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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怪石重叠,高低不平,可听到水声,但不见水影。
他大袖一抖,跃过两座石形成的阔沟,落在三丈外对面的石顶上,正待再跃到三丈外另一座石面。
蓦地,他站住了,沉喝道:“什么人?拉下你的蒙面巾。”
前面石缝中,鬼魅似的升起一个天蓝色的身影,赤手空拳,腰带上带了一把匕首。高大。雄壮,一双大眼明亮如午夜星星,用一条白汗巾掩佳眼以下口鼻,幽灵似的升上对面的巨石顶,拦住去路。
蒙面人点头招呼,用变了嗓的声音说:“打扰道长,请留驾。事非得已,恕在下不能以真面目与道长相见。”
“尊驾意欲何为?”九华羽士厉声问。
“向道长讨些解药?”蒙面人答。
“解药?什么解药?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鲁莽,但事非得已,尚请道长原恕。道长的销魂香解药,务请见赐些少,他日当图后报。”
听说要销魂香的解药,老道一怔,讶然问:“你要这种解药有何用处?岂有此理!”
蒙面人拱手行礼,说:“在下的朋友被迷药所制,听说道长的辟香散,功效如神,可解任何乱神迷药,故而冒昧乞请道长援手。”
“呸!滚你娘的蛋!我三邪之一的九华羽士,岂是做好事的善男信女?去你娘的!你竟不知死活蒙面阻道向贫道索解药,你他妈的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找死么?你再不替我滚,我砍下你的脑袋做溺器。”
老道一阵子臭骂,把蒙面人骂得狗血喷头,粗野得不象话,任何人也受不了。但蒙面人没生气,陪笑道:“道长,请口下留情……”
“呸!留什么情,你他妈的又不是女人,值得道爷留情给你?你滚不滚?”
蒙面人胸膛一挺,口气转硬,说:“不管怎样,道长务必见赐些少解药。”
九华羽士一声怪叫,飞跃过石。
蒙面人向后退,急急地说:“道长,请行个方便。”
“拍”一声暴响,九华羽士出手如雷,给蒙面人一耳光,本想将蒙面巾抓住,蒙面人向后退了一步,一抓落空,看去不快,但却在恰到好处的刹那间躲过一抓。
蒙面人摸摸脸,不愠不火地说:“道长,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请赐些解药……”
九华羽士凶性大发,抢着叫:“你真不要命了,王八蛋!”
“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道长,在下……”
九华羽士大吼叫:“道爷不但不给,还要宰你出口恶气。”
“不给不行,道长……”
“要你的命!”九华羽士怒吼,狂怒冲上,一劈掌砍向蒙面人的左颈根。
凡走江湖的朋友,大都不甘心让对方的手脚近身。但蒙面人已挨一记耳光,证明他是个比三流人物更差三流的货色,不然怎甘心挨揍?所以九华羽士没将蒙面人放在眼皮下,大意地突下重手。
蒙面人手一翻,看去不快,但恰到好处,一把便扣住了九华羽士的脆脉。
九华羽士大惊,全力翻腕反扣,左手出手如电闪,“二龙争珠”戳向蒙面的双目,下手歹毒无比。
蒙面人用手一拂,拂过九华羽士取双目的左手脉门。
“哎唷……”九华羽士狂叫,全力一挣。
蒙面人放了手,九华羽士骤不及防,身形一晃,仰面便倒。如果往后倒,必将掉下两丈高的石底,不碰破脑袋才怪。
蒙面人伸脚一勾,勾住了九华羽士的靴跟轻轻一带。
“砰!”九华羽士跌了个手脚朝天。如果蒙面人不将他勾倒。他必定倒栽葱跌下石底。
蒙面人赶忙将老道扶起,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没料到石头这么滑,真抱歉。”
他一手拉住老道的右手小臂,一手托住老道的颈背,看上去毫无异处,但老道龇牙咧嘴浑身发软,连自行站起来的力道都消失了。
九华羽士心中有数,对方举手投足便将他耍猴似的整的惨兮兮地,再反抗不啻自讨苦吃,吃力地站稳,在怀中一阵乱掏。
四
蒙面人又说话了:“道长,如果药不对症……唔!在下真不想再打扰道长。哦!销魂香对在下无效,道长,何必呢?不要抖出来好不好?”
