地带着缰,回过头来咳了一声道:“伙计,可是快到了,挺着点儿!”
常明点了点头道:“你别管我了,我知道。”
西风又叹了一声道:
“我生平是什么事都干过,可是作奸细,这还是头一回,要是只对付长毛陆渊那小子,那可是小题大作了!”
常明哼了一声道:
“晏老头子可是一口咬定,说南海一鸥和太阳婆都和他在一块……”
他摇了一下头说:
“我有点不大相信,凭陆渊那小子,他怎么巴结也巴结不上呀!”
西风冷冷一笑道:
“这话倒是不错,只是我们不得不防一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妈的,陆渊这小子,平常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这次去,倒要看看他怎么招待咱们两个。”
常明轻轻嘘了一声道:“小声点,快到了!”
西风马上缄住了口,猴头猴脑地张望了一阵子。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竹林,靠着河边,有一块草地,草地上有二三十匹牲口在嚼着草,还有两三个汉子在一边看着牲口。
西风怔了一下,小声道:“哟!这是怎么搞的?他这里看样子人还不少呢!”
常明轻斥道:“嘘——”
西风就势把身子向前一趴,倚在驼峰中,口中可就像得了大病似的哼哼起来。
常明也装成全身不得劲的样子,让骆驼踽踽向前走着。
这种情形,立刻把眼前的三个人惊动了,他们一齐站起来,直着眼往这边看着。
为首一人是个高个子,口中吆喝道:“喂!喂!你们是哪儿来的?”
他口中一面喊着,一面跑过来。西风把骆驼拉住,嘴里哼哼的声音,比方才更大了。
那汉子怔了一下,皱眉道:“这是怎么了?两位是……”
常明徐徐抬起了头,冷笑道:“长毛陆渊可是住在此处么?”
汉子又是一愣,点了点头道:“不错,陆大哥是在这里,伙计!你们……”
西北虎常明淡淡一笑,拍了拍西风的肩膀道:
“老哥哥,你可以安心了,陆老弟住在此地,他不能不管咱们……哈!”
西风一阵咳嗽,喘道:“赶紧……赶紧好……唉!”
说着目光向那汉子一瞟道:
“我是老猴王西风,这是我拜弟西北虎常明,和你们陆大哥是老朋友了,你快去通知他一声,就说我们来了!”
那汉子一听,不禁吓了一跳,老猴王和西北虎的大名,在沙漠里妇孺皆知,素日简直是闻名丧胆的主儿,想不到竟会是他二人,当时连脸上颜色都变了。一双瞳子在二老身上转来转去,心说这两块料别是冒充的吧!怎会是这么个德性呢?
西风似乎已洞悉对方心意,当时冷哼了一声:“怎么,朋友!你还不相信么?”
那汉子忙躬身道:
“不是!不是!你老太多疑了,请稍待,容在下入内回禀一声!”
西风咬了一声,眨着疲倦的眼皮道:“那么快去……”
那汉子回头就跑,一面向他两个同伴打招呼道:
“来人是宫老前辈和常老前辈,你们不可失礼,小心侍候着!”
两个汉子还有些莫名其妙,大个子已一溜烟似地跑进去了。
西风小声向常明道:“到了这里不得不端一下子!”
常明问:“陆渊会出来么?”
西风冷笑了一声:“我们连这点威望都没有还行?”
那匹老骆驼也自己停了下来。
等了很久,长毛陆渊还没出来,西风不禁有些怀疑;而且有些愤怒,因为长毛陆渊一向在自己眼皮下面乖得很。以此判来,他听知自己二人大名之后,应该立刻出迎,万无令二人久立门外之理。因此,他十分惊怒,咳了一声,看着那两个大汉子道:“你们陆大哥不在家么?”
其中之一道:“在!在家!”
西风翻了一下眼皮道:“既然在家,怎么不出来呢?”
其中一个瘦子傻里呱叽地摇了摇头道:“我怎么知道?”
老猴王西风正要发作,却见由竹林中一条碎石路上跑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方才进去的那个汉子,另一人却不认识,是一个黄脸的小个子。
除二人之外,并不见长毛陆渊本人。
西风和常明更是打心眼里不高兴了。这时只见那汉子边跑边挥手道:“二位快请!快请进!”
西风怔道:“陆老弟没在家么?”
说话之时,二人已跑至近前。那汉子咧口笑道:“在!在!陆大哥因有贵客在家,不及分身……”
他笑着用手指了一下随来的那个黄脸小个子道:“所以特别派李爷代迎二位。”
那小个子穿得挺体面,一身绸子衣裳,这时一抱双拳道:
“在下地老鼠李方,二位老人家请随在下入内好好歇歇吧!”
说着,一双老鼠眼睛在二人身上转着,翘着几根黄胡子,很惊奇地说:“怎么啦!二位都挂了彩啦?”
二老耳中还从没有听说过有他这么一号,心中已是不大乐意,偏偏他这一问,正是犯了忌讳,常明生恐西风发怒,把事情弄糟了不好收拾,当时忍着怒道:
“好说,好说,既如此,李老弟你头前带路吧,我们也不下来了!”
