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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气飞剑!
高欢是死?是活?
御气飞剑剑招一出,剑尖将有剑芒吞吐不定,远可及丈外,当者立毙。
剑芒已吐出。
青莹莹的剑芒在夜色中乍起即灭。
高欢已不在林外。
他刚才立身之处背后的那片树林,却起了一阵哗哗的暴响,断技、落叶纷纷落下。
好霸道的剑芒。
天风道人驻足再看,原先僵立一旁的贞贞也不见踪影。树林也恢复了寂静。
天风道人不仅吃惊,而且已生俱意。
以前他的剑芒也不是没有碰上过敌手,也不是没有被人击败过,可刚才高欢鬼输般的闪避功夫却的确是他生平仅见。
要知道高欢不仅是自己逃脱了,而且顺手带走了无法动弹的贞贞。
无风道人一步一步往后退。
“逢林莫入”本就是一句古训,像天风道人这种身经百战的前辈名剑客自然深明其理。
这片树林本就是高欢最熟悉的地方,焉知里面没有什么厉害的机关?就算没有一点机关,天风道人也不会贸然入林,天晓得高欢会藏在哪棵树后面抽冷子来一下狠的?
天风道人只有退,他准备后退二十丈后再发足转身疾奔。就算没完成任务,回去之后也不过是一顿责罚,那总比送命强。
大风道人全身戒备,双目死死盯着树林,每后退一步,似乎都费尽他的力气。
“这小子究竟是谁?”
他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他不知道答案。
后退到十九丈时,大风道人的神经肌肉都已经松弛下来了。危险已经远离他而去,他应该可以松口气了。
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背后有异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向自己后脑飞来,带着鸣鸣的低鸣。
树林还是静悄悄的,面前没什么异常情况。
难道高欢竟已绕到他背后去了?
天风道人猛一低头,一个鹞子大翻身,身子向左侧旋开。
一道盘旋的黑影“嗡嗡”响着从他头顶上闪过。
天风道人还没有认出那是什么,就觉得右腕脉一麻,两个腿弯处也被重重击了一下。
天风道人跪倒在地。
他以前也被人打败过,甚至被迫弃剑,但他手中的剑从未被人夺走过,他也从未跪倒过。
天风道人这回算是栽到家了。
慕容飘这回也算栽到家了。
他知道,这回他已经一点逃脱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已看出来除了那个“恶魔”外,屋里还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中,除了刚才骑到他脸上那个淫荡的“私娼”
外,其余三个人都不是易于相与之辈。
这三个人中,有两个是阴沉木衲、两眼望天的老者,一个是青衣白裤的老僧,另一个则是黑衣黑帽的“员外”。
他们虽都没有佩带兵刃,但老僧腋下却挟着把雨伞,“员外”手中拄着藜杖。
另一个看样子是个惯跑江湖的小贩,年纪不大,一脸精明,肩上还背着个布褡裢。
看见这么三个人,慕容飘就算再蠢,也知道那“恶魔”是什么人了。
能收罗“伞僧”、“藜杖员外”、“天下第一小贩”这三个奇人的,除了蓬莱铁剑堡堡主韦沧海,还能有谁?
这位“伞僧”,据说出身西域少林分支,是少林叛僧火工头陀的第十一代传人。三十年前进入中原,即闹得武林鸡飞狗跳、江湖沸沸扬扬。他当时并不带伞,也不叫“伞僧”。
后来他遇到了铁剑堡当时堡主韦无剑,不知因何甘愿入堡充职护卫。有人说是因为他败在了韦无剑“心剑”之下,也有人说他贪恋铁剑堡中珍藏的历代神兵,至于真相究竟如何,除了韦无剑和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至于他后来怎么会变成了”伞僧”,传说就更多,也更离奇了。有人说他带这把伞是为了在下雨时替堡主遮雨的,也有人说这把伞中实际上藏了十二柄神兵利刃,以防不时之需。
这位“藜杖员外”据说姓阮,年轻时是个自名“白眼看人、青钱换酒”的狂生,喜欢在杖头挑一注青钱以充每日酒资,也算是追慕先贤的意思吧。后来虽说进了铁剑堡,不愁无酒了,他的黎杖还是没舍得扔掉,只是杖头青钱已荡然无存了。
这位“黎杖员外”据说精擅奇门遁甲,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帐下有这种能人异士,相信任何主人家都会产生一种“胸中自有十万甲兵”的感觉。
还有那个小贩,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
这位号称“天下第一小贩”的人听说姓刘,以前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都混过,他贩的东西都是“肉”。
从人身体上切下来的肉。
只要你给足他要的钱,他就能把你要的你的仇人的任何一个部位卖给你。包括脑袋和人心。
听说他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人杀死了,没料到他竟投靠了铁剑堡,而且现在公开露面了。
慕容飘落到这些人手里,还有什么活路。
既然命中注定是个死,慕容飘反倒放得开了,居然朝那“恶魔”眨眨眼睛,微笑道:“可是铁剑堡韦堡主吗?”
