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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七又复一怔,道:“怎么?您不是要……”
那低沉话声道:“响马也有发善心的时候,这叫做盗也有道,再说这一点东西我也看不上眼,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上门欺人的蛮横作风。”
马七道:“这么说,您是纯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那低沉话声道:“可以这么说。”
马七道:“姓骆的上几个衙门密告您去了,您还要拔刀相助么?”
那低沉话声“哦!”地一声道:“是么?”
马七道;“刚才您走后,姓骆的把姓巴的跟姓何的叫进屋去好商量了一阵,我人在外头虽然没听全,可也听见了几句,姓何的没主意,姓巴的也劝过姓骆的,可是姓骆的不听。”
那低沉话声“嗯!”了一声道:“你离开‘裕记商行’之后,骆掌柜踉着就出门往北去了,走得很快,我先没想到,现在经你这么一提,倒是有几分可能……”
马七心里一跳,道:“我说的是实话。”
那低沉的话声道:“我没说你说的不是实话,我原是个响马,如今又是个杀人越狱的重犯,为了地方的安宁,当然谁也不会放过我,我不怪骆掌柜,因为在他还不知道我是谁以前,他曾经很热心的帮过我的忙,足证他这个人并不坏,只是有点盲从,不问清楚事就跟人起哄而已!”
马七道:“那……这档子事您还要管么?”
那低沉话声又道:“没听我说么,我不怪他,要怪只能怪我是个响马,只能怪我自己的名声太坏了。”
马七道:“这……费爷!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
敢情他以为费慕书不信。
那低沉话声道:“你错会了我的意思了,我真不怪那位骆掌柜。”
马七道:“怎么说?您真不怪……”
那低沉话声截口说道:“马七爷!是不是真的,你将来会有明白的一天的,现在你告诉我,这儿离贵当家的坐镇处,还有多远?”
马七迟疑了一下道:“就在‘青龙坡’!”
那低沉话声“哦!”地一声道:“那还有一段不太近的路,你上来让我快马加鞭赶一阵吧。”
话落,那匹马擦身而过,越向前去。
马七怔住了,一时没敢动。
只听那高坐雕鞍,穿黑衣,戴大帽的费慕书道:“马七爷,我都不怕你,难道你还怕我么?”
马七两眼飞闪阴骛异彩,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腾身跳上马,跨在了费慕书身后。
费慕书道:“马七爷!你坐稳了。”
他两腿一夹马腹,轻挥一鞭,坐骑拨开四蹄飞驰而去。
两人一骑,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来到一处怪石处处的高高山坡下,费慕书勒缰控马,道:
“马七爷!我没找错地儿吧?”
马七道:“上头有座古庙。”
费慕书道:“‘青龙寺’?”
马七道:“现在不叫‘青龙寺’了,那块匾已经换了新的了。”
费慕书“哦!”他一声道:“马七爷你打个招呼吧,别让埋在上头的暗桩伤了我坐骑。”
马七当即撮口吹了一声口哨。
高高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两个提刀黑衣大汉,只听一个喝道:“什么人?”
马七高声道:“我,眼长在你媳妇儿裤裆里么?”
只见那两个提刀黑衣大汉举手挥动了两下。
费幕书道:“马七爷!你真行。”
夹马抖缰,纵骑弛了上去。
驰上山坡再看,两旁那一块块的怪石后埋伏着不少弓箭手,另外还有十几个提刀黑衣汉子。
山坡上是一大片平地,两边临着两条山沟,都相当深,只有这正面斜度颇大的山坡是登上这片平地的唯—一条路,这样的桩卡,生人要想上来还真不容易。
往前看,一大片树林,隐隐可以看见里头露着一角红墙绿瓦,树林里安的也有桩卡,看样子这帮人还真不少。
费慕书视若无睹,放马驰了过去,穿过树林来到一座占地颇大的古刹之前,四周都长满了野草,古刹门口站着七八个提刀黑衣壮汉。
马七突然翻腕亮出一把飞刀抵在了费慕书后心上。
费慕书笑了,道:“马七爷?你这是干什么?”
马七阴阴一笑道:“刚才你神气,这会儿该你七爷神气了,少废话,下马吧。”
费慕书笑了笑道:“真没想到‘索命飞刀’马七是这么一条汉子,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人家的地盘几里了,还能不听人家的么?”
他抬腿就要离鞍下马。
马七在身后喝道:“慢着!你马七爷也是老江湖,少跟我来这一套,腿往前头去。”
费慕书一笑说道:“马七爷委实是位老江湖。”
他腿往前伸,从鞍前下了马。
马七跟他同时离鞍,同时着地,脚一沾地,马七喝道:“把马牵进去,归我了。”一名黑衣壮汉欠身说道:“是!二当家的。”
上前牵过费慕书的坐骑走了。
费慕书“哦!”地一声道:“原来马七爷是‘青龙坡’的二当家的,失敬,失敬!”
