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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嫦娥宋骊珠一走,大厅上纷纷攘攘,一统教的群雄,却对着这位欧阳昭易容的拘魂使者区家扬打料一眼,然后议论着走出厅去。
其中最担心的是五爪金龙岳麟,他走上前来,对着欧阳昭道:“区少侠,副教主怕是要请你到演武场露一手,到时你可不要发你的性子,有惊人的艺业就尽管亮一亮。”
欧阳昭淡淡地道:“怎么?不露一手定是一统教不要我们,怕我们没饭吃不成。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到处不留爷,四海任爷住。”
五爪金龙岳麟不由一笑道:“话可不是这等说法,你若露出绝学,胜上一二场,不止是一统教中可以派个高等执事,也就是一举成名,武林咸知的人物,比你行道江湖闻名扬万来,不是既省时又省力,一举两得吗?”
此时,大厅上的人已走了个干净。
铁笔穷儒桑子修笑了笑道:“老堂主,你先请吧,让我交待他这傻小子几句。”
五爪金龙岳麟心想有理,风尘二友息息相关,成名同时,量桑子修比自己还要担心,何不让他叮咛一番,他们一个师伯一个师侄,交情自然不同,也许有些话自己当面不好说。想着,连连点首道:“此去厅后,有一条细砂碎石铺的甬道,一直出了月亮门,就可看到练武场。老朽先行一步,三位快来。”
说完,又是微微一笑,银髯一抖,晃肩飘身而起,径自去了。
铁笔穷儒桑子修略微一停,也展势随之而出,在大厅绕了一周,没见人影,这才回到厅内,向白衣追魂段冰蓉道:“段贤侄,把风。”
白衣追魂段冰蓉应了声:“晓得。”
穿出大厅,了望着周近。
铁笔穷儒桑子修苦笑了笑对欧阳昭低声道:“昭侄,你这个事越闹可越不好下台了。”
欧阳昭自己觉得好笑,道:“什么不好下台?”
“如今到练武场比武论技,武功一道,可是不能假的,你出手就是旗招笛式,如何瞒得过人?”
“叔叔放心,我不用旗式,也不用笛招,他们怎看得出?”
“那你用什么?”
“我父临死授给我的神剑、掌法……”
“千万使不得,你父的神剑尽人皆知,何况一统教中,全是与你父同时扬名的黑道中人,但怕你不出手,稍微一露,便要出岔子。”
“那我用一双手好啦。”
“手?你有另外的绝门掌法?”
“没有?”
“那不成套的散手?虽然可以稳稳地使人看不出门派,但是,恐怕敌不了一统教中的一众高手。”
“叔叔放心。”
欧阳昭不由雄心顿起,他被铁笔穷儒桑子修的这番话,激起了万丈雄心,攘臂一挥,目光如炬的道:“小侄自创的一套掌法,渗化了宝旗八式、笛招十二,如今算用得着,虽是难免有行家看出,我想除了宋骊珠之外,找不出第二个来,另外把先父的剑招掌式胡乱渗入,恐怕连宋骊珠也莫名其妙。”
铁笔穷儒桑子修仍旧担心的道:“这个……”
“叔叔不必过于小心。”
“不是为叔的小心,露了像走不了事小,传入江湖怕落下话柄,说我等乔装改扮有失光明正大。”
须知武林之中,成名扬万,实在不易,铁笔穷儒桑子修风尘二友的声誉,可说武林尽知,又是正派人士,他的忧虑自有其道理,因为得来不易。
欧阳昭深知这位盟叔的心理,展颜一笑道:“小侄怎敢累及叔叔,到时自知。”
铁笔穷儒桑子修此时是势成骑虎,无可奈何地道:“但愿如此,贤侄仍以小心谨慎为妙。”
欧阳昭道:“侄儿理会得,这就去吧,免得教他们疑心。”
他说完,径自大跨步向厅外走去,知会了白衣追魂段冰蓉,三人连袂转过大厅,果然有一条细砂碎石铺得十分平直的甬道。
那甬道的两旁,却是玲珑的太湖石假山,一边假山后种着修竹,一边假山后有几株高大的梧桐,远远的有一道月亮门。
三人正走之际,蓦然,风声乍动,衣袂微振,那高大的梧桐树上,忽地飘出一条人影,凌空而过,快比鹰隼,掠过三人头顶,径向竹丛中蒋去。
欧阳昭首先惊觉,一闪身形跃了过去,低声喝道:“什么人?”
