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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喟然叹道:“自古多情空遗恨,被劫去的那女子,一定对你十分有情,是也不是?”
金白羽脸上一红,急道:“前辈你误会了,在下与那白冷秋姑娘,相识不及一天,只因她酷似我失踪多年的妹妹,是以……是以……”他原不擅言词,一时之间竟无法表达,只胀得满面通红。
怪人朗声一笑道:“你不用着急,我明白你的意思,凡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必定是长春岛之人,目睹你们亲呢之态,是以才用她为饵,迫令你非去不可,”话音略顿,又道:“凡属江湖中人,都极爱惜名声,你若不去长春岛,“青衣修罗”,或者是“四大魔尊”这名号就不用在江湖混了。”
金白羽道:“照前辈的说法,她们是冲着我来的?”
巨人点头道:“她们注重的不是青衣修罗,而是你的武功与这支断剑,照老衲的想法,她们一定看过你用剑。”
金白羽恍然大悟道:“不错,晚辈确曾在画舫之上,与拳剑双绝动过手。”
怪人缓缓盘膝坐下,并示意金白羽坐下道:“老衲已卅年不曾与人长谈过,也许是天意安排,令你误入此楼……”喟叹一声,随即住口不言。
金白羽忍不住问道:“前辈识得这支断剑的主人么?”
怪人垂目合睛,恍如入定一般,沉思良久方才开言道:“断剑主人当年也和你一样,乃是一位风流倜傥,武功成就极高的少年英侠,只因运用此剑,误伤了一个人,以致酿成终身遗憾,唉……”突然深沉一叹,顿了顿接道:“你刚才提到的太阳谷和长春岛,一个地处漠北,一个孤悬海外,武学成就之高,中原武林各派,无有匹敌之人,只是武功太过霸道,究竟有伤天和……”金白羽正听得津津有味,悠然神往之际,见他突然住口不言,忍不住插言道:“据说两派都曾进入中原,之后忽然敛迹,前辈可知那是为什么?”
“就是由这支断剑而起。”怪人突然双目睁开,道:“太阳谷与长春岛当年同时进入中原,因为两派旗鼓相当,无形中便有裂痕,当时长春岛有位年轻貌美的门徒,武功成就之高,在同辈中无出其右者,岛主早已暗许为未来的继承人,无意中与断剑主人相遇,二人俱是才华绝代之人,惺惺相惜,遂生情愫……”喟叹一声接道:“有一天,二人谈起本门武功,难免互有褒贬之词,可是,双方均是年轻气盛之人,断剑主人在对方一再逼迫之下,勉强拔剑与她印证。
太阳谷与长春岛的武功,都极其霸道,两人一经动上手,竟致无法收住,断剑主人功力比对方略高一筹,情急之下,思得一个斧底抽薪之策,暗中运足十成功力,猛力一击,将对方长剑震飞,满以为争斗可以结束。
孰料,对方却认为是奇耻大辱,就趁断剑主人剑势一收之际,一把将他剑刃抓住,跟着一掌拍出。
断剑主人骤不及防,结结实实中了她一掌,虽仗着功力深厚,不致当场击倒,但已受了极重的内伤。暴怒之下猛力把剑往回一夺,双方功力相当,剑没夺回,剑刃却为二人生生拗断……”说到这里,怪人又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本来争斗到此结束,也就没事了,可是断剑主人竟在剑断之时,随手一剑削出,竟把她的一条左臂截下,对方虽是女子,却绝不含糊,当时一语不发,俯身拾起断臂,掉头疾奔而去。
断剑主人也是太阳谷主心目中的继承人,知道这祸闯大了,当时太阳谷主亦在中原,断剑主人遂将此事据实向谷主禀报。
太阳谷虽是玄门,却有大部分是俗家子弟,断剑主人只是俗家弟子,谷主略一沉忖,立命他落发为僧,并将他锁在一处寺院,罚他面壁思过,等与长春岛事件完了之时,着人前来释放……”金白羽恍然大悟道:“原来前辈就是断剑主人。”
怪人长叹一声道:“老衲乃是师门罪人,直到如今,尚不知那件事如何结束,卅年待罪,恩师亦无片纸只字前来,看来是凶多吉少。”
怪人说到伤心之处,两行情泪顺颊而下。
金白羽复又问道:“这支断剑既是前辈之物,怎会流入江湖,落入先父之手?”
怪人叹道:“当年先师曾将断剑与老衲随身携带的一本秘笈,包在一处,准备带回太阳谷,之后如何流入江湖,连老衲也不知道了。”
金白羽此刻才知,自己所习的武功,果是太阳谷的武学,想了想问道:“据说太阳谷与长春岛之人,动辄将人杀死,这是师门遗训,抑是另有原因?”
怪人点头道:“此事原属师门之秘,本不能泄露与人,你今既已得传本门武学,便是本门之人,不妨对你实说,本门的武学,虽说是玄门,却别走蹊径,严格的说起来,应是旁门左道。”
金白羽复又问道:“据晚辈所知,武学一道,应是循序渐进,年龄日长,功力愈深,为何太阳谷之人,年纪轻轻,功力便已超出其年龄,难道别有心法不成?”
