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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就觉眼前一亮,这少女竟然有着绝不输于紫衣女的清媚,只是她没有那么冷漠,那么骄傲,一张宜嗔宜喜的娇靥轻轻衔着一抹微笑,就连吐属也都那么芬芳宜人。
惟一奇怪的是,她的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天行剑胸口起伏,紧紧盯着紫衣女子,脸色阴晴变化不定。他当年纵横天下,几乎未遇到对手。但就在他风头最劲之时,却被一位女子,以曼荼罗花枝为剑,一剑破了他最得意的秘招,只好立下誓言,绝不向这人出手。
此事绝无第三人知道,是以天行剑一闻此言,一见此招,立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再听那少女说出“夫人”二字,哪还敢怀疑?
实是当日一剑于他印象太过深刻,平平淡淡的一指,他号称无敌的剑气,竟然就支离破碎!他不服气,再度比拼,但那人却施展这同样简简单单的一式,破尽他七十四式剑法!
要知道每招剑法,都是他想尽办法自上古秘笈中学来的,他曾用之打败了多少敌人!
天行剑心中惊惧之极,望着这神仙一般的女子,他再也不敢出手。
这一幕,成了他伤心的伤,痛心的痛。他曾刻意去遗忘,遗忘到又以为自己是绝世高手、遗忘到他都不记得这人的容貌了,他心底的恐惧却丝毫不减!
恐惧再临,天行剑巨灵一般的双掌,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那少女傲然道:“别人或者惧你的巨灵掌,但我们夫人却不怕!卢敖,夫人向你要一个人。”
天行剑尚未从见到紫衣女子的惊骇中醒过来,只顾死死盯着她,脸上神情变化不定,没听见那少女说些什么。
少女脸上闪过一阵怒意,大声道:“卢敖!难道你想忤逆夫人?”
卢敖身子一震,这才收回目光,扫了那少女一眼,道:“我只立誓不对夫人出手,可没说过要听你们的话。”
那少女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想交人出来了?”
卢敖道:“败卢某的是夫人,不是你,你且滚开了。”
那少女反而并不愠怒,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卢敖淡淡道:“是谁都要滚开。”
那少女点着自己的鼻尖,笑道:“好大的口气,不知藏边曼荼罗教的少主人是否也要滚开呢?”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无不悚然动容。就连辛铁石,也是一惊。
因为他已认出,那少女正是天叶谷中邂逅的璇儿,她怎么会是曼荼罗教的少主呢?
藏边曼荼罗教地处云南与西藏交界之处,神秘之极,从来不履中原。但中原中人谈起此教名称,却无不骇然变色。只因此教如神如魔,所修习武功妖异之极,传说可百里杀人,中者无不立死。其教主武功更是高到匪夷所思的境地,在曼荼罗教的根本重地设下一座大阵,传说可幻化出人间四苦的生、老、病、死,入者则迷失其内,任其宰割,从无人能破。而且曼荼罗教睚眦必报,犯之者往往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是以中原武林中人谈虎色变,闻之无不惊惧。
卢敖闻言仔细瞧了璇儿一眼,脸上神色连变数变,喃喃道:“真像……真像……”
他猛地一提真气,众人就觉一道狂风涌来,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闪出好大的一块空地来。
天行剑一双锐目仿佛雷电般觑着紫衣蒙面女,厉声道:“卢某当年在夫人手下败得心服口服,但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我想服,我的门人也不答应!正好我又练了几手绝技,再向姬夫人讨教一二!”
说着,巨手反撩,倏忽之间,搭上了黑无常手中的哭丧棒。黑无常本能地聚劲回夺,天行剑也不管他,手轻轻一抖,将他连人带棒凌空挥出,遥遥向紫衣女子指去。
黑无常这下吓得亡魂大冒,这等两大高手决斗,他夹在中间,吃那真气一挤,哪里还有命在?他急忙撒手,向一边躲去。
猛地一股大力自钢棒的另一端传了过来,就听天行剑喝道:“夫人请出招!”
那股大力一撞,黑无常虎口剧震,再也握不住钢棒,手舞足蹈地向紫衣女扑了过去。天行剑手中哭丧棒一引,宛如毒龙一般贴着黑无常身后无声无息扫了出去。
黑无常心底痛骂天行剑阴狠毒辣,但那柄哭丧棒劲气四溢,将他周身大穴一齐笼罩住,稍有不慎,立时便会丧命棒下。只好咬牙运起全身内力,向紫衣女攻了过去。只盼着紫衣女怕了他这横冲直撞的勇气,暂时退避三舍,那他就可以得保小命了。
哪知紫衣女却仍一动不动,仿佛就算黑无常与天行剑一齐联手,也不值得她出手一般。
黑无常心中一慌,想起江湖上关于曼荼罗教的种种传言,不由得胆寒气沮,手脚禁不住慢了一些。就在此时,眼前忽然彩光闪动,一张大网猛地当头罩下。
那网好大,黑无常一切招数都无用,被网了个结结实实,网一收,立即动弹不得。璇儿一手收网,笑道:“一个人打一个人,你可不能坏了规矩!”
