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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八丑一群人返庄时,沿途昼伏夜行,不露形迹。他还以为独角天魔师徒仍在其中,当夜大举夜袭,上了大当。
八月初,接着是君山烟波楼大火,不仅君山秀士的宅院付之一炬,连湘山和湘山村也被波及,夜袭君山的人分乘十二艘大船侵入,人数不下五百之众,每个人皆以巾蒙面,身份难辨。
君山秀士的三艘怪舟,已被人于事发前在码头旁凿沉。他总算了得,与潜龙队的总领何腾蚊杀出重围,窜入湖中逃得性命。
与独角天魔在德星亭约斗的日子愈来愈近,但在七月梢和八月上旬这二十来天中,飞龙秋雷以快速绝伦的行动奔东逐北,象一阵狂飘,从河南横扫至湖广,扫清了那些不驯伏的黑白群雄,迫令那些观望风色的人供其驱使,江湖大震,飞龙令所到处,群雄慑伏。
大批快马向四面八方奔驰,带着绣有飞龙的飞龙令向各地江湖朋友示威,要求合作共尊飞龙令,抗命者大祸立至。
许州南北骤车店在易于时改为中州骡车店,接着不久之后,在隔邻又建了一座四梅镖局。
以前,四海镖局只走河南、南京、山西、湖广,镖旗上只绣了“四海”二字。从七月梢起,镖旗改了,改为三角形的绣飞龙旗,四海镖局四个字变小了,小得只配绣在近杆的内边上。所有的押镖车船,全都绘有飞龙图案,镖旗所至,路人侧目。
而在各地一年来所建的行业店面,也纷纷在店面秘密绘上秋雷用来做标记的简笔飞龙图案。
七柳湾大兴土木是去年的事,到七月底方陆续竣工,大庄门宏丽壮观,朱漆大匾额到了六个金字:七柳湾飞龙庄。
庄主不在家,任何人皆不许入庄。
七八两月,是七柳湾的全盛时代。飞龙秋雷的名号,江湖朋友闻之变色。
河南的少林弟子销声匿迹,暗地里准备防变。
期广的武当外表沉静,暗中调集各地名宿至武当聚会。
七柳湾飞龙庄的人,远不至于愚蠢得向这两派急动脑筋,对两派的门人子弟,还存有一两分客气。少林的神拳陈校是如何被杀的?没听说有人目击其事。武当的霹雷火玄真下落不明,无人知道他的命运。
总之,两派的门人子弟众多,管不胜管,假使死一个人也要劳动两派的元老耆宿出面管事,那么,两派的山门岂非永无宁日?因此,在飞龙未公然向两派叫阵之前,两派的元老耆宿没有理由出头自讨没趣。而飞龙在未有把握一举摧毁两派山门之前,也谨慎地避免表面化的冲突。双方皆有所顾忌,近期间还不至于公开来干,只在暗中多加紧准备,暗流激荡。
七柳湾飞龙庄的各种江湖行业,在各地象雨后春笋般蓬勃而兴,财源滚滚,羽翼已成。
那些不屈服的人,处境愈来愈困难险恶。各地爪牙皆接到一份黑名单,设有不论昼夜经常待命的驿传快马传递消息,仿照当时的驿站建成的传哨所,几乎遍布每一角落。
传讯的人,只须持有飞龙令,报出各站所的暗号,便可动用该地的快骑,消息往返传递十分灵活,一昼夜飞传千里不算奇事。
黑名单的人物中,处境最险恶的九华羽士、毒王、李玉衡、离魂学、恨地无环和铁手姜环、龙形剑、赤煞二凶、青云客师徒等等,其中赫然有秋岚和虚云上人,还有琬君姑娘。
这些人中,除了指定活擒琬君之外,秋岚的消息务必传至七柳湾,由庄主亲自下手。当然,假使能活擒自然求之不得。黑名单上的名字,不写秋岚却是姓山的人。
八月中旬,距中秋还有三天,秋雷率领着大群爪牙,浩浩荡荡回庄。
他正式自称飞龙庄主了,只花了年余时光,他大踏步向成名的大道迈进,成名之速,空前绝后。
侦骑遍江湖,要擒杀李玉衡斩草除根;但李玉衡却掩去本来面目,跟随着一批贩柿子和黄明胶的湖广行贩,到达了许州。
欧阳慧姑娘已换了男装,变成一个黑小伙子,随着扮成走方郎中的毒王,仆仆风尘从湖广向上行。同行的有恨地无环张澜,他扮成一个满脸虬髯,左颊有一条青绿色胎记的哑巴,替毒王挑着药篮。
九华羽士这个老狐狸神出鬼投,他先赴青泉山庄,去晚了,只看到一座瓦砾场。接着再走一趟夷陵赶回洛阳,他要在许乔两家打主意。
他对秋雷派人搜杀他的事知之甚详,把秋雷恨入骨髓,他发誓要将秋雷送入坟墓,任何代价在所不惜。秋雷目下羽翼刚丰,如果再晚三两年,极有可能登上江湖盟主的宝座,那么,他的处境岂不更为险恶?
