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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逐渐低弱,模糊…
管宁死里逃生,大叫道:“夫人,你来得正好……”
陡地屋角进出一声尖叫,红袍夫人双手们胸,踉跄退出,身子
摇了一下,双腿一软,倒在红袍客的身旁,指缝间鲜血涌出。
凌影手捏短剑,沉重地缓步走近红袍夫人身前,凝视了一眼,
缓缓纳剑归鞘。
红袍夫人双目陡地一睁,不服气地斜瞪着门口,断续说道:“绝
望夫人……难道见到你的人,都要绝望吗?”
“绝望夫人”微微一笑,手指管宁、凌影,温柔地说道:“他们俩
都没有绝望啊!相反的正希望无穷哩!”转顾管、凌二人笑道:“是
么?”
管宁、凌影欢应了一声,欣然点了点头,突地管宁“啊”的一声惊叫,对“绝望夫人”沈三娘道:“西门前辈呢?夫人是否将那位神医寻到?”
“绝望夫人”沈三娘摇了摇头,对凌影说道:“我就是特地回头找你们带路的,谁知道你们竟会和他夫妇俩遇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影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快点找那位神医要紧。”
言罢,瞧也不瞧并躺在地上的四明红袍夫妇一眼,径自出门驾车。
管宁将公孙左足抱起,缓步出门,黯然回顾,心中不禁长叹道:“你们本是一对神仙眷属,只为一念之差,竟落得这蹬下场,眼前你们并卧血泊的情形,不正是四明山庆的那一双完全一样?可见天道好还,丝毫不爽!”
他心中方自慨叹,凌影已在屋外高声道:“小管,你到底舍不舍得走啊?”
管宁慌忙应了一声,抱着公孙左足走出这个将会使他永生难忘的茅屋,将公孙左足在大车上放好,跳上车,与凌影并肩坐好,接过缰绳,扬鞭驱车往驿道奔去。
日影已渐偏西,两部大车在黄土道路上扬起一串黄尘,驰抵妙峰山口,才缓慢下来,折进山里约有半里,突地一起停住,跳下一个英浚的少年——管宁。
他缓步走向田中正收农具的农人,拱手道:“请问各位乡亲,这妙峰山中,可有一位神医?”
一个老农摇头道:“山中郎中倒是有一个,只是脾气古怪得很,却不闻有什么神医。”
管宁心中大喜,便将山上的道路问明,转与“绝望夫人”一商量,梗决定往寻那郎中试试。子是分别抱起西门一白和公孙左足,施展轻功,朝山上奔去。
约奔顿饭时光,入山已深,按照老农所示途径寻去,见木屋数椽,掩映于林间,忙穿林走到屋前,轻叩柴扉。
半晌,只听屋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口音,道:“进来!”声调冷漠之极。
凌影在前,推开柴扉,“绝望夫人”沈三娘抱着西门一白随后,管宁抱着公孙左足,鱼贯走入屋中。只见屋中陈设简朴.窗明几净,打扫得一尘不染,当中一张竹榻上,盘坐着一位须眉俱白的清瘦老人。
那清瘦老人两眼半睁不闭地瞧着他们进来,突地对“绝望夫人”一招手,简单而有力的说道:“你过来!”这三个字听在“绝望夫人”沈三娘耳中,不啻如奉纶音,忙抱着“西门一白”快步走到清瘦老人面前,肃容道:一白误为匪人所算身中剧毒,复失去记忆,危在旦夕。敬烦老先生……”
清瘦老人点点头,作了个手势不让她多说,倏地双目—睁,精光炯炯地将“西门一白”从头到脚看了—遍,两道白眉,渐渐往当中聚拢,似是遇着一件非常棘手之事。
“绝望夫人”沈三娘睹状,一颗心紧张得直要从胸腔中跳出,两眼直勾勾地凝视着这位可能使她绝望的神医,但却不敢开口询问。
室中的气氛,顿时沉寂得像坟墓一般,各人的耳朵中,只听到自已心跳之声,
时间也仿佛暂时停止,“绝望夫人”沈三娘的希望,也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渐渐发生了变化,突地,那清瘦老人沉重地吁了一口气,漠然缓缓摇了摇头,挥手命“绝望夫人”沈三娘退下。
“绝望夫人”沈三娘绝望地叫道:“怎么,老先生的意思是……”
清瘦老人一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再次挥手命她退下。
“绝望夫人”沈三娘扑地跪下,哀叫道:“不!不!一白不能死,他……他是不能死的啊!”
清瘦老人冷冷道:“人终是要死的,难道他便能例外?”
凌影一跃上前,躬身说道:“这位西门前辈已服过黄山至宝‘翠袖护心丹’,老先生只要……”
清瘦老人摇头道:“此人心虽末死,但躯壳已废,你们且让他长留此心,便该心满意足了。”
说完,招手命管宁上前,管宁抱着“公孙左足”,上前躬身道:“这位老前辈病况虽重,但仍希望老先生设法先将西门前辈……”
清瘦老人突然冷哼一声,越过“绝望夫人”缓缓走至管宁身前,探手将他怀中的公孙左足接去,缓缓走入邻室,竟再也不望他们一眼,管宁也想不到这位神医竟会这般冷漠,不禁为之一怔,大叫道:
“老先生。…”
但听“砰”的一声,邻室那道木门已猛地关闭。管宁愕然本立在门口,脑海里顿感一阵茫然,良久,良久……突闻一声轻微内叹
息,起自身后,耳畔听凌影悄声道:“小管不要发楞啦!你看她……
我们怎么办呢?”
