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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咬牙根,右手握紧了剑柄,手背上的青筋蚯蚓般一条条突起来。
只要他松手,凭他的武功身手,随时可以平平安安地落在地上,他却是宁愿苦撑下去。
那片刻之间,他已经偷眼看清楚周围的情形。
他们的坐骑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南宫绝三人徒步追来,目前看来虽然是很接近,但明显的被马车逐渐抛远,除非马车发生意外,否则一定追不到的了。
唯一能够追踪这辆马车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若是连他也松手不顾,骷髅刺客不难将他们完全摆脱,荒山野岭,若非奇迹出现,他们绝对没有可能找马匹代步。
即使找得到,马车亦已经远去。
青凤毫无疑问已经被骷髅刺客制服在马车之内。
骷髅刺客若是摆脱他们的追踪,一定会迫问青凤。说不定现在他已经知道第四把金钥匙就在青凤的身上,在得到那条金钥匙之后,骷髅刺客必然会对青凤采取不利的行动。
到时候唯一能够阻止骷髅刺客的也就只得他一人。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罢手。
在武功方面,他稍胜青凤,但与骷髅刺客却是有一大段距离,绝非骷髅刺客的对手。他出其不意之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却并不一成不变,对于骷髅刺客这种人,就算偷袭他一样无愧于心。
当然亦大有可能,他先被骷髅刺客发现,到时候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他完全没有考虑到生死的问题。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是南宫绝一直教导他的话,也是南宫世家的信条。
他虽然是姓阮,也是出身于南宫世家。
何况他体内流的也是侠义之血,是以他根本就没有动过要跳离马车的念头,咬紧牙根支持下去。
他身子悬空,双脚离开地面也不过尺许,随著马车的前进那个身子不停地左摇右摆,在他倒不觉怎样,因为他全神贯注,只防被抛离马车,根本就没有理会周围的情形,南宫绝三人旁观者清,反而替他捏一把冷汗。
他们实在很想叫阮平松手跳下地面,但又恐一开口反而误事。
到其时阮平若是依言跳下来,说不定骷髅刺客的追魂钉就会向他招呼。
不跳的话,骷髅刺客既已知道阮平在车上,阮平迟早也必遭骷髅刺客毒手。
反而现在这种情形维持下去,事情另有转机亦未可知。
刹那间,他们都想通了利害关系,所以三个人都没有开口,三人身形却更急了。
他们都全力施法,尤其南宫绝,到底是主仆情重,几乎就快如奔马。
可惜并不是真的快如奔马。
眼看著马车与他们的距离逐渐地拉远。
三人之中,独孤秋面寒如水,不知他内心的感受,柳西川、南宫绝都忧形于色。
他们都心急如焚,却又无法可施,但并不气馁。
南宫绝身形飞快,迅速来到了柳义身旁。
柳义倒在草丛中,一动也不一动,南宫绝毕竟是侠义无双,虽然心急追赶马车,仍然在柳义身旁一缓身形,伸手一探柳义的鼻孔,才再次射出。
独孤秋跟著从柳义身旁掠过,视若无睹。
柳西川即时“柳义怎样了?”他问的当然是南宫绝,一开口,真气一泄,不由身形一慢。
南宫绝应道:“已气绝!”
柳西川面容一黯,叹了一口气,身形再飞射!
不过片刻,马车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很多了。
除非是意外,看来他们是绝对追不到那辆马车的了。
阮平的身子摆荡了几次,双脚猛一缩,已落在车壁之上,勉强稳住了身形。
然后他腾出左手,竭力上伸,去扳车厢的门户。
那柄剑已直没入柄,已能够支持他全身的重量,所以勉强稳定了身形,就能够腾出手来。
车门在内紧闭,阮平的力气又不能够完全发挥,一扳再扳都扳不开。
他紧咬牙龈,猛一吸真气,右手猛一沉,整个身子倏地向上提起来,左拳痛击在车门之上。
“轰”一声,车门被击开了一个大洞,木板碎裂四射,他左拳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整个身子同时撞在车门上,一弹便要弹飞,可是他的左手这刹那间已经抓住了那道车门的裂口。
左手的伤口奇痛彻骨,阮平却一声不发。
他本来准备追踪下去,刹那间却不知怎的,内心陡然生出了一股突然的冲动。
那一拳随即痛击出去。
“轰”的那一声骷髅刺客当然听入耳中,心中不由自主地一怔,骷髅面具的双眼眼窝之中倏地出现一丝诧异已极的光芒。这一丝诧异的光芒一闪即逝。
刹那间他仿佛已想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定是有人破门入车厢内,是谁?
骷髅刺客霍然转身后望。
后面南宫绝、独孤秋、柳西川如箭追来,距离却已经很远。
——难道是阮平?一定是。
骷髅刺客发出了一下阴森已极的冷笑声,左手一紧,猛将马缰勒住。
“希聿聿”马嘶声中,拖车两匹健马再冲前一丈,人立而起,终于停了下来。
骷髅刺客整个身子同时飕地拔高,一折,落在车顶之上。
阮平左手一把扳住了车门的裂口,右手已经松开剑柄,脚一缩,反立在剑柄之上。
他再提真气,右掌猛然又击了出去。
“轰”然又一声,马车的另一边车门亦被击开一个大洞。
他右手不免又鲜血淋漓,可是他仍然一声不发,右手连忙抓住了裂口,左手跟著猛一拉!
