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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双波比着手势,有所抗议。
“你放心!”任剑青道:“我身子已经复元了,我有很多事要办,小师妹已经闹得不像话,我不能不管。”
说完叹息一声,转身步入竹屋。
江芷气喘吁吁地一直跑到峰下。
铁少庭正坐在茅亭里,他的马拴在一旁,低头嚼食着地上的青草。
他好像专为等候江芷来到的样子,一双凶光的的的眸子,瞪视着她,那副样子代表着“无可理喻”。
江芷乍然看见了他,心里一定,突然站住了脚,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铁少庭手里的马鞭子,“飕飕”有声地向空中抽舞着,用以发泄他内心的怒火。
江芷慢慢走过来,无限气馁地道:“你还在生气?”
铁少庭连声冷笑着,手里的鞭子,“叭”的一声抽在面前的石儿上,鞭下石屑粉飞。
“玉流星……西川第一美人……”铁少庭狂笑着啐了一口道:“呸!水性杨花的一个娼妇!”
“你……你说什么?”
江芷气得全身发抖,目光里泛出了无比的怒火。
“你是说谁?”
“说谁?”铁少庭再次狂笑了一声,由于过于激动,笑声一顿,却由口里呛出了一口血。
他随便地用衣袖在脸上擦了一下,怒声道:“我说谁?我说的是西川第一大美人,江湖上有名的侠女,我铁少庭的妻子!哈哈……”
面前人影一闪,江芷脸色惨白站在亭前。
“你……你不是人!”江芷猛的一掌,向他脸上刮去,却为铁少庭一抬手抓住了胳膊。
二人较了一下真力。
铁少庭用力一扳,江芷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铁少庭霍地站起,一抬手抽出了背后长剑。
江芷秀眉一剔:“你……”
铁少庭“呛”一声收回了剑,身子一旋,已坐在了马鞍子上,头也不回地一径策马而去。
望着天边的一抹朱霞,江芷禁不住热泪涟涟直下,一切的美梦,这一刹那全都清醒了。
她独自坐在亭子里,把此事前后盘算了一阵子,愈想愈气,愈想心里愈难受,想不到一向敬重的未来夫婿,竟然会是这么不讲理的一个人……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美好名誉,将在这人嘴里一败涂地,不出多日,只怕整个的西川都要传遍了。
想到这里,不禁又联想到了任剑青……心里更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
她把脸上的泪擦了一下,怏怏地踱出亭子,慢慢向山坡上行去。
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心里想:我这是上哪里去?不!我不能再回到绿舍竹屋……我到底上哪去呢?
这么一想,心里可就犹豫了起来。
空山寂寥,几只野鸟鸣叫着掠空而过,天色渐暮,就快要天黑了。
她想到了母亲以及哥哥江杰,似乎应该回去看看,把这件事说清楚。无论如何,和铁家的这门子婚事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么一想,甚觉有理,她就鼓足了勇气,顺着眼前大路一直走下去。
前行约有数里光景,可就看见了岷江流水,此去都江堰不甚远,她就雇了一条小船,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已经到了都江堰。
“都江堰”为中国伟大水利工程之一,溯自战国时期的秦国李冰父子所组织开筑,旨在分导岷、沱二江湍流之江水,对川西平原予以灌溉,一年一度的开水盛典,更是一件大事,堰流所及,物阜民丰,川西繁荣,实所利赖。
江芷的家,正是住在两江交岔之口,开付了船钱之后她悻悻地来到了家门。
江家的灯还亮着。在地方上,江家是个大宅门。虽然江天春老人家已过世多年,可是其子“破空拳”江杰,在灌县城开了一家声势很大的镖局子,家道并未中衰。家里房子多,江杰就把前院划出一部分,作为镖行里的师傅住宿之用,自己家人都住在后宅。
夜深了,前宅子显得很安静,倒是后面院房里,还亮着灯。
“玉流星”江芷在地方上早已是出了名的女侠客、大美人,平常已够吸引人注意了,更何况出了这件事。
在这些日子以来,整个县城,甚至于整个西川都在谈论着这件哑巴劫亲的怪事。
江芷生怕自己的身形败露,被人看出来,惹出许多不必要的口舌麻烦,所以她一直都是低着头,悄悄地在路边行走。
到了家门口,她也不由大门进去,却绕了个圈子,来到了侧门墙外,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抽个冷子,她蓦地腾身而入。
院子里静悄悄的,倒是堂屋里,像是还有人在说话。
江芷心里好像有点作贼的感觉,定了定神,她展开身法,先翻到了堂屋外侧。
这时窗子是开着的,本来为了办喜事,全家都重新油漆粉刷过,窗根子上是新糊的银红水绵纸,薄薄的有如蝉翼,里面的人影隐约可见。
这时,正有人在大声说着话,还有人在低泣着。
江芷顿时心里一惊,她不需进去看,就已经听出来,那个大声说话的人是哥哥江杰,哭泣的却是自己年迈的母亲,她的心顿时就碎了。
江杰的声音很大,好像在跟谁吵架似的。
她悄悄贴近窗前,舔了一个月牙口子向堂屋里看。
堂屋里一共是四个人。太师椅上,正用手绢在揉擦眼睛的,是母亲薛氏,她老人家头发都白了,只是不停地低头哭泣着。
母亲对面座上是哥哥和嫂嫂,还有一个是表叔“三才剑”商和。
几个人吵吵不休地在大声说着什么。
就听得江杰大声道:“我不信妹妹会是这种人,我们江家怎么能受这个气?”