管宁旋身望去,但见“绝望夫人”沈三娘,跪在地上,俯望着怀
中的“西门一白”,脸上一片茫然,两行清泪泉涌而出,一滴一滴,滴
在“西门一白”的身上,眼中的神采,仿佛已随“西门一白”生命的消逝而熄灭。
管宁,凌影都深深知道,当一个深爱着的人,一去不回的时候,该是人生中最悲惨之事。然而这种悲切的心情,却是第三者无从加以慰藉的。
管宁豁然望着“绝望夫人”,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凌影的柔荑,心中激动地叫道:“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了。”
凌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仿佛已从他的目光中,听出他心中的呼声……
这心声交流,正是人间最宝贵的情操,管、凌二人默默地享受着,任时光流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
突然,“绝望夫人”沈三娘长长叹息一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凌影,二字一字的缓缓道:“该……走……了!”
这短短的三个字,令人听来,却似已耗尽了她一生的精力,每一字都包含着那么多的悲痛和绝望,她一生常常令人绝望,自己却也有绝望的时候。
管宁、凌影骇然对望一眼,齐地长叹一声,凌影道:“该走了。”
管宁沉重地长叹一声,垂下目光,道:“该走了。”
这三声“该走了”一声比一声短促,但也一声比一声高朗,管宁缓步走出门外,一阵风吹过,他心中突有说不出的寒冷,于是他回首望向凌影,因为此时此刻,除了凌影的目光以外,他使再也找不出一丝暖意。
冬残春至,薄暮的风里,仍有料峭的寒意,西山日薄,一阵夹着初生紫丁花香的微风,吹入窗棂旁一个凝神静坐的素衣美妇的发丝,却吹不散她目光中的幽怨之意。
融化了的雪水,沿着后院中碎石路旁一条沟渠,混入假山畔的荷池,直到夕阳金落,夜色渐浓……”
她却仍然动也不动地凝坐在窗棂边,浓重的夜色,已将大地完全掩没,但是她,她却仍未有点燃她身畔铜台的蜡烛之意。
后园西角的一道雕花月门,轻轻推开一线,一道灯光映入,两个紫衣垂髫的少女,一人手持纱灯,一人手捧食盒,踏着细碎的脚步,悄悄走入园中,她们身后却又跟着一双丰神俊朗的少年男亥,夜色之中,他们的面容,也都象那素衣美妇一样,幽怨而沉重。
她的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臂弯上,终于,她低语道:“园子里没有灯光,沈三娘难道睡着了么?”
她身畔的少年长叹一声道:“只怕不会吧?”
她柳眉微皱,道:我但愿她能睡一会,这些天来,她已憔悴得多了。”
于是,又是两声叹息,随着微风,在这幽静的后院中丝丝飘送出去。
叹息之声,是那么轻微,但那凝坐窗畔的素衣少妇,秋波一转,却已发觉,轻轻通道:“影妹,是你们进来了么?”
正依惧在这少年身畔的少女,已加快了脚步,走进这后园南角的三间敞轩里,口中答道:“三娘,是我。”
那一双垂留小鬟,轻轻放下手中的食盒,点燃了桌上的素烛。于是这昏黄的灯光,便使得凝聚在她眉峰秋波中的幽怨悲哀,更加浓重。
那少年在门外轻咳一声,素衣美妇道:“小管,你也进来吧。”
她身形未动,生像是太多的悲哀已将她的肉体与灵魂一起压住。打开食盒,取出了六碟清淡而美味的佳肴,取出了三副精致而淡雅的杯盏,用一条清素罗帕束住满头如云秀发的少女轻轻道:“三娘,我和小管来陪你吃”
素衣少妇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一丝幽怨而哀怨的笑容,这笑容并非是表示她的喜悦,而仅是表示她的感激。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低语道:“你们……你们真是对我太好了。”
于是她转回身,目光一转轻轻道:“影妹,你也瘦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其中却不知含蕴着多少情感与关切,这神情感与关切却是这少女生平所未享受过的。
她明亮而清澈的眼波一眨,勉强忍佐目中的泪珠,强笑道:三娘,你要是不吃些东西,我也不吃,你……你忍心叫我更瘦么?”
素衣美妇,樱唇启动,却末说出一个宇来,只有两行泪珠,夺眶而出,
那少年一直垂手而立,呆呆地望着她们,他本十分飘逸潇洒的神态,血刻亦因一些痕迹犹新的往事,而加了几分坚毅。
房中一阵静寂。
素衣美妇突地伸手抹去腮旁泪珠,抬起头来,强笑着道:“你们叫我吃,你们也该吃些呀!”语声微顿,又道:小管,怎地没有酒,忧郁的时候没有酒,不是和快乐的时候没有知心的朋友来分享快乐一样地痛苦么?”
管宁回身吩咐了那两个垂髫小鬟,心里却在仔细体会着她这两句话中的滋味,一时之间,心中只觉思潮如涌,暗暗忖道:“悲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