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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声音,跃入两个黑影。
她抓起慧姑娘,大叫道:“老爷子,请听我说……”
已没有可说的了,剑气已经压体,剑芒如经天长虹,飞射而至。
她只好挥剑自保,“铮”一声暴响,双剑相接,溅起无数火星,人影倏分。
“咦!利害!”扑入递剑的黑影讶然,侧飘八尺。
另一个黑影到了,喝声如雷:“贱人,你还跑得了?”
“住手!不然我先宰了慧丫头。”金四娘冷叱,飘退丈外。
且回头看看斗场中的事。
三更初,雷鸣远到了斗场。斗场四周是竹林,中间有一片两大的草地。他不管身外事,不理会即将到来的凶险,在场中盘坐下,一面弄筝,一面高歌唐五代时无名氏所谱的词“梧桐影”。
弦声和歌声,引来了君山渔父。
伏在西首的擎天一剑,不住摇头,心说:“这人未免太骄傲些,这时他还有这种心情?”
北面竹林内的君山渔父,却在心中不住暗赞:“这小后生果然不凡,委实难得,确是上驷之材,英风豪气非常人所及。”
东面的七个黑彤,伏在竹林中毫无动静。
三更正,一路刺耳的狂笑打断了零落的弦声,西面竹林大踏步出现了巨人般的四金刚。两个小鬼走在前面,踏入草坪向雷鸣远走来。
雷鸣远整衣站起,将筝置放在一旁,哈哈一笑,迎上抱拳行礼,沉着地说:“诸位准时到达在下已久候多时了。”
“哈哈!赴死的人早来,确是少见,少见。”阴豹笑答,语气中狂妄外露,只颔首回礼,站住了。
雷鸣远毫不介意,朗笑道:“早死晚死无关宏旨,即使能偷生片刻,于事无补。哈哈!诸位既然来了,不知何以教我?”
“教你?哈哈!教你死。”
“些小误会,似乎罪不致死,人命关天,诸位未免太过忽视人命,太……”
“呸!太爷不是和你斗嘴来的。你如果怕死,跪下,磕头认罪,剜出一眼,太爷们便可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你自愿逞强出头之罪。”
“别无商量了么?”雷鸣远仍然含笑问。
“太爷一生行事,言出如山,睚眦必报,别无商量。”
“好吧!诸位划下道来,是单打独斗呢,抑或六个人倚多为胜一拥而上?”
阴豹举手一挥,两个小鬼左右一分,将手中两段竹管挟在胁下,亮火摺子点燃竹管上的一段香,然后在五丈外持管蹲下,叫道:“三寸香烧完,双方如果仍然难分胜负,改期结算。”
如果不知内情的人,断难发现四金刚的阴谋,谁会猜想到燃着的香有鬼?
阴豹一声低叱,四人合围,沉声道:“四金刚并肩在江湖行进,从未落单,对一人是四人齐上,对百人也是四人同闯。说,你想快死呢,或者想死慢些?太爷们成全你。”
雷鸣远哈哈大笑,摘下腰中长剑,拔剑出鞘,将剑鞘丢出三丈外,象气飞扬地说:“你四人一起上,支持不了多久,四周都伏有你的人,何不叫他们一起上?上啊!在下恭候了。”说完,剑徐徐指出,剑诀前引,立下了门户。
阴豹亮出了兵刃,那是一把奇形怪玩意,梢粗柄小,与一般的兵刃本大末小完全相反。表面上看去,是一座娇小玲珑的九层宝塔,塔尖却是握柄,塔基反而是刃尖,粗如海碗,有三根尖刺放下来时,尖刺插入地中,便是一座小形宝塔,银光闪闪,象是银造的重家伙。他将这玩意叫塔形锤,重有四十二斤,大石头也经不起一砸。
人熊钱武的兵刃也怪,是一柄大型的铣琵琶。
胡狼的兵刃,则是一把沉重的浑铁巨伞,叫做天王伞。
金猿持着一根蛇形怪杖,有四尺长,刃尖是伸着舌头的蛇头,粗如鹅卵,也是重家伙。
四个人四般怪兵刃,完全根据寺庙中四大金刚的兵器形态而打造。所不同的是,阴豹的塔形由象托塔天王般托在手掌心,且塔基变成了锤头,也多了三根尖刺。
雷鸣远屹立场中心,凝神待敌。
四金刚分四方列阵,一步步迫进。
“咋!”阴豹突然大吼,狂风似的飞抢而入。其余三人兵刃齐出,同时攻到。
葛地,人影如电,雷鸣远人化长虹,突然倒翻而出,竞从后面的胡狼顶门掠过,长剑在翻过的刹那间向下疾吐,叱声震耳。
“接剑!姓孙的。”剑似银虹入地,射向胡狼的后脑。
这突如其来的奇异反击身法,大出胡狼的意外,几乎着了道儿,百忙中身形下挫,巨铁伞倏然撑开,向上猛顶,人在伞下十分安全。
“铮铮铮”飞声暴响,火星飞溅,在飞越顶门的刹那间,雷鸣远竟以电光石火的奇速攻了三剑,如果不是胡狼的兵刃特殊,不可能躲开快速绝伦的三剑快攻突袭。
胡狼一声怒吼,大施身铁伞飞旋,犯冲而上,连攻五伞立还领色。铁伞开合间,轻灵的剑很难攻入,是他大发神威的时候
但雷鸣远的身法如同鬼魅,左闪右移进退如电,不仅避过五伞,仍然反击了六剑之多,不等其余三人重新合围,他已脱开伞影,但见剑虹一闪,已向从左侧抢到的神猿递了五剑,把神猿迫得连退五步,怒叫如雷,狂野地挥动蛇杖自保,找不到还手的机会。
四人的身法没有雷鸣远灵活,在快速进击八方游走中,联手的方阵也乱了章法,困不住雷鸣远,反而被雷鸣远在外围截击,一沾即走,令他们疲于奔命。
激斗片刻,雷鸣远掌握了全局,攻势愈来愈猛烈,身法也愈来愈快,在四人包围圈中游走,恍若鬼魅幻形,但见一道银芒八方飞射,飞腾扑击矫若游龙。
罡风怒啸,风吼雷鸣,五丈圆周内碎草纷飞,飞沙走石,好一场武林罕见的激斗。
人影飘摇中,突然响起雷鸣远的两声沉喝:“着!着!”
