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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
“不要管我是谁。”
“是……是人是……是鬼?”
“你相信鬼吗?”
“我……我不信……”
“所以,你不要怕,我是人。”
“人?你……你要……”
“我要我需要的东西。”
“天哪!你……你不能要……要这些珍宝,每一件都……都经过毛……毛巡抚鉴定,指名要的上供物,你……你如果拿……拿走,我……我死定……了……”
“我说过要拿你的珍宝吗?”
“这……那你……”
“要你合作。”牛头的笑容邪邪地:“我不要不义之财,不妄杀无辜。这些珍宝在我眼中,不值半文钱。我只要求你合作。”
“合作什么?”
“和你聊天,聊一整夜。”
“这……”
“我要了解你的处事方法,了解你的言谈举止。你出去告诉你的家人,说你要在秘室守夜,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保护珍宝理由充足。你如果有些少异动,我就把你们废了,带走所有的珍宝,让毛狗官杀你的头。你如果肯衷诚合作,我保证不伤害你的人,珍宝不会有任何损失,大家平安无事。现在看你的了。”
“好,我……我答应你。”他硬着头皮说,不住发抖:“希……希望你言……而有信……”
“信誉保证。”牛头在一旁坐下,举手一拂,丈外的灯台五枝明烛,突然同时熄灭:“现在,你去告诉的你的人。不要怕,你的死活,操纵在你自己手中,好自为之,走吧!孙二爷。”
他不想死,合作就死不了。
荀东主带了十九个人,手捧信香在前领头走。其他的人抬着上供礼物,没抬的人捧了信香花束,二十人浩浩荡荡,向祠前的大牌楼接近。
孙浩捧着信香,和大红封金礼单,跟在荀东主身后,死板板的面孔表示诚心。
四个护祠打手拦住了他们,热诚地欢迎孝敬财宝的老主顾,派两个人领他们会见执事的知客,在打手护卫们的监视下,双方有说有笑,互相客套奉承一番,这才整队走向宏伟的祠门。
前殿供有护法金刚明王一类神祗,已经金碧辉煌令人目眩了,到了正殿,又是一番恢宏华丽气象。
前殿、正殿、后殿、偏殿,都有坚固的排钉铁叶门相隔,门一封闭加锁,就断绝了往来。
每一殿都有专人把守,所有的锁,都是十斤的大将军,出自木渎王家所制精品。
国贼魏忠贤的塑像,与真人一样大小,是坐像,穿了华丽的上公官服(魏奸封上公,加恩三等)。冠顶备有插孔,每天必须换上四时香花插饰。
官服的饰物,全是金珠宝物,光华四射,穷极奢华。
肚子里用奇珍异宝做内脏,不劈开是看不见的。
钟鼓齐鸣,礼官的呼唱声震耳,一阵叩拜仪式,仪式整整行了半个时辰。
一部份打手护卫,在四周严加戒备,全是毛巡抚的人,不见有东厂的人出现。
身份低的人与婢仆,不配登殿叩拜,散处在殿外廊等候,随时听候使唤。
孙浩的身份地位不低,但他留在殿外管束婢仆,由他的堂兄孙应举,陪同荀东主叩拜。
他死板板的面孔目不旁视,其实看清了内外的环境,看清了每一个打手护卫的面貌。
打手护卫中,没有总领飞天豹子葛雄在内。
黑道十大浪人之一的五路财神黎东兴,名相当响亮,声威在江湖甚有份量,却分配在偏殿把门,可知这家伙在毛巡抚的爪牙中,地位并不高。
一个时辰后,荀东主带着人登上两艘船。
孙浩借口有事待办,独自走陆路返城。
豪门大户至生祠献礼进香,早三天便由巡抚署核定了,固此市民们知者甚多,哪一位大豪大户轮祀,消息灵通的人一清二楚。
虎丘的游客甚多,人人都可看到献礼进香的盛况。
孙浩是在祠门的牌坊下,与同伴分手的,牌坊外游客聚集有好几百人看热闹,敢怒而不敢言,谁敢接近祠门禁区,几乎可以保证要挨皮鞭,再严重些,很可能被架走弄到示众的站笼受三至五天活罪。
一个脸色姜黄的大汉,尾随着孙浩离去。
孙浩不乘船,走的是返城的大道。大道傍着山塘河向上游的府城伸展,他真应该省些劲乘船的。
上次穿云玉燕母女,也走这条路回城,半途碰上了麻烦,幸好逃得快免了一场灾祸。
水路也不见得安全,上次旱天雷乘船返城,同样碰上了关卡,惹上了是非。
走不了三里路,大汉脚下一紧,傍上了他的左侧,右手越背搭住了他的右肩,左手用指头顶住他的左臂,牢牢地制住了他。
左手不用小刀而用指头,换了平凡的人,手指没有十斤力道毫无作用。但武功高强练了内家指功的人,手指比刀更可怕,用来点胁下的章门穴更是轻而易举(奇*书*网。整*理*提*供),指戮入人体更是霸道。
这位大汉的手指,可不是用来呵痒的,坚硬如铁,顶在胁下痛楚深入内腔。
“孙二爷,借一步说话。”大汉阴森的笑意,令人想到看到肥鸡的黄鼠狼:“左面、竹林,乖乖听话,就不会受伤。你臂下抵住的虽然不是小刀,但捅入你的肚腹不费吹灰之力。”
“我……我听你……的……”他浑身发抖,脚下脱力要昏倒啦!