老道的袖已经抖出来了,但蒙面人比他快得多,一手挟住老道的脖子,飞掠三丈外,在另一座石顶上将老道放下,老道死狗般的躺在石上直喘气。
蒙面人在九华羽士的身上搜到六只玉瓶,全抓在手中,说声“得罪”,突然一闪不见。
九华羽士好半晌才喘过气来,不住揉动着脖子,挣扎着坐起,蒙面人已不知道何处去了。他跌脚大恨,如丧考批地大叫:“气死我也!这家伙我要剥他的皮。”
灰影突在不远处一座石顶上现身,刚作势前冲,闻声止步,洪钟似的嗓音震耳:“阿弥陀佛!九华道友,你要剥谁的皮?老衲愿闻其详。”
那是一个青僧袍已泛灰色的高大老和尚,顶上光光,剑眉虎目,不怒而威,脸色奇冷毫无笑容,手挟一把长大的镔铁大方铲,乌光闪亮,铲刃如霜,沉重得教人吃惊,但者和尚挟在胁下,毫不在乎。
九华羽士骇然变色,哼了一声说:“冷面如来,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少管贫道的事。”
冷面如来,正是三菩萨中的智聪大师,一百零八斤的镔铁方便铲天下无敌,年纪已上百出头了。别看他脸色难看,终年不见笑容,乍看去必定认为他是个凶狠阴险的恶魔。
其实大谬不然,他在行道江湖云游天下期间,—从未开过杀戒,只出手将为非作歹的人毁去气门便纵之逃生,而且如不是罪证凿凿人赃俱获的事,他是不会妄行出手的,所以江湖人称他为菩萨。
冷面如来寿眉轩动,大声说:“你要剥人家的皮,老衲岂能下管?慢走,说清楚……”
九华羽士一声怪叫,径自向下飞掠,一面叫:“狗咬老鼠,多管闲事。”
“道友,说清楚再走。”冷面如来大叫,跟踪便迫。
九华羽士窜走如飞,他的轻功值得骄傲。冷面如来起步晚,不易追上。
将近天门峡口,蓦地,不远处出现了矮方朔的身影,站在峡门右侧的登山小径上向下叫:“和尚,往上走.我带你找一个人。”
冷面如来站住了,抬头向上瞧,讶然道:“咦!你是方施主?”
“当然是我矮鬼,还用问?”
“施主要带我找谁?”
“活僵尸。”
“什么?活僵尸?”冷面如来吃惊地问。
“不错,那凶魔重出江湖了,我被他几袖打昏,可怕极了。也许我两人联手可以斗一斗他。快上来,他向上面的小径下山去了。”
“好,老衲愿冒险一试。”冷面如来答,分枝拨草取道向上攀,会合了矮方朔,隐入上面山峰的崖壁间不见。
天门峡不再有人出没。九华羽士狼狈地逃出了天门峡,没有人再追他了。
蒙面人夺了九华羽士的六只玉瓶。闪在一处石缝中,直待冷面如来和九华羽士去远,方现身往山崖下的一座树林中定去。
到了林缘,他排草而进。树林不高,野草及腰,由外面往里看,丈外便看不清林内的景物了呢。
刚跨进两步,他愕然站住了,轻声叫:“咦!”
丈外,银凤姑娘正用清澈的秋水明眸盯着他,神情似笑非笑,低声问:“如果我没看见你在下面和九华恶道打交道,你我之间误会大了。壮士,是你救了我。”
蒙面人不承认也不否认,说:“姑娘,能请教姑娘贵姓么?”他顺手将六个玉瓶丢在脚下。
银凤一怔,说:“咦!壮士似乎不是江湖人哩!”
“小可根本不是江湖人。”
“那……那……你的身手高明得令人吃惊,毫不费劲便将大名鼎鼎的九华恶道制住;又参予这次石淙大会,怎说不是江湖人?”
“小可适逢其会而已,无意欺瞒姑娘。”
姑娘灿然一笑,说:“是了,果然不错,如果壮士真是江湖,怎么可以让九华恶道打你的耳光?小女子姓许,名淑真。壮士高姓大名?能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么?”
“许姑娘,小可不是江湖人,十分抱歉,怨难从命,姑娘就叫我蒙面人好了。”
银凤笑笑,笑得极甜,盈盈走近问:“这儿距石洞已有里余,壮士是在石洞中救了我么?那位秋壮士是否已被九华恶道所擒?尚请明告。”
蒙面人一怔,问:“唉!许姑娘,谁用迷药将你迷倒你还不知道?”
“当然知道。我和秋壮士在石洞处置一块毒物,九华恶道突然出现,用迷香下毒手。以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蒙面人吁出一口长气,说:“哦:原来如此。小可偶然经过上面的崖壁下,见到那恶道和一个穿绿衣绣深绿凤凰的女人狠拼。姑娘却躺在草中,小可一时手痒,便将姑娘救来了。”
“哦!壮士又怎知找恶道要解药?”她一面问,一面走近,伸手去拾地上的玉瓶。
蒙面人往后退,让在一旁,说:“我听恶道说要用什么销魂香擒那穿绿衣的姑娘,猜想姑娘可能也是被恶道的迷药所算,经用冷水替姑娘洗头盥面而无效,小可只好拦住恶道讨解药。幸好姑娘自己醒来了,不然小可还不知那一瓶是解药哩。”
银凤顺手丢掉三只玉瓶,一脚踏入土中,笑道:“恶道弄鬼时、我一发觉不对便屏住呼吸倒地。药散称为香,自然比气轻,不向下沉而向上浮,所以倒地之后,虽失去知觉,中毒不深。
恶道这种香帕水,水入鼻便药力自消,你用溪水冲洗我的头面,我便缓缓苏醒了,并不足怪。”
“哦!原来如此。”
姑娘将一只玉瓶放入百囊中,将另两瓶递过,她的手晶莹如玉,红润纤巧,五只柔夷般的手指令人心动,直伸至蒙面人的胸口,说:“恶道的解药闻名江湖,可解任何乱神迷药,壮士何不留用防身?”
蒙面人双手虚摇,摇头道:“不!不!在下不和江湖人打交道,用不着这些东西。”
姑娘不依,噘起红艳艳弧形极美的小嘴,象是在生气,但笑涡儿醉人,分明在笑,说:“我也说不!你得留下以防万一。”
“不!不!我……”蒙面人仍在推辞。
话末完,姑娘纤手一抖,比电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