那“恶魔”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原就说过,慕容公子不会不认识我的。”
慕容飘道:“惭愧。我倒是先认出几位贵属下,才敢推断阁下身份的。”
韦沧海道:“哦!这么说,就不用我介绍了。”
慕容飘道:“那倒未必。至少,这位假扮私娼的巾帼奇女子,韦堡主就得给在下引见引见。”
那女人早已穿戴整齐,模样神情看起来就像是个不可侵犯的“贞妇”。
韦沧海道:“难道你刚才没问过她?”
慕容飘苦笑道:“我问过。她说她叫‘水儿’,这名字当然是假的。”
韦沧海眨眨眼,笑道:“你若这么想,那就错了。我们都叫她‘水儿’,刚才你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慕容飘叹了口气,喃喃道:“她的‘水儿’是比别人多些。”
韦沧海笑道:“你看,我们之间彼此都已认识了,谈起话来也该比白天更真诚点才是。”
慕容飘沉默。
韦沧海苦口婆心地劝道:“慕容公子,我们只不过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作为交换,我们也可替你做一件事。”
慕容飘还是沉默。
韦沧海仍然很耐心:“据我所知,慕容公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重归慕容世家。只要慕容公于肯与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慕容飘终于开口了:“你们难备怎么帮我?”
韦沧海道:“我可以找几个人,为你承担所有罪名。
你被逐出家门的起因是那件奸杀案,我们可让事主和证人全都会翻供,全力为你辩污,我们还可以将近来江湖上一些行依仗义的事说成最你做的。这样,你不仅可以重归慕容世家,而且可以恢复你作为长子所该拥有的一切利益权势。慕容公子意下如何?”
慕容飘沉吟良久,毅然道:“好!”
韦沧海鼓掌笑道:“这才是俊杰所为!大师,清为慕容公子解开穴道。”
伞憎右手五指虚弹,刹那间将募容穴道尽数解开。
慕容飘翻身坐起,慢慢穿好衣裳,这才朝伞增拱手道:“大师好神通。”
伞增还礼:“慕容公子客气。”
慕容飘又对韦沧海深深一揖:“韦堡主若能助在下重归家门,不啻在下的重生父母。在下此生,愿奉韦堡主号令。”
天风道人不仅剑丢了、人也跪下了,脸上还挨了十几个耳光。
耳光是贞贞打的,打得很重。
她是为小白打的。
小白是高欢送给她的。高欢不在的时候,小白就是高欢的化身,得到贞贞的无尽的抚爱。
可这该死的天风道人竟然杀了小白,贞贞能不愤怒吗?
但这种愤怒还是被痛苦和悲伤替代了。就算她打死了天风,又能怎么样?她的小白终究还是死了,再也活不回来了。
贞贞抚着小白的尸身,泪下如雨。
高欢盘腿坐在天风道人对面,冷冷道:“依道长在江湖上的地位声望,断不至于来找一条狗的麻烦吧?”
天风道人吐出了一大口血沫,气冲冲地道:“我跟你说过了。我是路过,这条狗冲我过来咬我,我只好杀它。
像我这种有身份的人,若被条狗咬伤了,岂非更丢人?”
高欢静静听完,慢慢道:“道长,我的这条狗在夜间一向是呆在窝棚边的。若非道长想人树林,它决不会咬你。”
天风道人语塞。
高欢又道:“无论如何,这条狗也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天风道人怒道:“你还想怎么样?老子已挨了一顿打,莫不成你还要老子抵命?”
高欢淡淡一笑,道:“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天风道人如此珍贵的命,居然要抵给一条狗,你想他怎么受得了这种污辱?
天风道人已气昏了头:“他妈的!高欢,我警告你:
识相的,赶紧放老子走人!否则的话,你也活不成。”
高欢微笑道:“是吗?我看道人也不像是练过移穴换位的人,我现在就要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我这里也一向很僻静,少有人来。要是我再肯费心挖个好一点的深坑把你理下去,只怕天王老子也休想找到你的尸体。”
天风道人冷笑起来:“三更我若不回城复命,我们的人就会赶来要你们的狗命。”
高欢耸然动容:“这么说,道人并非偶然路过,而是奉命前来?”
天风道人傲然道:“不错。”
高欢的确觉得很吃惊:“我听说道人是武林七大剑派之一的崆峒剑派的第一高手?”
大风道人涨红了老脸——他现在已被一个叫化子制得服服帖帖,还好意思称什么“崆峒剑派的第一高手”?
可他又的的确确是崆峒剑派的第一高手。
高欢道:“世上能使道人听命的人,应该说没有几个吧?道人要回城向谁复命?”
天风道人又羞又怒:“不知道!”
高欢点点头,道:“我想也是。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贞贞,去树林挖个坑,要挖得深一点,找狗屎最多的地方挖。”
天风道人咆哮起来:“高欢,你不要自寻死路!”
高欢点点头微笑道:“这么说,道长还是有话没来得及告诉我?”
天风又不说话了。
高欢淡淡道:“道长,我这个人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