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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浩园,不知道当时所发生的事。万总管与在场的人,颜面攸关又不便详说,只说你出其不意击败了四天将,人言人殊好像没有真正的目击者,所以老夫与大多数人,对这件事存疑。就算你真的击败了四天将,老夫也不见得真怕你。”
“是吗?”
“对,打!”
这记突起发难的狠招上下交征,阴狠险毒捷逾电闪,上取五官下攻海底,手指沾及处必定都是要害,切入贴身攻击,决不可能落空。
贴身攻击,指掌的威力比拳大得多,拳必须取得一定的距离,加上速度才能发挥威力,指和掌就方便多了,戳、点、抓、扣、拂,专向要害下手,用巧劲就可将人弄成残废,因此修为有成经验丰富的高手,喜欢用指掌攻击。
姬玄华不信邪,双盘手硬封对方的上下交征,劲道与速度皆比对方浑厚多多,无畏地化解对方的阴狠攻势,在沾身的刹那间用拳痛击。
砰噗噗一阵暴响,拳拳着肉记记落实,每一拳皆用上了全身力道,自拳头到脚底所形成的发劲线条,每一条肌肉迸出的爆发力十分惊人。
刹那间,乾坤一剑的胸腹,最少也挨了十拳,打击有如联珠花炮爆炸。
人影猝分,乾坤一剑背撞出丈外,脸色苍白脚下大乱,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双手惶乱地揉动着胸腹,手已呈现颤抖现象。
胸腹经受得起打击,内家高手的胸腹有如铜墙铁壁。但功深者胜,多挨几次就气散功消难以支持啦!
“我要打散你身上两百多根骨头。”姬玄华并不急于扑上追击,凶狠地徐徐逼进,举起拳,在拳头上吹口气:“再来十几下,你的丹田不爆炸才有鬼。”
乾坤一剑移动了两次方位,举动不再灵活,几乎被断了的芦苇绊倒,姬玄华已经逼近了。
一声怒吼,乾坤一剑倾余力再次主动扑上了,这次是拳掌兼施,展开所学拼命想打出一条活路来。
一阵爆炸性的拳掌着肉声震耳而起,脚下有无数断芦活动受到限制,闪动缺乏灵活,中拳掌的机会也就剧增,好一场斗牛性的凶狠搏斗,双方皆全力以赴,硬攻硬接看谁先气散功消,或者先被击中要害。
最后一声厉叫,乾坤一剑左耳门一记重拳,斜摔出丈外,压倒了一大片芦苇。
姬玄华也挨了三五十下重击,根本不理会乾坤一剑的拳掌及体,十分公平地挨一下就回敬一记,气吞河岳把这场搏斗当成练拳,以泰山压卵的气势公平交易,对方的拳重三百斤,他就回敬三百五,仅略为加重,有意考验这位老剑客的耐揍能耐。
假使他志在置老贼于死地,三下五下就够了。
他想起费文裕所授机宜:何不乘机造势?
替镜花水月讨公道,借口是现成的。
他又想起另一种借口:索回拍卖朱雀功曹可能获得的款。
拍卖能获多少?他可以任意定一个天价。
漫天要价,妙极了。
乾坤一剑就是他利用作为传话的人,所以他无意将人打死在这里。
“我要搜光你身上的金银财宝,东厂走狗每一个人身上的财物都是我的。”他凶狠地将乾坤一剑压住,金鸡倒翦翅制得死死地,双脚锁牢双臂,坐在背上空出双手搜财物:“作为抵销拍卖朱雀功曹的价款,直至我满意为止,一天凑不足数,你们一天休想安逸。”
“你……你要……要多……多少?”乾坤一剑的嘴巴,被压在断芦上,说话含含糊糊,似乎喉部透了风,事实上满嘴流血被打得肚子已经漏了气。
“二十倍底价好了,我是一个不贪心的人。”
“混蛋!你……”
二十倍,两万银子。
东厂的恶贼,以缇骑专使名义出京捉钦犯,沿途勒索官府敲诈大户,积金二三十万,他要求两万不算多,该是合理的价格。
问题是东厂的人只向别人勒索,不会接受任何数目的反勒索。
两万银子可是大数目,在苏州五六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肥田,在中等人家已是天文数字,换成现银就是一千两百五十斤。
姬玄华抓住对方的发结,连续向地面撞。
“你还敢嘴硬?老混蛋,回去告诉专使,那个什么孙贴刑官,和你的主子生死一笔,抵偿银加倍,四万两,少一分也不行。”
“你……”
“你身上只带了十余两碎银。”他将四块小碎银抛了两抛,然后纳入腰袋里:“你们还欠我三万九千九百八十八两银子,下次别忘了在身上多带些,你滚吧!回去给我据实呈报,有所隐瞒,下次我剥你的皮。老人的皮是很容易剥的,滚!”