怪人轻吁一声道:“你能见到这事,足见你很用心,本门确有一种心法,能令功力飞速增进,但须每日配合饮用本谷的一种甘泉,不过凡事有利便有害。此种功力乃是一种激发人体潜能之法,等到达每个人应有的极限,便不会再进步了。”
金白羽道:“我明白了,就以一个人行路来说,某个人一天最大的极限,他能走一百里,本门的心法,却能令他在半天之内走完一百里。但走完一百里之后,他却无法运用多余的半天时间,再多走几里,可是这样?”
怪人点头赞许地道:“你很聪明,一点即透,就因为这样本谷武功才能速成,可是却间接缩短了一个人的寿命,本谷极少有超过四十岁之人。”
金白羽满面诧异的望着怪人:心中却暗暗忖道:“看他的年纪,最少也在六十岁以上,如何说没有超过四十岁之人?”
怪人察颜观色,已知其意,遂道:“你别以为老衲在说谎话,老衲能够活到六十多岁,那是因为卅年前被囚禁之时,当时自觉万念俱灰,遂决心皈依我佛,每日诵经打坐,以期消除一身罪孽,无意之中,竟然练成了佛门无相神功,遂得安享天年。”
金白羽耳听山村喔喔鸡声,立起身来道:“今晚得闻许多高论,晚辈茅塞顿开,天已快亮,我该走了,”怪人点头道:“明天你可在寺内住一天,晚间再来见我,老衲正在思索一件事情。”
金白羽躬身道:“晚辈遵命就是。”
当他行出楼阁之时,寺内僧人已在做早课,于是缓步回至房中。
他原意是回到金陵,设法雇船出海,如今因遇见怪人,明白了这段往事后,不得不把主意改变,决心晚间再去应怪人之约,俾对长春岛之事,能够多知道一点。
碧云寺虽是香火鼎盛之地,但来往之人,均是普通的善男信女,金白羽留在客房,并没有人去打搅,约莫起更时分,僧人又都去大殿做例行功课。
金白羽缓步行出客房,又向楼阁奔去,这回他是应约而来,迳自由气眼之内,直飞入楼中。
怪人缓缓睁开眼睛道:“年轻人,你倒很守信诺。”
金白羽笑道:“长者邀约,岂有不来之理。”
怪人点点头,话题一转道:“你习的是玄门功夫?”
金白羽道:“家师乃是玄门中人。”
怪人极为不解的道:“你修习的既是玄门内功,照理不应有此造诣,难道你服过什么灵药不成?”
金白羽摇头道:“从来没有服食过什么灵药。”
怪人摇头道:“这就怪了。”
金白羽道:“晚辈行功之时,常觉有另一股暖流兴起,但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怪人招手示意他行近身旁坐下道:“你不要运功相抗,待老衲为你探查一番。”
随即伸出大手,按在他命门穴上,立有一股暖流,循着穴道沁入,冲关走穴,缓缓行走。
约莫有顿饭时刻,怪人忽然长吁一口气,把手掌挪开,摇摇头道:“老衲原先以为你的师长曾将本身的真元,转输给你,经我一番探察,竟然不是,这件事倒叫我无法明白了。”
第六回太阳谷主
金白羽接道:“晚辈也对这件事,十分不解,只是无法想得透。”
怪人笑道:“反正不是坏事,不用去想它了。”
金白羽道:“前辈说得是,你今晚约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怪人轻喟一声道:“这件事老衲思索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想到该怎么办。”
金白羽道:“是什么为难之事?”
怪人冷冷道:“就是你的事情。”
金白羽愕然道:“我的事情?是不是去长春岛之事?这件事不用前辈担心,纵令血溅长春岛,晚辈也一定得去。”
怪人冷笑道:“老实告诉你,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金白羽霍地立起身来道:“你要怎么样?”
怪人哼了一声道:“你既习得本门的武功,便是本门之人,我不能让你前去长春岛替太阳谷丢人。”
金白羽冷冷道:“在下自有师门,何用冒用太阳谷。”
怪人怒叱道:“废话,你的武功和兵刃,都是太阳谷的,不用说人家也会知道,如今有两条路任由你选择,一是拜在老衲门下,老衲自有成全你之法,一是追回武功,令你成为一个普通人,即令到了长春岛,她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金白羽原是一个极易冲动之人,只觉一股怒火直冲上来,冷漠地道:“第一条路,在下不能答应,至于废去在下武功之事,不见得就有那么容易。”
说话之时,他已暗暗提功戒备。怪人呆了一呆,突然一声喟叹道:“孩子,坐下来,别那么倔强,老实说,若在卅年前,你恐怕早已横尸楼阁之上了……”他似心情十分激动,紧接又道:“老衲囚禁楼阁卅余年,虽似为师门所遗忘,但我仍是太阳谷之人,而且是谷主的继承人,我不能眼看着一个门下弟子,以暗中摸索得来之技,前去赴那重大之约。”
金白羽不以为然的道:“长春岛邀约的是青衣修罗,再说我与她们无怨无仇,她们无故劫掳白姑娘,曲在对方,怎会如此严重?”
怪人唉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