李方嘻嘻一笑道:“常爷你就不用客气了!”
说着转身前导。西风一肚子的不乐意,只是也不好发作,尤其是听说陆渊有客,心中已有些紧张,所幸胸有城府,当时并不显在脸上。李方前导着他们,由碎石小路直走下去,进了大门,就见长毛陆渊含笑站在厅门口,远远的抱拳笑道:
“难道,难得!二位稀客,今天怎会想到来访小弟了?快请!快请!”
二人一听这种称呼,内心可就更不大得劲了,原来过去长毛陆渊在二人跟前,一向是以晚辈自称的,今天竟改了称呼,居然以平辈论交,以“小弟”自居,这怎不令二人惊怒?
常明冷冷一笑道:
“老弟台,你现在是贵人了,老朋友来访,居然出也不出来一下,哈!你太不够朋友了!”
西风也是满脸不屑的味儿。陆渊看在眼中,焉有不知之理?只是他却是偏偏的好涵养,哈哈一笑道:
“二位这么说,可是透着见外了,知者不怪,二位老哥多原谅。”
说着抱拳又是一躬,直起腰来浅笑道:
“李方,你搀二位老哥下来,他们怕不大得劲吧!”
西风冷哼了一声:“不敢当!我还能动弹!”
说着翻身下了骆驼,常明也跟着飘身而下。李方拉着骆驼向后面走了。
长毛陆渊一只手拉开了厅门,很客气地道:“二位老哥请!”
西风和常明大步入内。他二人本是一肚子的不高兴,可是因想到此行的任务,不得不暂时忍着气,装作一派自然地进至厅内。
长毛陆渊的家,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对于厅内那些豪华的摆饰,不禁十分惊讶。坐定之后,陆渊命人献上茶,然后才微笑道:“二位老哥因何落得如此模样?”
西风苦笑了笑道:“唉!兄弟,别提啦!”
他扫了常明一眼,又摇了摇头道:
“我们是被那小狼崽子暗害了……他和我一直有仇,你大概知道,是吧?”
陆渊皱了一下眉道:“这我知道,不过,不对呀!”
西风和常明不禁全是一怔,互相对看了一眼,生恐露出了马脚。长毛陆渊接着问道:
“我听说他护着棺材入中原去了,怎么会又……”
西风长吁了一口气,哈哈一笑道:
“这就不对了,他暗算了我们,生怕我二人报复,所以才假借护棺远逃,这小子……”
长毛陆渊肚里暗笑,心说:妈的!你们真把我当成白痴了,装得倒挺像的!可是他却早有准备,闻言后并不说破,反倒装作突有所悟的样子道:“哦!我说呢!”
然后他现出十分同情的样子,瞪着眼说:
“这事情老哥哥怎么不早打发个人,告诉我一声呢?要是兄弟知道,妈的,我们几十个人,怕他个卵,早给他干上了!”
西风心中一动,瞟了常明一眼,心里说:这小子倒是挺够义气的。当时叹了一声道:
“没想到嘛!早要想起了老弟你,还能有这种事吗?”
然后他试探着说:
“要是我那个小兄弟没走就好了,他倒是咱们一个好帮手。”
说着一双黄眼珠子在陆渊脸上转着,仔细地察看着对方的神色,可是陆渊却是一派茫然之色道:“老哥哥,你那小兄弟是谁呢?”
常明却在一边答腔道:“他叫谭啸,你不认识。”
长毛陆渊心中暗喜,心说桂老头子真是料事如神,这两个老小子,是做奸细来的,当时一摸头,睁着大眼道:
“我怎么不认识?我们在沙漠里还碰过头呢!”
西风怔道:“你们认识?”
“唉!怎么不认识呢!”
“那么,他上哪儿去了,你清楚吗?”
“这个……不大清楚……”
长毛陆渊茫然地摇着头。西风看了常明一眼,身子前倾,小声地说:
“我们老兄弟两个来,一是为好久没看见你了,想在这里住几天,顺便养养伤,另外还有件事,想托一托你。”
陆渊龇牙一笑道:
“老大哥,你给我还来这一套,你老哥哥的事,交待一句就行了,还用得什么托不托吗?”
西风哈哈一笑道:
“老弟,你真够意思。不过这也说不上什么大事,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
陆渊眨了一下小眼道:“到底是什么事呢?”
西风一只手架在唇边,小声说:“我那谭兄弟临走之时,拜托我给他找个人……”
他更小声地说:“是个姑娘。”
抬起了头,咧口一笑,放声说道:“是这么回事,知道了吧?”
然后一只手在腿上搓着,皱着眉毛道:
“沙漠这么大,叫我怎么找呢!那姑娘还不是汉人,而是个本地哈萨克的姑娘,麻烦得很!”
西北虎常明也拧着眉毛帮腔道:
“所以我们俩一商量,在沙漠里,你摸得比咱们两个熟,你也许有办法,就找上你来啦!”
长毛陆渊哈哈一笑,大声道: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哈哈!这真是巧极了!二位不用操心,这件事包在小弟我的身上,绝对错不了,哈哈!”
二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