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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星寒十指紧紧地互握着,发出了一阵喀喀骨响,冷笑了一声:
“这才是上天有路他不去,入地无门自来投,也怪不得我们要斩草除根了!”
白雀翁嘻嘻一笑,翻了一下三角眼:
“大师,这话怎么说呢?想当年我和裘道友,早已料到有此一日,所以才主张斩草除根,是你二人百般阻挠,立意放虎归山,嘿嘿……至今可又如何解说?”
剑芒和晏星寒都不由面色一红,那老尼姑笑了一下,伸手摇了摇道:“且慢动怒,容贫尼再仔细想想那孩子面容,或许不是也未可知。”
可知晏星寒却叹息了一声:
“大师不必再苦思了,这孩子正是罗化后人,一点也不会错了!”
剑芒大师怔了一下:
“你有何凭证?”
晏星寒紧紧握拳,讷讷道:“他言词之间,时时透露出他有杀祖之仇,只是他把他祖父说成一个乡农,是为争水田而死,唉!唉!我当时竟这么笨,会没有想出来。”
朱蚕目射凶光道:“这更不会错了!哼!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能再插翅飞逃!”
他站起身子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要亲手去把他除了。”
剑芒微微一笑,摆了一下手道:“朱施主请坐,你还是遇事过急的老脾气。”
朱蚕一翻小眼不悦道:“大师,事不宜迟,一旦被他发觉,那可就讨厌了。”
剑芒冷目一扫,唇角带着不屑道:“我们怕的是不知其底细,既然知道了,这事可就好办了。让我等再从长计议,须知凡事欲速则不达。”
晏星寒点头道:“大师之言极是。朱兄稍安毋躁,先坐下吧!好在敌明我暗,这一次他是再也逃不开了。”
他口中这么说着,一面搓着双掌,恨声道:“好大胆的小子……你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白雀翁朱蚕坐下身来,显得很不安宁。老尼耸了一下银眉:
“可怕的倒不是此子,而是那个胆敢传他功夫之人,才是我等劲敌。”
她翻了一下眸子,冷笑道:“晏施主,你忘了你在那孩子内衣上留下的字了?”
晏星寒怔了一下,讷讷道:“是的!是的!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白雀翁朱蚕咬牙切齿道:“天下还真有这种硬骨头的人,我们有盲在先,对于此人却不得不依言而行了。”
剑芒大师冷冷一笑道:“所以贫尼才劝你稍安毋躁。”
晏星寒怅然道:“那么大师的意思是……”
剑芒脸上飘过一层微笑,目光炯炯道:“此子能乔装卖痴潜入此宅,定也安有深心,所幸我等窥破先机,否则敌暗我明,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为今之计,贫尼以为……”
她说着目光向窗外一转,白雀翁一按桌沿,已如怪鸟似地落在了窗前,向外顾视了一番,回头道:“大师放心说吧!没有人。”
剑芒大师含笑点了点头,她说:
“一待我等察明此子真是那罗化后人,说不得……”
她说着两手互握着,那原本很慈祥的脸上,浮上了一层阴霾:
“唉!说不得只有狠心对付他了,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把这孽障除了……”
说到此,微微冷笑一声。晏星寒点了点头,微带疑惑地问道;“可是他师父是谁,我们却不知道。”
剑芒目光扫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声:
“施主此言差矣!此子一除,其师自来。”
朱、晏二老仍带着三分不解,剑芒嘻嘻一笑道:“还不懂么?他死之后,我等可散布消息,说其已被擒遭囚,那时他师父如闻消息,不会不来。只要来了,以我四人之力对付他,定不令其脱逃手中,那时,何愁大患不除?”
白雀翁朱蚕小三角眼一翻,笑道:“好计!好计!我看事不宜迟,现在就下手吧!”
晏星寒叹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急?你不知道凡事欲速则不达么!一次不成,打草惊蛇,再想下手,可就不容易了!”
白雀翁冷笑了一声:
“他一个毛孩子还有什么难对付的?我们三个人要是连他也除不了,干脆也就别活了!”
剑芒连连摇头,微笑道:“朱施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只看他能潜伏此宅数月,在咫尺间瞒过晏老友耳目,只此一点,岂是一般人所能作到的?这事情不可草率,有了安排,除他不难!”
朱蚕失意地坐了下来道:“我看你们真是小题大作,一个毛孩子也值得大费周章?”
剑芒只淡淡一笑,不再去理他,晏星寒在一边低头盘算着心事。
客厅里顿时显得十分静寂。
晏星寒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
“我看这事情,就定在明晚下手吧!那时裘道长可能也来了!”
朱蚕附和道:“对!先用酒灌醉他!”
晏星寒摇头道:“他是滴酒不沾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突然想到了谭啸为什么不喝酒的原因,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剑芒大师点了点头:
“好!就定在明天,为免惊俗骇众,还是晚上下手为妥。倘使我佛有知,他会不会宽恕我这个出家人的阴损呢?”
正在这时,厅外有了声音,晏星寒站起来,去开了门,来人是府内的仆人高升,他向晏星寒行礼道:“禀老先生,门外有一老道士求见!”