银虹疾闪,在如银色夜中显得奇怪绝伦。首先,剑虹从胡狼的伞下掠过,接着,向西旋出倏吐倏吞。
“嗤!”历啸午起,剑锋擦过天王伞的伞柄,掠过胡狼的右外肩。
同一瞬间,胡狼和神猿惊叫一声,疾退丈外踉跄站住。
神猿的左大腿裤破血流,挨了一剑。
“朋友们何在?”阴豹突发厉吼。
人影倏止,雷鸣远站在正北,四金刚散在两首和东面,雷霆一击之后,有片刻的平静,酝酿着下一次更凶险而将光临的更大危机,各自利用这片刻的机会喘息养力。
阴豹的叫声刚落,西面响起巨雷似的沉喝:“七煞当头,不避者死!”
随着沉喝声,同时出现七个高高矮矮的黑衣人,同时起步,同时跃出。
东面隐伏着的擎天一剑,向同伴低叫道:“快退,我知道这些人了,主人东返回之前,咱们不宜妄动,免得枉送性命自讨没趣。”
说走便走,六个人悄悄往后溜。假使他们不见机撤走,全得留在这儿。
是祸躲不过,还未退出竹林,七煞中的三煞穿过斗场,闪电似的穿入林中,为首的人大喝着道:“朋友,走得了么?留下啦!悄然逃命,不怕有损三邪之首君山秀士的名头威望么?未现身便学兔子开溜,你们怎配称英雄道好汉?”
擎天一剑大怒,挥手示意两名手下退走,率领着三名同伴回头,急冲而上大喝道:“江某就陪诸位练练,上啦!”
伏在北面的君山渔父不得不出面了,他对雷鸣远极有好感,岂能袖手旁观?事情因他而起,他不能让雷鸣远和君山秀士的人替他挡灾。
他象个无形质的幽灵,突然飘向斗场,黑袍飘飘,竹剑尖静静地下垂在身前,冷叱道:“四金刚,带着你们的同伴赶快离开君山。”
七煞的四煞和四金刚将雷鸣远已团团围住,另三煞已和擎天—剑四个人动上了手。
“哈哈!老渔夫,你也送死来了,来得好,接我一塔。”阴豹狂笑着急冲而上,塔形锤兜头便砸,力道千钧,悍勇绝伦,这才是他的真才实学,奇…书…网刚才他并末用全劲哩!
两个小鬼狂笑着走近,手中的计时香不住挥动,口中不住大叫:“上啊!杀!杀他娘一个落花流水。”
同一瞬间,雷鸣远已展开了狂攻,以一敌七,他居然敢急冲而上。
阴豹不相信君山渔父一个入土大半的枯老头有何了得,狂妄地冲上,狂妄地走中宫抢入,狂妄地来一记“泰山压卵”,逾如电耀霆击,声势汹汹,锐不可当。
君山渔父不退反进,略向左移,侧身切入。快!快得令人难以发觉。
阴豹骇然,一声沉喝,招变“横扫千军”。他的塔形锤共有五十四个角钩,塔共九层,每层有六个角钩,不能用手抓,且可勾勒刀剑,百忙中变招,居然快极,罡风厉啸,横扫对方的腰胁部位。
棋高一着,缚手缚脚,君山渔父的造诣,不知高过阴豹多少,一照面优劣立判。
快!快得如同电光一闪,褐黄色的竹剑一晃,君山渔父的身形已退出八尺外,响起一声隐隐殷雷。
塔形锤掠过君山渔父的胸前,只差半寸便着肉了,险之又险,如被锤前的三根刺觳上,一切都完了。
“啊……”阴豹厉叫,塔形锤仍以凶猛的劲道扫旋,他又舍不得放手,身躯反被塔形锤带得向左飞旋,“砰”的一声冲跌在三丈外,仍向外滚。他左胁下出现了一个剑孔,鲜血激射,痛得他冷汗直液,浑身抽搐。
这瞬间,擎天一剑和他的三名同伴纷纷倒地。
君山渔父感到头脑一阵昏眩,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没料到两个小鬼手中的香火有鬼,还以为在空旷的草坪中交手,这些高手在稳操胜券的形势中,决不会卑鄙得使用下五门的迷香暗袭,等发觉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他赶忙屏住呼吸,向雷鸣远叫:“小兄弟,小心迷香。”
叫声出口,他便想退出斗场,但已来不及了,脚轻头重站立不牢,摇摇欲倒。
在行将昏迷期间,他看到雷鸣远飞退而至,一把将他挟住,一面收剑一面向竹林飞逃。同时一把药散己抹上了他的鼻孔,雷鸣远的低喝声入耳:“快吸,这是解药。”
到了竹林外侧,雷鸣远接着他向茂草中突然伏倒,伸手将两侧的草向身上拨,藏身在草中。
衣袂飘风之声呼啸着从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