江杰的老婆张氏,聆听之下,把嘴一撇,道:“那可也不一定,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什么,大妹子这个人平常可真是太任性了。无风不起浪,人家铁相公,凭什么会造这个谣?”
窗外的江芷,顿时心里像是着了一锤,暗暗咬了一下牙,恃道:“好呀,原来铁少庭已经来过了。哼……我倒要听听他都编排我些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白发人江老太太,抬起头伤心地道:“江芷那孩子任性是有的,她怎么也不会做出败坏我们江家门风的事,这件事我不信……”
“三才剑”商和叹息着,道:“老嫂子,你也别难过了,铁少庭既然当面退了婚,这档子事,咱们就算完啦,芷丫头她以后嫁谁都好,总犯不着为了他们铁家还不嫁人呀!”
“破空拳”江杰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我们江家怎么能丢这个人?天亮了我得跑一趟青城山,我不信妹妹她会这么糊涂。”
他老婆张氏道:“人家铁少爷好好的会造她的谣?那不是也等于在他自己脸上抹黑么?”
江芷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倏地拉开风门,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乍见到了她,俱都由不住大吃了一惊。
尤其是她嫂子张氏,一张脸红得跟抹了胭脂一样的,顿时怔住了。
“三才剑”商和哈哈一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芷丫头你回来得正好,正在愁你呢。”
江老太太抖颤颤地站起来,脸上是说不出的悲喜交集,母女抱头痛哭!
江老太太哭道:“你在外面,可受了屈……回来了就好了……好孩子,快别哭了……”
江芷擦了一下眼泪,伤心地道:“女儿不孝……惹娘生气。”
“这都是怎么回事呀,快说给娘听听吧!”
“破空拳”江杰皱着眉道:“铁少庭才来过了,婚事吹了。”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脸上那份懊恼遗憾就别提多么难看了。
“我刚才在外面已听见你们说了!”江芷冷冷地坐下来道:“婚事吹了正好,他不吹我还要吹呢!”
江杰用右手背拍打着左手心道:“这是为什么?好好的一桩婚事!”
江芷冷笑道:“我一直当他是个君子,谁知道不过是一个心胸窄小、无情无义的伧夫。”
全屋子人又是一怔!
江杰道:“可是人家是重庆总兵的少爷。”
“少爷?”江芷冷冷一笑,一双眸子扫向江杰,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仗着官势欺人的东西。”
“这是什么话?”江杰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道:“当初这门子婚事也是你亲自答应的,现在可又变了卦啦,婚姻大事岂是这么说翻就翻,闹着玩的?”
江芷眼睛一红,差一点落下泪来。
江老大太叹了一声,道:“她也许有她的委屈,你叫你妹妹也说几句话呀!”
江杰重重叹息了一声,道:“我们本来是最有理,人被抢了,又不是我们自己的错,那个哑巴又不是我们花钱雇的。嘿!弄到最后,反倒是我们错了,这件事到哪里说理去?真气死人。”
“哥哥你先不用气。”江芷镇定下来,冷冷地接道:“话随便他说去,反正我没有做什么坏事,他姓铁,我还是姓江,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三才剑”商和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哑巴是谁呀?他抢你去干吗?”
江芷苦笑一下,道:“说来话长!”
这件事她实在不愿意再提,可是经不住大家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江杰道:“你倒是说吁!铁少庭说你已经跟一个姓任的小子拜堂成亲了,有这回事没有?”
江芷脸上现出一丝冷笑,冷冷地一哼,道:“要是真有这件事,我也不回来了。铁少庭血口喷人,早晚我要他还我一个公道!”
江杰怔了一下道:“这可也不能怨人家……听说你和那个姓任的住在一块,样子很亲近!不是我说你,妹子,这些地方你也太不注意了!”
江芷苦笑了一下,轻轻一叹道:“任二哥是个正人君子,可不是哥哥你想的那种人,就说那个哑巴,也不是一个坏人,这件事叫我怎么说呢?”
商和叹息一声,道:“快说吧,真把人给急死啦!”
“翡翠解语令”
江芷于是便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他说了一遍,全屋子的人都听得呆住了。
商和连声地道:“荒唐,荒唐,简直太荒唐了……真算是天下奇事!”
江老太太却频频点头道:“好孩子,这件事我明白了,也不能怪那个姓任的,错就是错在那个哑巴身上,他做这件事太荒唐了。”
“破空拳”江杰道:“也不能怪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