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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尽管她多么希望,文斌能在床上抱住她温存燕好一番,却又被恐惧的念头所打消了。
就在各种念头扰乱心神中,终于精神感到不支,朦朦胧胧的,半睡半醒的,不知时光飞逝。
某一种声息猛然惊醒了她,反射性地陡然挺身坐起,第一个直觉反应,便是抓往置于身衅的连鞘长剑。本来是和衣而睡的,小蛮靴也没有脱下,任何时候惊醒,也可以有时间迅速应就。
看清床口长凳上睡姿安详的文斌她才猛惊醒,天已经亮了,曙光从小窗透入,难怪可以看清文斌的身影,她大为吃惊,天亮了脱身不易。
“于虹,醒一醒……”她从床尾跳下急叫。
“不急不急,人刚抵达前一进的堂屋里,而且人不多。”
笔直躺在长凳上的文斌,张开虎目向她安详地微笑:“按常情估计,不可能是留下来的强盗。”
“天亮了……”
“对,天亮了,强盗们的暗器威力有限,幽冥教的妖术也无用武之地。再睡片刻吧!好像你睡得不安稳,精力未复疲劳未消,多歇息片刻就多一分精力。”
“你沉睡得好香甜,怎么知道有人到了前一进的厅?”她大感惊讶,意似不信:“我好像是被某种声浪所惊醒的,现在听不到任何声息。”
“就是知道,你不信?”
“除非你会元神出窍术。”
“那是幽冥教的绝活,我欠学。”文斌挺身坐起,将剑插在腰带上:“那就前往求证,信不信立可分晓。我猜可能是幽冥教劫后余生的人回来善后。天杀的混蛋五爪蛟,希望他没死在强盗手中,他用这种手段来胁迫我们,必须还我公道。”
“你用剑胜得了伏魔剑客吗?”她跟在文斌身后走向房门:“那位大剑客的剑术,非常了得极为自负,就称之为伏魔剑法,可以降妖伏魔,夸称是大师级的名家,所以荣登这一代的风云人物宝座。”
“我很少用剑,我觉得剑这玩意,用来搏斗总有点拖泥带水的感觉,所以有人称之为舞剑。我对剑走轻灵的格斗术不怎么欣赏,我的剑不是用来舞的。他娘的!他们最好不要逼我拔剑。”
拉开房门,沿回廊绕至前进屋,从东厢钻出,正屋敞开的厅门内,飞快地奔出九个人来。
没错,真正的主人到了:五爪蛟桑大爷。
所有的人皆穿了正常的服装,佩了刀剑,似乎与幽冥教无关,白天不会有戴头罩扮鬼魅的人出现,谁也不敢指证这些人就是昨晚的幽冥教徒。
“咦!是你们?”五爪蛟大惊失色,极端警戒的神情,示出心中的惊惧与愤怒。
“混蛋!你以为见到了鬼?”文斌气势凶凶逼进:“你竟敢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我们,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说!你是幽冥教的什么人?你必须还我公道,为你所犯下的罪行负责。”
“你这无聊的花花公子,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没你的事。我找的是这个浪女,她是祸胎,坑死了我百十个人。”五爪蛟指着月华曹娇大叫大嚷:“你居然没被他们杀死,看来我的祸患未了。”
“你这天杀的滥痞,脸呈忠厚心存恶毒的狗王八。”月华曹娇想起昨晚的遭遇,激动得像男人一样跳脚大骂:“你用这种恶毒手段对待朋友,江湖朋友不会放过你的,我月华曹娇早晚会邀集朋友向你讨公道的。我没被他们杀死,你居然感到意外,这表示你事先已经知情,你到底在玩弄什么恶毒的阴谋诡计?”
“那些杂种是冲你而来的,我却把你这瘟神误请到家里来,不知大祸接踵而至,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算我活该倒楣,我认了,你走吧!但愿你能平安走得了。”五爪蛟居然熄了怒火,仍有余悸地挥手逐客。
“什么意思?”月华曹娇惑然问。
“你没被杀死,他们不会罢手的,势将追你上天入地,你所经处必定灾祸随之。”
“他们为何冲我而来的?”月华曹娇愈听愈心惊。
“半点不假。”
“怎么可能?你知道他们是何来路?他们抢劫你的库房,与我何干?”
“我知道他们是何来路。”右首那位粗壮的中年人大声说。
“你?”
“我,断魂刀客古奇,你该听说过我这号人物。”
“唔!凶残五刀客之一。”月华曹娇大感诧异:“你的声威名头,皆比五爪蛟高得多,居然做他的爪牙,替幽冥教做打手保镖。你在江湖甚有地位,见多识广,所以你说知道那些人的来路,我相信,他们是……”
“我在桑大爷家做客,快半个月了。”断魂刀客不直接答复她的话。
“不要扯题外话,那些人的来路……”
“天网。”断魂刀客声如洪钟般震耳,像是有意向众人公开宣告。
月华曹娇心中一震,脸色大变。
“胡说八道。”她心虚地否认对方的宣告,大声地掩饰心中的不安。
她心怀鬼胎,一直不敢说出在武昌碰上天魁星的事,亟力避免提及天网,如果也不小心露了口风,谁还敢收留她而与天网为敌?