天行剑脸上变色,手一抖,钢棒脱手,身子跟着向后飘出。他情知黑无常既然被俘,自己这出奇制胜的一招就未必能胜得了紫衣女。
他眉头一皱,顿时计上心头,哈哈长笑道:“九华老兄,我这个未来的弟子,就要托你暂管了。”他劲气一提,凌空将辛铁石挥舞而起,向灵堂中掷了进去。
他的巨灵掌劲力奇大,辛铁石带着呼呼风声越过了层层人群,向灵台上砸了过去。大笑声中,天行剑扬长而去。
璇儿怒道:“好个不要脸的大侠!”手一抖,一截逍遥索从袖中飞出,向辛铁石卷去。
韦雪衣一声冷笑,道:“什么人都敢在九华山撒野!”他突然出剑,一剑向逍遥索上斩了下去。那逍遥索极为坚韧,这一剑斩下去,竟然未将它斩断,反而让它在剑身上缠了几圈。
君天烈大踏步上前,一把将逍遥索扯住,低喝道:“过来!”他手臂上的肌肉块块迸起,劲力狂涛般涌起,向璇儿席卷了过来。
璇儿花容微变,跟着嫣然一笑,道:“过去就过去。”她身上的红裙忽然张开,宛如一朵临风的芙蓉,在君天烈大力牵扯下,凌空飞渡,向两人飘去。身在空中,她的手忽然用力一甩,逍遥索脱手而出,直卷向君天烈。
君天烈一声低啸,一拳震出。
哪知逍遥索柔滑之极,拳风竟然无法将之震飞,反而急速啸叫舞动,向他缠了过来。商赤凤一鞭挥出,火蜮神鞭跟逍遥索交缠在一起,商赤凤手一抖,灵钧长袖卷出,逍遥索已同火蜮神鞭脱离,向璇儿抛了回去。
璇儿扬手接过,赞道:“果然是九华门人,不贪,不躁,而且个个都是好本事。”
她的笑容虽然灿烂无比,但眉毛弯弯的,却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一只刚刚抓住四只小鸡的狐狸:“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已经中了我的毒?”
这四只小鸡,自然就是灵均,君天烈,商赤凤,韦雪衣了。
灵均、君天烈、商赤凤、韦雪衣脸上神色一点都不变,根本没将璇儿的话放在心上。
大凡武功修习到一定境界后,寻常的毒物已无法侵入,而且神功内视,一旦中毒,则立生朕兆,哪里还要别人来提醒?
璇儿脸上的笑容如春花竞开:“四位大高手想必不会相信,那么不妨看看这个。”
她纤白的手张开,手心托了一只小小的香炉。
那香炉由樟榴雕成,圆滚滚的毫不起眼,上面没有什么花纹,只在香炉盖上有个小小的钮,雕成龙头的形状。围绕着这个钮,是七只一样大小的圆孔,也仅有米粒大。七股淡烟极为缓慢地自孔中升起,袅腾在空中。
淡烟细如游丝,但绝不混杂,几乎是笔直冲向天空,七股烟就是七种颜色,分呈赤、橙、黄、绿、蓝、靛、紫,也都是淡淡的,宛如洇映在水中一般。
璇儿瞟着灵均四人,微笑道:“你们听说过七仙子的传说么?”
他们显然听说过,因为商赤凤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而君天烈与韦雪衣的手都已握紧。
璇儿悠然道:“传说在苗疆中有一座彩虹山庄,庄里有七位如花似玉的女庄主,她们绝不踏出庄门一步,也不允许外人进入山庄。某天一位少年偶然闯入,并与七庄主一见钟情,就留在了庄里。两人极为恩爱,但一年年过去了,那少年终于忍受不了这种与世隔绝的苦闷生活,决心逃出去。七庄主发现之后,也没有挽留,只是送给他一个小小的香炉,说他若是想念她的时候,就点燃了。
那少年入世一年,就又忍不住想回彩虹山庄,他再度来到苗疆,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座山庄了。他只好娶妻生子,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只有在每年他离开彩虹山庄的那天,他将这个小香炉取出来,点燃后静静地坐一会。香炉上一共有七个孔,每个孔下面是一个小格子,分别盛放着不同颜色的香料。少年也不知道这香料是什么名字,但闻着极为好受,这使他想起了彩虹山庄中的彩虹花,以及花一样的七庄主。
但他的妻子却陷入深深的妒忌,因为她知道丈夫的心中永远会有着彩虹一样的一个女人。终于,有一天,他妻子再也忍受不了,冲过来想将香炉摔碎。但就在她拿起香炉的瞬间,香炉冒出的七种颜色的烟搅在一起,整个天地就在这瞬间破碎,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香烟交合的一刻,但他们却感受到了大欢喜。
香烟仍在不停地冒着,每一个闻到这股烟的人,都露出欢喜的笑容,静止。整个村子、整座山,每个生长在这里的人、每个经过这里的人,都欢喜,寂静,死去。他们的尸体永远不会腐烂,他们会永远体会着那份欢喜,以突然却又漫长仿佛永恒的方式死去,直到风吹干了他们的血肉。”
她叹了口气,道:“爱我,就不要离开我;如果离开,就不要再想念我;如果爱我但却离开我,那就死在想念我的一刻……很美的传说是不是?每个听过这传说的人都说彩虹庄主心太狠,竟然要杀死自己爱的人,但我想,她也许是太爱这个人了吧,才会精心为那个逃走的人配制出如此美丽的毒。”
她小心地捧着那只小香炉,道:“我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