晏星寒不由大喜道:“快请!”
剑芒大师和朱蚕都站了起来,三人一齐步出了客厅,向厅外行去,待走出前院时,已见那高大的红衣上人,正自穿廊踏步而来。
他仍然穿着一件血红的大肥道袍,面上的虬须就像海狗似的倒卷着,可已是全都白了,眉毛就像两团棉花球似的,猛然一看,倒真不容易认出他了。
他右肩上斜背着一个长形布袋,大概有随身衣物,露出一个剑柄,显得满面风尘之色,晏星寒老远就叫唤道:“是裘道兄么?”
红衣上人怔了一下,向前看了看,才看出三个老朋友全到了,当时声如洪钟似地大笑了一声道:“是老晏么?哈!好家伙,你们全来了。”
说着连忙大步上前,和晏星寒紧紧地握手。这时白雀翁朱蚕也赶上了两步,和裘海粟紧紧握手寒暄不已。剑芒太师在一边手打问讯道:“道兄别后可好?”
裘海粟慌忙还礼道:“多谢大师关怀,贫道这多年来,倒也一切粗安,老健不死。”
他边说着边自大笑,目光在晏星寒身上转着,用很羡慕的语气道:“老晏!你倒还是从前那个样子,一点也不显老。”
说着目光又瞟着朱蚕道:“朱矮子可老多了!”
晏星寒呵呵一笑:
“你也不怎么显老呀!来!老朋友,你们进里面谈去!”
朱蚕嘻嘻一笑,缩了一下肩膀:
“等会儿还有好消息告诉你,保险叫你舒服!”
红衣上人呵呵一笑,看着他道:“真的?什么好消息?”
晏星寒苦笑道:“听他胡说,什么好消息!走!我们到里面谈去!”
红衣上人由每个人神色上,似乎体会出一种莫名的伤愁,他心中不由十分惊奇,只是才一见面,也不好问,当时随着三人进入了大厅。
这老道永远是一副不在乎的劲儿,吊儿郎当的,笑道:“喝!还是老晏行,这么大的家当都置起来了,我那红衣观的观门破了都没钱修!”
晏星寒微笑道:“别说笑话了,凭你裘海粟,想要钱,多少钱没有,到这里来叫什么穷?又没人要向你借钱!”
红衣上人大叫道:“厉害!厉害!晏胡子这张嘴还是不减当年!”
说着就随三人进了客厅,一进门,他立刻就被壁上的五彩壁画惊得怔住了,口中连连叫道:“哟!好家伙,这是谁画的?”
白雀翁缩头一笑,看着晏星寒:
“那话儿来了!”_
晏星寒本来遇此情形,乐此不疲,可是此刻闻听人家这么赞许,反倒脸色一红,讪讪笑道:“你先不要问,一会儿就知道了。”
红衣上人目光向剑芒一扫,却见大师正自闭目念着:“孽缘!孽缘!”
他再一看白雀翁朱蚕正对着他频频苦笑不已。裘海粟立刻发觉到事情不妙,不由怔怔地道:“喂!晏胡子,后天可就是你八十大寿的日子了,你怎么不大带劲似的!到底有什么事?你们都怎么啦?”
说着睁大了眼睛,在各人脸上望着。天马行空晏星寒淡然一笑: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在小弟贱辰之日,有些事未免扫兴而已。”
裘海粟翻了一下眼皮急道:“到底是为什么?怎么不说呢?”
这时剑芒大师在一边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事情是贫尼当年一念之仁留下的结果,裘道兄听后尚请不要动怒。好在如今补救,并不为迟,唉……”
裘海粟疑惑地笑道:“这更令贫道不解了,大师何出此言?”
晏星寒知道事情不能瞒他,当时长叹了一声:
“道兄!你可知罗化的孙子如今找上门来了么?”
这一句话,就如同一根针似的,猛刺了裘海粟一下,他不由动了一下身子,口中“哦”了一声,一时目如铜铃似地瞪着晏星寒,脸色一片铁青。
多少年来,他对这件事一直没有放下过心,总觉得当年事情处置得不大妥当,想不到今日竟成了事实。他讷讷问道:“这是真的?找上……来了?”
白雀翁冷笑了一声道:“那还假得了!”
裘海粟桀桀一笑道:“好得很!叫他来吧,他现在在哪里?”
朱蚕尖声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要慌,早晚你就能见着他,你不找他,他还要找你呢!”
裘海粟翻了一下眼皮:
“矮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近在眼前,莫非他在肃州?”
朱蚕嘻嘻一笑道:“要是在肃州也就不叫近了。老实告诉你吧,那小子就在晏老哥的家里!”
裘海粟张了一下嘴:
“开什么玩笑!”
朱蚕矮小的身子,由位子上一跳而下:
“谁给你开玩笑?这是真的!你看这墙上的画,都是他画的。他不但有一身好功夫;而且人长得俊,字写得好、画画得好、学问也好!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小冤家!”
红衣上人皱了一下眉:
“你说些什么,我一句也不懂!他怎么会……”
朱蚕龇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