竹林密处传来一声低语道:“桑穷酸,你敢到虎穴龙潭里来捣鬼,好生大胆。”
这时,桑子修也到了竹林之外,闻言不由一愣,但听语气可分不出敌友来,也沉声问道:“阁下是谁?出林答话。”
“哼!用不着。”
欧阳昭一弓腰,就待穿身进入竹林。
不想那厢站在甬道上的白衣追魂段冰蓉低声道:“五爪金龙来了,许是找我们的。”
欧阳昭与桑子修全是一个弹身,反射而回。
月亮门外人影一晃,五爪金龙岳麟已迎面而至,朗声道:“副教主已到了,三位请吧。”说着,指着月亮门外,揖手让客。
此时,欧阳昭,哪还能顾到追纵竹林内的那人,只好各道了声:“请!”随着五爪金龙岳麟跨出月洞门外。
原来月洞门外乃是一个十多丈方圆的空场子,平坦异常,一片黄色的细砂铺得十分喜人,坐北向南搭了一座出檐的看台,小巧玲珑,台前两旁列着一统教的人众,背后两排兵器架子上,放着各式兵器,刀、枪、剑、戟、斧、锤、锏、叉、钩、拐、杖、杆、钺、藤、棒、棍……一应俱全,甚至笔、尺、索、练等外门兵刃也应有尽有,另外还放了些石锁、担子等外功器械,滚碑、皮盾等护身玩艺,真可说是洋洋大观,收罗齐备。
这时,千手嫦娥宋骊珠,已坐在看台之上。
五爪金龙岳麟一展身形,连连两个起落,已晃身到了看台前面,大声道:“上禀副教主,区家扬等三位已到,请示定夺。”
千手嫦娥宋骊珠漫步走到台口,大声道:“本教各位弟兄,承蒙风尘二友的龙头老大,武林的桑老前辈带了两位少侠前来本教,各人都应该衷心拥护,无奈本教教规所限,入教者必定要有江湖的声誉,以及一等的功力,或者是对本教绝大的供献,才算本教中人。”
她说到此处,忽然向铁笔穷儒桑子修一招手道:“前辈,请上台来。”
铁笔穷儒桑子修虽不明她的用意,也只好依言一展身飞上台去,对着两侧的百多人含笑拱手。
宋骊珠早又接着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风尘二友,人称铁笔穷儒桑子修老前辈,本教弟兄有愿与老前辈印证几招的,此时即可开口,否则本副教主立刻宣布桑老前辈的职守,到时任何人俱得依教规尊重,不得异言。”说完,凤眼一扫台下,两侧人众俱都肃静无声。
风尘二友驰誉武林,已非一朝一夕之事,桑子修的三十六路判官铁笔,也算得成名的绝学,有谁来捋虎须,何况千手嫦娥宋骊珠口中总是前辈长前辈短的,透着十分尊敬,更加没人自讨没趣了。
她见半晌没人答话,不由微笑道:“桑前辈武林硕彦,先声夺人,令人折服。”
铁笔穷儒桑子修连忙拱手道:“也许小老儿不值一笑。”
千手嫦娥宋骊珠早又大声道:“既然无人愿与桑前辈切磋印证,从现在起,桑老前辈就是本教聚英会的四路总舵主,专事接待四路来归的江湖好汉、武林同道。”
台下一阵轰声雷动,不容铁笔穷儒桑子修分说,千手嫦娥宋骊珠早笑逐颜开地改口叫道:“总舵主,以你的武林威望,还请多多偏劳。”
铁笔穷儒桑子修只好唯唯连声,拱手道:“自当尽力,自当尽力!”
千手嫦娥宋骊珠又已招手喊道:“段姑娘,请上台来。”
白衣追魂段冰蓉勿用含蓄,但见白影一掠,平地里上起两丈,不变势,不弓腰,双袖微拂,人已到了台前,俏立于宋骊珠身侧。
她人既生得秀丽,又是一身雪白的文士装扮,仿佛如玉树临风,文采潇洒,倜傥不群,那副超然出俗的态势,已是惊若天人,使人一望而感不凡,何况加上她这一手出类的轻身功夫。
台下不由轰雷也似地喊了声,“好!”
千手嫦娥宋骊珠也暗暗在心中称道:“好一个俊俏人物。”
同时,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朗声道:“这位段姑娘,就是名震一时的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冰,各位想是知道的了。”
台下不觉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一个个指手画脚,说她的往事。
宋骊珠双掌连拍,又接着道:“段姑娘在本教的职司,是执法堂的副堂主,此乃教主所定,未便轻易更改,但是,若此时有人愿与段姑娘互换几手的,我想段姑娘也不会令人失望,可是,我特地提醒一句,段姑娘乃是凝冰岩冰魄夫人的嫡传,武功是自成一家。”
一统教的人众,先前还有人打算同白衣追魂段冰蓉较量一下,此时闻听她乃教主的熟人,谁也就不作此想了,何况,那般会众,原以执法堂的三十三人为首,执法堂的阴判卜通,算是他们中的健者, 卜通不出面,谁敢冒然动此歪念。
因此,白衣追魂段冰蓉,原先料定必有一场纠缠的这一关,居然出乎意料平静无波,泰然渡过。
千手嫦娥宋骊珠微微一笑,低声对段冰蓉道:“姑娘的威风八面,一统教的人算是怕了你了。”
白衣追魂段冰蓉扬眉一笑,也道:“副教主,这是你的照应,假若你不先说出我是执法堂的副堂主,光是执法堂的这三十三位高手,我就难以回避。”
“他们既然是你的属下,又与姑娘有一面之缘,怎会?”
“承蒙他们瞧得起。”
白衣追魂段冰蓉,面对着台下的执法堂中那三十三位执事,略略颔首,又爽朗地大声道:“多谢各位与我留脸,今后多亲近吧。”
她这句话,又引起台下一阵疯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