“咯嚓”一声,那道车门立时被他拉开来,另一边车门自然亦打开,他用力过猛,身子便向外飞。
他却早已想到会有此一著,左手迅速一折,反击在右手抓住的那扇门户之上,借力使力,腰一弓,身子立时游鱼一般窜入了车厢之内。
马车也就在这时候停下来,他身子一滚便已稳定,也见到了杜青凤。
青凤正躺在车厢内一角,眼睁得大,眼珠亦不住转动,身子却一动也动。阮平一见就知道青凤是被封住了穴道,一定神,脱口道:“杜姑娘,怎样?”
青凤一声也不发。
阮平恍然道:“我应该想到你的穴道已被制住。”身形转动,移前两尺,又停下,苦笑道:“可惜我不懂得如何替你解开封住的穴道。”
青凤眼瞳中露出了焦急之色。
骷髅刺客一声冷笑即时传进来。阮平听得出冷笑声发自车顶,心头一凛,张目四顾,他的剑仍插在车门上,车门距离他不过几尺,可是他要将剑取回却并不容易。
因为门已经外开,剑柄在门外。
他目光一转,落在青凤的腰间佩刀之上,道:“借姑娘的刀一用!”探手拔刀出鞘。
鸳鸯双刀,阮平双手各一柄,目注车顶,凝神静听,只等骷髅刺客发动攻势。
对于刀他可以说完全外行,但这个时候,有兵器在手,总好过没有兵器在手。他只希望能够阻挡住骷髅刺客片刻,南宫绝他们能够及时赶到相救。
本来他有意闯入车厢之后,立刻与青凤跳下马车,但马车如此迅速停下,他若是现在跳出车厢,必然遭受到骷髅刺客更凌厉的袭击。他虽然鲁莽一些,在紧要关头,头脑仍能够保持镇定。
这却是大出骷髅刺客意料之外。
骷髅刺客身形落在车顶之上,双脚一分,立即稳定下来。风吹起了他的衣袂,他的身子却丝毫也不受影响,大有稳如泰山之势。
他只当阮平立即会带著青凤从车厢内闯出来,已随时准备扑击!
可是阮平却偏偏待在车厢之内。那不过片刻,在骷髅刺客来说,已犹如半个时辰,目光及处,南宫绝三人已接近很多。
尤其南宫绝,正迅速移近。
他约略估计了一下距离,倏又一声冷笑,目光突然大盛:“霹雳”一声暴喝突然从他口中爆出来,他身形陡动,在车顶上滴溜一转,双脚一沉,“辟辟啪啪”一阵乱响,车厢顶突然间四分五裂!
飕一声,他整个身子猛拔起来。
几乎同时那辆马车的整个车厢就像是被火药爆开来一样,车顶、车壁四面八方激射了开去!
骷髅刺客的身形旋即一折,半空中怒雕般扑下。
阮平听到了那一阵“辟辟啪啪”的乱响,听得很清楚,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立时袭上他的心头!
他念头尚未转过,包围著他的车厢四壁与车顶就四散,浑身的衣衫同时被狂风吹拂一样,猎猎飞舞,仿佛也要像车厢一样飞散。
他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赤裸裸的感觉,也不由自主脱口惊呼。
惊呼未绝,骷髅刺客已经凌空扑下。
阮平无暇多想,双刀急起,舞起了一团刀花,护住自己和青凤。
骷髅刺客人落剑落,人如大雕,剑似奔雷!
“呛”的一声,剑劈入了刀花之内,刀花立时被劈散!
骷髅刺客刹那间脚站地,剑一抹一引,从双刀中枪入,直取阮平咽喉!阮平也不慢,偏身急闪,双刀猛一剪,反剪骷髅刺客的握剑手腕。
骷髅刺客冷笑,剑一吞一吐,一刺两剑,叮叮的震开阮平双刀,一沉一挑一挥,飒然拦腰横斩阮平。
剑未到,剑风已激起了阮平的衣袂。
阮平虽然经验不足,但耳听风声,再看来势,已知道骷髅刺客这一剑厉害,他心头大骇,双手仍力持镇定,双刀齐翻,硬接来剑!
“呛呛”的两下暴响,阮平连人带刀被震得翻倒车下。
他双手破门时已负伤,本身的功力本来就远逊骷髅刺客,如何能够接得住骷髅刺客一剑重击?可是他又非接不可。
这一剑接下,他双刀虽没脱手,双手的伤口已经被震得裂开,鲜血迸流!
他一声不发,紧咬著牙根,在车上一滚即起!骷髅刺客即时又一剑劈下!
阮平双刀交剪,眼快手急,将剑接住!
“呛”的又一下暴响,一蓬火星,迸射了开来,阮平的双手伤口裂得更开,鲜血奔流!
骷髅刺客冷笑道:“再接我一剑!”声落剑落。
“嗤”一下急劲已极的破空声响即时传来!
骷髅刺客的目光刹那一闪,那势逾奔雷的一剑劈到一半竟然能够收住,竟还能够一转,反划开去!
一道寒光正从