五爪蛟如果知道了内情,肯定会把她当成瘟疫的,把她驱逐出境,以免天网找上门来了。
“你这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文斌也是心中有数的人,挺身大声掩饰:“你把天网看成什么滥组合?他们会对付曹姑娘这种江湖小有名气的人?”
“我不知道曹姑娘从湖广逃至河南,从河南逃来寿州的原因何在?天网是否要对付曹姑娘,当然我也不可能知道究竟,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昨晚突然以雷霆万钧的快速声势,袭击这里杀光所能看到的人,洗劫桑大爷金库,的确是天网做的好事。”
“拿证据来。”文斌不悦地沉喝:“就算天网知道桑家大院是幽冥教的山门,也不屑前来加以摧毁。你断魂刀客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浪人刀客,不是下九流的三姑六婆,说话算数,岂能信口开河?”
“我不能给你确凿的铁证,但我可以把目击的事实来旁证所说不假。”断魂刀客拍拍胸膛表示负责,所说的话有担当。
“你是目击者?”
“昨晚我就住在这里。”
“你能证明什么?你认识他们中的什么人?”
“可能我这浪人刀客,正在走霉运,也可能是有幸,两年中三次碰上这些人。上两次,他们的确大呼小叫,亮出旗号切口天网恢恢,这次却闷声不响大杀特杀。三次目击我十分幸运,皆能及时走避漏出天网外。”
“这也能算是旁证?”文斌不屑地质问。
“凭我五大刀客之一的名头声望,我所目击的事绝对可以作为旁证。第一次是去年七月初,地点是湖广长沙的回龙谷龙溪村。那是三湘第一豪绅,与黑白两道皆有联手挂钩事实,可任意翻云覆雨的豪霸,绰号就叫翻云覆雨唐世禄的大田庄,天网不但杀得唐家几乎鸡犬不留,而且洗劫一空,天网的主事人自称都城隍,我亲眼目击他亮出绰号呼切口,我在唐家作客,第三天夜间时出了事。”
“都城隍……那是第四区的辖区……”文斌喃喃自语着,声音旁人无法听清。
“第二次是今年四月初,在南京安庆府枞阳镇乾坤绝刀刘四海的家,我仅住了两天,天网的主事人是天魁星宇文天枢,他亮名号时我恰好躲在一旁的阴影里,刘家的人也伤亡殆尽,财宝被洗劫一空。这次,我又碰上了。”
“真是天网?”文斌的脸色一变。
“我认为是的。”
“你认为?”
“其一,他们的穿着打扮,虽然与上两次不同,但袭击的方式,攻击手法之猛烈,出手的惊人气势,可说是完全一致的,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曾粗声大气呼喊切口,主事人也没亮名号,但杀人与洗劫方式手法,毫无疑问完全相同。”
“我可以证明他们是来找曹姑娘的。”左首那位身材如猿猴的人接口:“我多臂猿张太极为人很坏,但从不说谎捏造事实。昨晚我本来向外逃走,却一头撞入秘坛左近,躲在脊檐的瓦沟中,目击陶教主偕同四大护法一些人,与入侵的首脑人物打交道。相距不太远,部分的话皆可听得清楚,那人的确是向陶教主索取月华曹娇,而陶教主根本不知道曹姑娘与你于虹的下落,没等我听出底细,一阵致命的暗器,杀光了所有的人。”
“他娘的!我错过机会了。”文斌轻呼。
“你说什么?”五爪蛟惑然追问,没听清文斌所说的话。
连站在一旁的月华曹娇,也没听清所说的活有何意义。
天网执行制裁,仅诛首要而不波及不重要的人,不会被他们主动下杀手追魂夺命。
除杀首恶人物而不劫财,这是天网的信条宗旨。
文斌已经知道,曾经发生天网滥杀与劫财事件。
安庆府枞阳镇乾坤绝刀事件,他是主事人,首要一除,便率领天罡七星扬长撤走,根本不知道尔后所发生的事故。
那次,他仅搏杀了几个星宿盟的首要,也杀了几个投宿在该处,洽商加盟的几个枭雄,那些枭雄曾经帮助乾坤绝刀参与搏斗。
他这次去找广平桥的联络人徐元奎,徐元奎却告诉他,天网已背离了天网的宗旨,最近两三年已走上了令人失望的邪道。
安庆府枞阳上镇乾坤绝刀事件,以及青龙庄变故,天网不但杀绝赶尽,而且放火洗劫一空。
徐元奎向他透露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消息,他知道有一批神秘万分的人,而且人数甚多,专门暗中蹑在天网身后伺机趁火打劫。
这些人对天网的行动,似乎了如指掌,简直就是天网的影子,人到影随,几乎要合而为一了。
昨晚他以为这些人,是抢劫桑家大院的强盗,事不关己不劳心,懒得计较轻易地放过他们。
这些人很可能真是天网的人,追缉月华曹娇理所当然,江湖双娇刺杀王吏目的事,可能已被天网查出线索了。
可是,多臂猿说这些人向陶教主索取曹娇,目的并非在杀死曹娇,原因何在?委实令他百思莫解,疑云重重。
他错过机会了,坐失良机。
“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不再理会五爪蛟的质问,拉了月华曹娇的手举步离去:“五爪蛟失败得已经够凄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