一声哀叫,乾坤一剑被飞摔出两丈外,老半天才撑起上身,已看不见姬玄华的身影了。
第十八章 苏州三毒
乾坤一剑回城之后,所引起的骚动是可想而知的。织造署内外,群情汹汹,高手名宿们暴跳如雷,也心中怕怕,警卫加强了一倍。
织造署与巡抚署的两家走狗,在城内城外皆神气得很,公然招摇耀武扬威,像有毒蛇猛兽满街横行。这些人,市民真的畏如蛇蝎,碰上了宁可回避,目标相当明显,苏州的治安,也因为有这些人招摇,而表面上比往昔要好些。犯罪率半年来更是下降了许多。
但真正鱼肉街坊的豪霸们,依然拥有强大的控制实力,势力反而比往昔膨胀多多,这当然是与两家走狗勾结的结果。
黑道大行业的娼、赌、走私,比往昔更猖獗多多。这些行业的背后撑腰人,十之八是两家的走狗,这些走狗收钱的手,伸得非常勤快。
百花洲码头尾端,那一带所泊的华丽游湖船,其实被大户包了游太湖的日子并不多,绝大多数时间是泊在码头营业。那些红牌粉头,也经常被召至城内外挥金如土的地方陪客,甚至伴宿。
船上的娼国名花,大半隶籍教坊。而那些不在籍册的粉头,十之九是被明暗贩卖而来的可怜虫,这些可怜女人,才是包娼的豪霸主要的财源。这些豪霸如果不与公门人勾结上下其手,是站不住脚的,一旦事发,逼良为娼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
这一带的豪霸主持人,是恶名昭彰的苏州三毒:双头蛟魏孝、双尾蝎武飞扬、两头蛇洪日飞。
没有两头,就有两尾,头尾都可加倍伤人,就是苏州的豪霸苏州三毒的面目。
这三个毒物,早在七八年前,就加入织造署的走狗群,毒上加毒,而且从黑暗中走出来公开的毒,如虎添翼。府与县的巡检捕快,几乎不敢涉足这一带游船区,画船上昼夜笙歌不绝。
白昼的嫖客毕竟不多,热闹时间通常要等华灯初上,满河灯火辉煌,彻夜笙歌。
申牌初,所有的花船皆开始活动了,王八龟奴准备迎客的活计,一些主事人也纷纷上船张罗。
织造署内虽然显得紧张,但真正紧张的人,是宾馆内的专使东厂老爷们,织造署的走狗,只有一些重要的人跟着紧张,其他的人依然逍遥自在。
苏州三毒不是重要人员,他们投靠织造署的目的,是取得特权大赚皮肉钱,无意取得较高的地位,地位高反而无法分身赚大钱。
双头蛟魏孝与早年的湖匪闹湖蛟胡大蛟,有深厚的交情。闹湖蛟改邪归正,做了巡抚署的走狗,两人的交情更浓厚了。同是走狗隶属不同,狼狈为奸名正言顺。
双头蛟同时在打手的拥簇下,登上了名气满苏杭的珠玉画舫。这是双头蛟最赚钱、最高级的花船之一。所有的粉头皆以珠玉命名,堪称个个珠圆玉润,是苏杭大户豪客们游乐宴客的胜地,普通嫖客根本不配登舫的所在,闲杂人等休想上船,船上与码头,昼夜有打手把风看守,防止有不知死活的人撒野。
双头蛟颇有名气的四名打手,走动时寸步不离,跟在双头蛟身后,把守住双头蚊专用的舱房外,连船上的龟奴鸨妇也不许擅自接近。
船上人皆在清理各处,以便掌灯时分接待大户豪客登舟寻欢取乐,大家都在忙碌,谁也懒得理会旁人的事,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船上办事的男女甚多。
一个打杂的年轻人,挟了净舱的拖把用品,沿中间的走道向后舱走。匆匆经过专用舱前面,泰然从四名打手让出的通路穿越。
四打手以为是船上的杂工,懒得理会。
这瞬间,打击陡然光临,势若迅雷疾风,拖把连挥,首先便击中两打手的耳门,一击就昏,就倒,恍若摧枯拉朽风扫残云。
扫把的竹杆揍人最俐落,顺势敲中第三名打手的后脑,丢掉拖把反手就是一掌,拍在第四名打手的印堂上,这部份也是一击即昏的要害。
眨眼间四名打手全倒了。
中舱走道本来就很少有人行走,忙碌的人皆从船侧的两舷走道往来。
将四打手的身躯,快速地丢入邻房,闭上门便不留任何痕迹,走道前后也不见人踪;前舱传来隐隐莺声燕语,传来阵阵脂粉的浓烈香味。
他手中,有扭断拖布的扫把竹竿,长有四尺,双手使用十分灵活,单手使用劲道正好全力发挥。
推开房门,顺手将门关上,上闩。
房中的矮案前,双头蛟坐在锦蒲团上,案上摆了不少往来帐册,大概正在计算秋季到底赚了多少钱,各人能分得多少从皮肉上赚来的利润。
难怪四打手皆留在门外,钱财的事不入六目。
听到门声,双头蛟同时大怒,转首怒目而视,怒火将狂野爆发。
“混帐东西……”双头蛟怒骂,看到入室的人所穿的粗服杂工装,以为是自己的人斗担擅入,因此骂的话启然恶毒刺耳。
年轻人一抹上唇,两撇乱胡子不见了,虎目一翻,冷电焕发,抢两步便到了案旁。
“你这贼王八才混帐,你赚的就是他娘的混帐钱。”年轻人是姬玄华,化装易容术是第一流的,单手握着竹竿,在左掌轻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