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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书生面前,便有如茧火之与皓月一样,相去实在可以道里计。
是以一时之间,他心中不禁疑云大起,又是许多新的问题在他心中说出:“这自袍书生虽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武功仍是如此之高,看来也只有他能将那些人一一击死,而他自身所受的伤,自然是在和别人交手时不慎被击的,这伤势使他丧失了记忆,因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否被他杀?”
,一念至此,他不禁暗道:“那么……难道他便是凶手,但是……”
他脑海中掠起在六角亭中所见的那怪客,以及那突然而来的暗器。“但是,那两人和那些暗器却又如何解释呢?这公孙左足虽然以为这些事都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但我知道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呀!”
目光抬处,只见公孙左足和白袍书生四目相对,公孙左足面上固然是激动难安,目光中是要喷出火来,自抱书生的面上,亦是阴晴不安。
他心里,似乎也在寻思着这公孙左足所说之话的正确性。
“这些话是真的吗?难道我真的做下那种事,无论此事的真假,这跛足乞丐既然说了下来,便…定会扬言天下,找人对付我,那么……我该一掌将他劈死吗?但是……我究竟是谁呢?”
管宁呆呆地楞了半晌,突地转身奔上山去,他想将那些落在地上的暗器拾起一些,让公孙左足看看,这些暗器究竟是谁的?这些暗器如是莫属于峨嵋豹囊,那么此事便要窥出一分端倪。
公孙左足,白袍书生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瞬都未瞬一下,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离去似的。
他急步而奔,越奔越快,只望自己能在这两人有所将动前赶回来,而他亦得知这两人的心性是不可以常理衡量,因之他没有解释自己突然走开的原因,他轻功虽然不佳,但终究是曾经习武之人,此刻虽然是劳累不堪,但跑得仍然很快。
山路崎岖,他渐渐开始喘息。
但是,前面四明山庄的独木心桥,已隐隐在望,于是他更加快脚步。到了绝壑上,他定下神来,让自己急速的喘气平息。
然后小心地走过小桥。
林木、石屋,仍然是先前的样子,地面上的砂石上,辽留着他凌乱的脚印。
但是……
除了砂石之外,地上却是一无所存,他俯下身去细细察看着,地上哪里有先前那些暗器的影子。
他失望地仰天长叹一声,最后一点线索,此刻似乎又已断去。
天上阴霾沉重,厚重的乌云将升起的阳光一层层遮盖起来。
他长叹着,踱回桥畔,—滴雨,顺他脸上,他伸手拂去,心中思潮如涌,几乎忘记了,一满面之后,一定还有更多滴雨会随之落下的,他纵然撩干了这滴雨水,却会有更多滴雨水落在他身上。
等到他走到小桥的时候,他身上的雨滴,已多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数清了,山间的骤雨,随着漫天的乌云,倾盆落了下来。
冰凉的雨珠,沿着他的前额,流满了他的脸,他希冀自己能为之清醒一下,是以他没有放足狂奔。
但是他失望了,他如乱丝,雨滴虽清冷,却不能整理他索乱的思潮呀!
于是,他再狂奔,湿透了的衣衫,紧紧贴在他身上。
他伸手一摸,那锦囊仍在怀中,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忖道:这锦囊中的其它东西,是不是也像那串青钱一样,也包含着一些秘密呢?”
转过山弯,前面便是那片山林,那条山道,迷蒙的烟雨,给这本已绝佳的山影,更添了几分神秘而妩媚的景色。
但他此刻却没有心情来欣赏这些了,他匆忙地奔过去,转目一望——只见山林之中,那白袍书生正失魂落魄地独自伫立着,林梢泄下的雨水,将他白色的长袍也完全打湿了,而他却像是仍然没有感觉似的,一面失神地望着远方,一面喃喃地低语道“难道真的是我?……”
管宁叹息一声,目光一转,不禁脱口道:“公孙前辈呢?”大步跑过去,遥远的山路上,烟雨檬漂,那公孙左足已不知何时走了,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雨势越来越大,佃站在骤雨下的管宁和白袍书生,却仍然呆呆地伫立着他们身上,他们生像是谁都没有感觉似的。
尤其是管宁,面对着白袍书生,他可能是曾经杀死许多人的凶手,也可能是全然无辜的,管宁问着自己:“到底他是谁呢?我该对他怎么样?”
哪知———他心中正自思凝难决的时候,这白袍书生峙立如山的身形,突地摇了两摇,接着便“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等到管宁口中谅呼着箭步窜来的时候,满地的泥泞,已将他纯白的衣衫染成污黄了。
这一个突然生出的变化,使得管宁几乎不相信自已的眼睛,这武功莫测的异人,怎地竟会无故地晕厥跌倒?
俯身望处,只见他雪白的面容此刻竞黄如金纸,明亮的双目和坚毅的嘴唇一起闭着,伸手一探,鼻息竟也出奇地微弱。
“难道那公孙左足临去之际,以什么厉害的暗器将之击中?”