马七冰冷说道:“人生在世,尤其是咱们江湖上混的,总得找个大碗饭吃,是不是,论起来我马七平这一行资历远比你浅呢?”
费慕书道:“这倒是实话,论这一行,马七爷你可就是后生晚辈了!”
马七“哈!”地一声道:“刚说你胖你就端了,少废话,进去吧。”
他掌中飞刀往前一顿,逼着费慕书往古庙里行去!
一名提刀黑衣壮汉转身先奔进了古庙。
费慕书道:“报信儿的脚下可真快啊?”
马七没说话,一把飞刀的刀尖紧抵在费慕书后心上,不敢挪动分毫。
费慕书有多少他明白,他自己有多少他更明白,尽管费幕书现在握在他手掌心,他暗里却是仍揪着心。
进了古庙再看,挺大的一个院子,四周都长满了杂草,要说有半人高,可一点也不夸张。
大殿里黑忽忽,干净倒是挺干净,只是贼味儿很浓很重。
费慕书边走边摇头,道:“今儿个我可是失算了,棋差一着,全盘受制,这话可是真不错,只是马七爷,您手上请放轻点儿,扎破了肉不要紧,我就这么一百零一件行头,正后心处破个洞不好看,要是补上一块更显眼。”
马七冷冷一笑,道:“姓费的!少跟你七爷玩心眼儿了,你也不打听打听问一问,自从你七爷在江湖上走腿闯道儿那一天起,凡是落进你七爷手里的,可有哪一个能从你七爷手指头缝儿里漏出去的。”
大殿里传出了一阵步履声,这阵步履声很杂乱。
随着这阵步履声,高高的石阶上那大殿门口出现了四个人,一前二后,那适才报信儿的提刀壮汉随在一边儿。
一前二后那三个人,后头两个是两个利落打扮的壮汉,穿一身黑衣裤褂,腰里扎条宽皮带,手里没兵对,扎在腰里那条宽皮带上却各别了把带鞘的短刀。
前头那一个,看年纪比马七略大两岁,个头儿不大,但挺壮,一脸的络腮胡,两眼不住地闪动着精光。
他也是穿裤褂儿,头上扣了顶皮帽,手里托着一对铁胆,转得骨碌骨碌直响。
他站在高高的大殿门口,两眼精光一扫费慕书,道:“怎么回事儿,兄弟,这位是哪条路上的朋友?”
马七刚要说话。
费慕书已然说道:“七爷!可否让我自己说?”
马七冷冷说道:“你的口调儿比我的好听?”
费慕书道:“那倒不是,我是怕马七爷您添油加醋,害得我把这条命留在‘青龙坡’!”
马七冷哼一声,道:“你还打算活着下‘青龙坡’么?”
费慕书道:“那是当然,缓蚁尚且偷生,何况我这个人?”
马七冷笑一声道:“好吧!那你就试试吧!”
费慕书道:“谢谢七爷了……”
顿了顿道:“是这样的,大当家的,马二当家的不是上城里找财路去了么,是在下我好管闲事,伸手把马二当家的放倒在了‘裕记商行’。哪知‘裕记商行’那位骆掌柜是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他不敢得罪马二当家的,他不但点头答应照给三成,还把马二当家的放了回来,是在下我心有不甘,追上马二当家的逼着他带在下到‘青龙坡’来显显威风,哪知道刚上情龙坡’反为马二当家的所制,用一把飞刀抵着在下,把在下带了进来,就是这么回事儿,还望大当家的您从轻发落。”
只听那络腮胡汉子冷冷向马七问道:“是这样么?兄弟!”
马七道:“没错,大哥!是这样。”
络腮胡汉子冷笑一声,道:“看不出你倒是挺老实的。”
费慕书道:“有马二当家的在,在下我不老实也得老实用!”
络腮胡汉子突然两眼一瞪,凶光逼人,道:“妈格巴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是哪个‘柳子’出去的,也不称称自己的厅两,居然敢伸手管爷们儿的闲事,你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拖出去毙了。”
马七阴笑说道:“姓费的!怎么样,七爷没有骗你吧?”
费慕书道:“说了实话仍是死路一条,看样子这年头儿不能说实话。”
马七道:“我并没有给你添油加醋,你怨不得我,走吧。”
络腮胡汉子一伸手道:“漫着!你姓费?”
费慕书道:“不错!大当家的,我姓费。”
络腮胡汉子道:“你是哪条路上的?”
费慕书道:“难说,哪条路上我都跑过,不过我待在‘辽东’的时候较多一点儿。”
络腮胡汉子道:“辽东?”
费慕书道:“不错!‘辽东’。”
络腮胡汉子道:“你姓费,又经常待在‘辽东’,使我想起了我当年一个朋友……”
费慕书道:“大当家的现在只知道我姓费,要是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