但大汉挽住了他,不许他倒下,快要吓昏的人需要有人扶持,大汉的双手劲道扶一个人轻而易举,半挽半拖出了路左,踉跄进入茂密的竹林。
竹林已有两名大汉等候,衣内藏了匕首。
“顺利地弄来了。”大汉向等候的两同伴说,把孙浩推倒在地:“算定这纨绔少爷会落单独自飞,他果然落单了。”
“在阊门内桃花坞大街有外室,忙里偷闲一定会去的。”那位漳头鼠目的大汉得意地拍胸膛:“我长洲狐不但地头熟,有关本城有头有脸人物的秘辛,也知道得最多,我提供的消息怎错得了?”
“废话少说,快问话。”另一个留了山羊胡的人显得不耐,对长洲狐拍胸膛吹牛有反感:“这位孙二爷是个怕死鬼,他会为保命而出卖他老爹。喂!孙二爷,你一定不想死,是吗?”
“你……你们……”孙浩不住发抖,语不成声,胆小得令人觉得可怜又可笑,大概钱太多的人,几乎十之九会变成怕死鬼。
“不要问我们,我们问你。”大汉凶狠地踢了他一脚,声色俱厉:“荀东主家中的银库,共有三道铁叶门,每个锁都是如意三才锁,九把钥匙由三个人保管,必须不同的三把钥匙才能开启一把锁,对不对?”
“是……是的。”
“哪三个人负责保管?”
“一是东……东主。一……一是账房总管荀明春,是东主的堂侄。一……一是内……内库司……司轮朱……朱云峰,兼……兼管栈房钥匙……”孙浩知道情势不妙,乖乖吐实。
“很好,原来荀明春的受宠程度,比荀东主的儿子更高,外人只知道这个荀明春笨头笨脑,在荀家的子侄中最无地位没料到笨人有笨福。看来荀家还有许多秘密不为外界所知呢。你很聪明,肯合作,我们不会亏待你,你的命保住了。”
“你们……”
“不许问……”
“我……”
“现在,把荀明春的生活情形,与朱云峰的起居概况告诉我,愈详尽愈好。”
“我……我知……知无不……不言……”他所表现出的贪生怕死神情,让对方认为这次绑架行动极为成功,顺利无比,认为他的口供绝对可信。
“你真好,孙二爷,说吧!”长洲孤欣然说。
第 六 章 杀人灭口
他的口供,当然有部份是真实的,所以能取信于人。长洲狐本来就是苏州为非作歹的凶狠恶棍,平时对荀春阳南货店有相当的了解。
三个恶棍得到所需的消息,非常满意。最后长洲狐一掌把他劈昏,将一颗指头大的丹丸塞入他口中,用手指顶入咽喉,这才兴高彩烈地走了。
他直待三个恶棍消失,霍然而起,轻咳一声,吐出丹丸仔细检查。
“唔!是有定时性质的毒药。”他眼中放射出阴森的冷电:“两个时辰后毒发,猝然暴毙有如中邪。而毒发之前,浑浑噩噩精神不济,象个梦游者,不会说出所遭遇的事故,这三个混蛋不可能有这种毒药,哼!”
不久,他变了一个人,原来的孙浩已经不存在这里了,因为真的孙浩并没前来虎丘。这时的他,谁也不会把他与孙浩联想在一起。
他不但是化装易容的专家,也是追踪的能手,循三强粱留下的踪迹,悄然追踪速度奇快。
林中空寂寂,不见有人活动,但三大汉疾奔而入,前面突然幻现两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
是从树上跳下来的,落地无声,现身速度大快,所以似乎是幻现的鬼魅。
“如何?”一位中年人问。
“幸不辱命。”长洲狐得意地说:“一切全在意料之中,咱们办事保证两位不会失望。”
“谢啦!诸位……”
“在下也谢啦!”长洲狐手一伸,作出招物的手式:“一手交银,一手交消息。”
中年人取出三张宝泉局的官会票,递到长洲狐手中。
“这是尾款。”中年人冷冷一笑:“如果消息让在下失望,后果诸位去想好了。”
“保证两位不会失望。”长洲狐察看会票,三张票面额共三百两厘金已付的银票:“进行得很顺利,消息是……”
三人将经过一一说了,长洲狐拍胸膛保证消息是准确的。
“阁下所给的丹丸,在下已经强塞入孙浩的喉内。”长洲狐最后说:“老兄,那是真的忘忧丹吗?如果他醒来后没把所经历的事忘掉,在下将有大麻烦,希望你老兄的忘忧丹真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