转目望去,他身上却全然没有。丝伤痕,只有紧闭的嘴唇边,缓缓流下一丝淡黄的唾沫,流到地上和地上的雨水混合。
管宁呆呆地望着他,一时之间,心中又没了主意,他本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对于江湖上的仇杀之事,本是一窍不通,自然更无法判断出他是为了什么缘故而以致此。
他不禁长叹一中,俯身将白袍书生从地上挟起,哪知目光转处,他竞又发现一代奇事,使得饱不由自主惊呼一声,手中已自扶起一半的白袍书生的身躯,也随之又跌了下去了雨落如注,将这白袍书生嘴边流下的唾沫,极快地冲散开去,混和着唾沫的雨水,流到管宁脚下,而那中“如意青钱”此刻便也在管宁脚边,奇怪的是,这混合着唾沫的雨水一经过,闪着青铜光采的金钱便立刻变得黝黑,就像是银器沾着毒汁一样。
管宁纵然江湖历练再浅,此刻却也不禁为之凛然一惊,暗忖道:“难道他中了毒。”
须知晋天之下,能使银器泛黑的毒汁,自然颇多,可是能使青铜都为之变色的毒汁,却是少之又少,何况这白袍书生口中流出的唾沫,再混合了大量的雨水,而依然如此之毒,却端的是骇人听闻的了。
“他是何时中毒的呢?”
管宁心中又不禁疑惑,俯首沉思良久,目光动处,心里不禁抨然一跳——那张自青钱中取出,被山风吹得紧贴在山石上的白色柔绢,此刻被雨水一打,上面出现四行字迹,远远望去,那字迹虽看不清楚,但管宁却可判出必是先前所无,此刻心中一动,忍不住旋身取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的竟是:
“如意青钱,九伪一真,
伪者非伪,真者非真,
真伪难辩,九一倒置,
世人多愚,我复愚人。”
十六个字迹苍劲,非隶非草,非诗非偈的蝇头小字。
这十六字一入管宁之目,他只觉心中轰然一声,猛地一阵震颤,双手一紧,紧紧地抓任手中的柔绢,像是生怕它从自己手中失落。因为,他已从这一方沾满了污黄泥水的柔绢上,找出了一件在武林中,已经隐藏了百十年的重大秘密,此刻他虽然远不能十分确切地明了这件秘密的真相,但至少他已把握了开启这件秘密的钥匙。
于是他勉强将自己心中跃激动之情,平复下去,反复将绢上的字迹,又仔细地看了几遍,倾盆的大雨淋在他身上,他也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九伪一真……伪者非伪……九一倒置……”他一面反复推敲着这几旬似待非涛,似偈非偈的短句,一面暗自低吟道:
“难道这串己被那么多武林高手断定是假的‘如意青钱’竟是真的?难道这串青钱之中所藏的柔绢,上面便记载着百十年前那位名震天下的前辈一生超古迈今的武学秘技?”
一念至此,他心胸之间,不觉立刻又升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方才这半日之间,他眼看那么多人为着这“如意青钱”中所载的武学绝技,如痴如狂,就连少林寺长老,丐帮帮主这种地位身份的人物,为着这串青钱,都不借做出许多有失他们身份地位的事宋,武当、少林,这两派素来交好的门派,为此都不借反脸成仇。
从公孙左足口中,他也知道自己眼见之事,不过是百十年来因着“如意青钱”而生的争斗其中之一而已,还有不知多少武林高手,为着这串青钱丧失性命,也还有不知多少至亲好友,为着这串青钱彼此勾心斗角,反目成仇,甚至自相残杀而死,这小小一串青铜制钱在武林中的诱惑,实在比百万家财、如花玉人还来得强烈。
而此刻,这串被千千万万个武林豪杰垂涎不已、梦寐以求的“如意青钱”,却正握在他手里,他知道自已有了这串制钱,便可以学得一身足以傲视天下的武功,你若是一个淡泊而镇静的人,而此刻握着这串“如意青钱”的是你,那么只怕你也无法不被这种心情激动,甚至比他此刻的激动还强烈吧?
良久良久,他突然想到自己身后还倒躺着一个中了剧毒的人,这人纵然不是他的朋友,他也不能将之弃而不顾。
于是他便将自己飞扬起的思潮,一下截断,俯身拾起了脚边的这串青钱,谨慎地用手中的这方柔绢包好,谨慎地放人怀中的锦囊里,伸手一拂面上的雨水,转身将地上的白袍书生横身抱起,目光四转,辨了辨方向,移步向山歹走去。
他知道这一段山路是极漫长的,而在这一夜中已经过了惊恐、悲哀、困惑——种种情感的折磨,以埠疲劳、饥饿——种种肉体的困苦之后,管宁面对着这一段漫长的山路,他本该会有些气馁感觉,何况他怀中还抱着一个不知在何时受了剧毒,又不知在何时便会突然死去的人,但奇怪的是,他此刻的没有沉重之态,情感的激动与兴奋,使得他将这一世情感与肉体的折磨,全都不再放在心上,只是飞快地在滂沱大雨下,积水的山道上奔行着,一面却仍在心中暗地思忖着那四句话。
“这四句话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第一句话的意义,是谁都能明了的,也是江湖中已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