他打听出独角天魔已和终南狂客离开了终南,想在洛阳将他们找到。
许庄许家相当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笑弥勒与乃姐在秋雷处问不出所以然,所以便立刻派人前往许州劝阻许钦,由笑弥勒带了老太爷的手书前往七柳庄,痛责许钦轻举妄动,令其克期返回。
可是,飞龙庄主尚未返庄,庄中拒绝接见,笑弥勒只好带书返回洛阳。在抵步的同时,许钦的手书同时到达。书信措词简单,禀明老太爷,须持与金神一决之后,方可回家,并嘱爱女可前来相助云云。
老太爷中州一剑接书之后,疑云大起,知子莫若父,他不信许钦活了一大把年纪,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在与乔家一众友好商讨之后,老太爷说出一番惊人的大道理,最后决定集聚两家的亲朋和早年的友好,组成空前浩大的百名高手阵容,前往七柳湾看个究竟。老太爷虽已封剑归隐,但为了儿子的安全,他仍然出面,但仅不带兵刃而已。
他们还未成行,人数还未到齐。预定在近期启程先赴登封.会合那儿的少林二十名长老。但消息已经传至七柳湾,风风雨雨,谣言满天飞。
笑弥勒是唯一心中难受的人,他无法替秋雷掩瞒罪行,感到无法向秋岚交代,他准备到许州之后方将上次秋岚救乔家姐弟的事说出。
近来,金神似乎在江湖消失了,没有人能发现他这个曾经横行天下近一甲子岁月的老江湖。由于君山烟波楼的毁灭,老凶魔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他转入地下秘密活动,将所有的爪牙召至洞庭和三峡活动,搜集孙女金四娘所经过的每一段水陆路程。他不愧称老江湖,不仅将金四娘和秋雷乘坐的客船找到,更在岳阳找到水陆两个为首的好汉,水怪桑九原和闪电手莫成,摸清了金四娘和秋雷早先在岳阳的一举一动。不止此也,躲在岳阳附近养伤的青龙煞,居然被他找出来了。
老凶魔大怒之下,率领大批爪牙和所有的人证上航,根据线索在新滩口发现了沉船,于八月中旬启程北上许州。
且表表秋岚。弟弟秋雷那一剑,伤透了他的心,令他痛苦得万念俱灰。在随白夫人祖孙躲到龙门东山白香山墓附近暂住,当夜便在气急交侵下一病缠绵。
练武人要说百病不侵是不可靠的,只不过比常人不同,不易被病魔所因而已。他躺下了,病得不轻,浑身如火,高烧中呓语连连,呼号挣扎,可把琬君姑娘累惨了。白夫人不会岐黄之术,普通练武人必须知道的跌打损伤药方派不上用场,又不敢公然至龙门镇请郎中,眼睁睁的看着秋岚往下拖。
一拖使拖至八月出头,总算在琬君的妥善照料下,病势方开始鸣金息鼓退去,姑娘已消减不少。这期间,龙门乔家的事,始终未传到他们耳中,他们似乎与世隔绝了。
草屋中,只有祖孙俩和一名仆妇,其他的人己打发回东海普陀,没有人外出打听消息,他们也不敢外出,怕引来金神更糟了。
这天一早,秋岚开始行功练气了。病,拖不垮他龙虎似的体格,拖垮他的是心病。病的后半期他逐渐消醒,琬君姑娘不仅用万丈柔情感动他,也委婉地疏导他。她说得好:人,总会有沉迷盲目的时候,但先天潜藏杯内心深处的天性和手足亲情,是不会永远泯灭的。
她认为秋雷的疯狂,乃是一时的现象,他怎可因此而灰心?灰心又待如何?艰道毁了自己便罢了不成?他怎可不尽其在我,规劝乃弟回头?
心病乃需心药医,在姑娘温婉诚恳的解说下,他承新激起生的意志,病魔便只好乖乖地退走了。
二十余天的相处,他已对人生油然兴起另一种足以令他改变的爱情,往昔苦行僧似的漠视人世感觉,逐渐离开了他。琬君用温婉、关切、娇柔的女性特有兵刃,楔入他坚强、嶙峋的、苦行的纯男性天地中;他也确是需要这种温情。二十余天来,白夫人祖孙俩所给予他的关怀和温暖,比虚云上人十余年来所给予的还多,还充实。
正如虚云上人所说,他与佛无缘,不是佛门中人。他感到他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象琬君一样的女人做终身的伴侣。
一个自小跟随佛门六子长大的人,定力虽培养得超人地深厚,但也容易着魔。苦修不易,出家人斩情灭性,如非受到惨痛的打击,很难克制意马心猿修至四大皆空之境。
他虽也幼遭不幸,但当时的惨象并末目睹;加以虚云上人已知他不是空门中人,不禁止他喝酒便是明证。十余年艰苦卓绝的生涯,一旦处身在白夫人祖孙的慈爱化育环境中,他恢复了与生俱来的人性。
爱情在他心中发芽、长大、开花。
琬君姑娘一颦一笑,在他心中都变成了震撼的泉源。
同样地,琬君的心扉,早已为他悄然而开,爱情在他们之间发出了共鸣,与他们同在。
练了半个时辰的寂灭术和璞玉归真奇学,他到了屋外亩大的院子。东方刚现鱼肚白,黎明前的阵黑已逝,晨风微凛,寒露沾衣。他仰天吸入一口气,试意正心拉开马步练崩云三式。大病初愈,他感到手脚有点生硬。
连演五次,他感到幽香入鼻,姑娘一袭白衣,俏生生地出现在身旁,纤手中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参汤,盈盈浅笑,柔声道:“岚哥,该歇息了,别忘了你是我的病人啊!未得允许,你怎么跑出来走动了?”
秋岚收了势,道:“憋了二十来天,髀肉发生,筋骨都生锈了,再不活动活动便朽啦!晨露伤人,琬妹,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